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到醫院裡看望楊處長,這樣做是出於禮貌而非友情,此前他僅僅只是跟這位同事的靈魂見過面而已。
他心想楊處長經濟狀況不錯,名貴補品之類肯定有其它人會送,於是在花店買一束鮮花拿在手裡,乘車前去。
醫院內遊魂衆多,大部分都慘不忍睹,腸穿肚破者有,瘦如柴棒者也有,一個個神情鬱鬱寡歡,三三兩兩聚到一起,愁眉苦臉地閒聊或者乾脆發呆
。
丁能看得心裡發毛,低着頭輕輕哼着歌,徑直往目的地走去。
楊處長的老婆守在牀前,把一些粥和碎肉喂到病號嘴裡,見到丁能進來,朝他點頭微笑。
看上去情況已經好得多,腦袋上的紗布拆光了,露出仍有些青紫的臉,一隻手勉強可以動彈,感覺精神不錯。
“小丁啊,謝謝你來看我。”楊處長說。
“放心養傷,那邊有我和李秘書頂着呢,沒什麼大不了的。 ”丁能說。
“我已經叫老婆代寫了一份辭職信,等會你走的時候記着帶回去交給管人事的副總。”楊處長說。
“爲什麼?你幹得挺好的。”丁能問。
“你大概也聽說了,淡牛錫總部大廈裡常常出現邪門的事,我能夠幹這麼些年,也算運氣不錯了,我的兩名前任下場都很糟糕,一個患上艾滋病,現在瘦得跟柴似的,半年前我見過他一面,臉都爛了,另一個在酒吧裡讓人砍死了。現在我的房貸還得差不多了,壓力不像從前那樣大,該是換種生活的時候了。”楊處長慢慢地說。
“我也怕,找一份這樣收入的工作不容易,只能再幹一段時間,等攢到一些錢再做其它打算。大廈裡確實很邪門,我見過一些怪東西,如果找到另外的好去處,肯定立即走人。”丁能心頭一涼,心想接下來多半會讓自己榮升處長一職,雖說可以多領些薪水,責任卻更大,麻煩也必定更多。
“生命是最可貴的,我當了幾年的處長,每日精神緊張得不行,每隔五到十日就去廟裡進香,求神仙保佑。此次車禍過後,我就尋思着這樣的生活無論如何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就算當窮光蛋也比死得不明不白要強。等我養好傷,就去開家茶室,每天陪人打打麻將,就這麼混着吧。據說殘疾人做生意可以享受稅費減免,我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可以申請到這樣的待遇。”楊處長微笑着說。
“你辭職了,我可怎麼辦?”丁能不禁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