紀氏見兒子的神色突然變得少有的嚴肅起來，便狐疑地問了一句，“怎麼啦？”
“娘，這話你以後可千萬不能再提了。謝涵那丫頭連顧鑠都拒絕了，她能看得上我？你是不知道，沈岑也去了好幾次謝家，連她的影都沒摸着呢。”
紀氏一聽是這話，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事，你放心，謝家老太太說了，她孫女不做小，可這幾家謝涵都嫁不進去，因此，等過幾年謝涵大了，謝家着急了，咱們再上門提親，兒子，你聽娘說，咱先。。。”
“哎呀，娘，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誰說謝涵嫁不進去？人家可是連顧鑠的世子夫人都不做的。”顧鏨打斷了母親的話。
“你怎麼知道她連世子夫人都不做？你聽誰說的？”紀氏擺明了不信。
她曾經聽張氏透露過顧家想讓謝涵去做小的念頭，卻從未聽過顧家想正式娶謝涵進門之類的話。
其實，也不怪紀氏沒有聽過。
顧霖臨終託孤這件事顧家並不認可，上至秦氏，中至顧琰和朱氏，下至顧鈺、顧釵、沈嵐等人，他們全都不同意謝涵進門，所以顧家把這件事封存起來。
而謝家更不會去宣揚此事，畢竟這對謝涵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將來她還想清清白白地嫁人呢，哪能自毀名聲？
所以，知道這件事的只有顧家、謝家和沈家幾位至親，而沈岑之所以把話說出來，是感慨謝涵非凡超俗的品格，試問有幾個女子能抵得住這麼大誘、惑，真正做到視富貴榮華如糞土？
不過顧鏨聽了這話倒有點不以爲然，說實在的，他對謝涵沒有興趣，自從知道那個負荊請罪的主意是謝涵出的顧鏨就恨死了謝涵。
他一直覺得是謝涵害他父母出這個醜的，要不是謝涵，他頂不濟就是被朱泓多關幾天，受辱的也只是他一個人，可這一負荊請罪，他父母就成了整個幽州城的笑料了。
正因爲顧鏨覺得謝涵害他父母出醜了，所以顧鏨巴不得也想看看謝涵出醜，於是，他才一趟趟地陪着沈岑去謝家找謝涵，可誰知謝涵彷彿知道了他們兩個的用意，竟然一次也沒出來見過他們。
爲此，顧鏨才抱怨說謝涵比狐狸還狡猾，連沈岑這樣才貌俱佳的世家公子都打動不了。
沈岑到底年少，臉皮有幾分薄，見顧鏨嘲笑他，這才把謝涵拒絕顧鑠拒絕顧家世子夫人的位置說了出來。
“不能吧？”紀氏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謝涵連世子夫人的位置都看不上，那肯定也不會看上顧鏨，也就是說，她這幾年的付出都打水漂了。
“那丫頭有什麼底氣拒絕顧家？難不成還有比這更好的人家看上了她？”紀氏自言自語問道。
顧鏨努了努嘴，他對這個沒有興趣，只要不是他，愛誰是誰，他樂得看個熱鬧。
倒是紀氏問完之後瞅了自家兒子一眼，不論是長相、身高這些外在的東西還是學識、家世這些內在的東西，她兒子跟顧鑠都沒得比。
總之一句話，她還是早些替兒子打算吧，別在謝涵這棵樹上吊死。
可是話說回來，紀氏還真是有幾分好奇，謝涵憑什麼拒絕顧鑠了？
她有什麼底氣去拒絕顧鑠？
女人嘛，不就是圖嫁一個好夫君，顧鑠如今已經是定國公世子了，京城顧家早晚要交到顧鑠手裡，也就是說將來的謝涵是妥妥的顧家當家夫人，這是多少女人趨之若鶩的位置啊，她怎麼能不要呢？
紀氏委實想不通這個問題。
難道是她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
紀氏很快聯想到了朱泓。
可問題是以謝涵的身份是決計到不了朱泓身邊做正妻的，難道謝涵也想學當年的徐側妃？
可這似乎也不太對，據謝涵說，她至今沒有見過那位嫡長子，沒道理她敢把自己的一生交到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手裡吧？
更別說，如今徐側妃扶正了，是趙王府的正妃，她的兒子搖身一變成了王府的嫡長子，這趙王世子之位將來還不定怎麼回事呢，謝涵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去踩這趟渾水？
要知道王府的水可比定國公深多了也渾多了，謝涵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就算有幾分小聰明，可能頂什麼用？
只怕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想到這，紀氏又有點替謝涵惋惜，這麼聰明的一個小姑娘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看不透？
紀氏在琢磨謝涵到底會花落誰家時，謝涵正看着手裡的禮單發愁呢。
她果然沒有猜錯，沈岑又帶人給她送節禮來了，像是怕她拒絕，這次仍舊用的是沈雋的名義，而且這次送來的賀禮比端午節那會更多更全，連過冬的炭火都預備上了。
謝涵有心想把東西推出去，可她又怕會拂了沈雋的面子，略思忖了片刻，她拿着禮單去見了祖母。
和祖母商量了一下，謝涵命司寶去把沈岑請到了祖母的屋子。
沈岑沒想到謝涵會提出來見她，既有幾分期盼又有幾分惶恐，期盼的是他終於能見到自己惦念已久的人，惶恐的是他不知謝涵會說些什麼。
在京城的時候他曾經領教過了謝涵的口才，當時堵得他們兄妹兩個啞口無言，後來他母親再進謝家，據說也被謝涵的祖母堵得說不出話來，因此，他頗有些惴惴不安地跨進了上房的大門。
一進門見張氏坐在主位上，沈岑的眼睛瞬間暗了不少，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謝涵連顧鑠的世子夫人都不做，又怎麼會看上他呢？
不過沈岑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規規矩矩地向張氏先行了一個晚輩禮，然後才轉向了一旁靠着張氏的謝涵。
“表妹，好久不見。”
謝涵笑了笑，“多謝表哥惦記，端午的時候我回鄉下了，不知道姨父給我送了這麼多東西來，還請表哥回去向三姨父道聲謝。今兒把你找來，是我祖母有話說。”
“老人家請講。”沈岑看向了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