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男子慢慢的將鬼羅扶起來,一步一步攙扶着努力的走着。鬼羅勉強睜開一點眼睛,剛纔貓又對自己的緊急治療雖然沒讓自己得到什麼很有效的恢復,但短時間內還是恢復了大量的力氣的。
這也算是貓又這種上古神獸的天賦之一吧,就像蘇夜那隻獨角獸一樣,也是有着同樣的天賦的。
鬼羅擡起手搭在那前輩的肩上,語氣微弱的問道:“前輩,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那男子並無表情的看了鬼羅一眼,然後語氣平和的說道:“不是我們應該怎麼辦,而是接下來你要怎麼辦了。現在麒麟已經奄奄一息了,生下來的工作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我自己去進行靈魂吞噬嗎?”鬼羅虛弱的問道。
“沒錯,你若成功的吞噬了麒麟的靈魂,那麒麟正好也就氣絕身亡了,我也就不用再多費精力,直接把它的屍體帶走就好。而如果你遭到了麒麟的反吞噬,那麼我只能毫不猶豫的出手擊殺麒麟給予它最後一擊了。只是那樣的話,你收不回你的靈魂,也必死無疑。”
鬼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只聽見那前輩繼續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靈魂吞噬的危險性,比我們之前跟麒麟搏殺還要危險,而且完全是你一個人,我幫不上任何忙的。”
鬼羅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叫我放棄?那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也是,那就這樣決定了吧。”男子摟住鬼羅的身子,走到洞穴邊,輕輕一躍,便帶着鬼羅躍上了麒麟伏在地上的身體。“你坐下來,我現在來給你施法。”
聽從前輩的安排,鬼羅盤膝而坐,嘴角溢出來的血依然在時不時的往下滴。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突然問了這麼一句不着邊的話。
“鬼羅,鬼門鬼羅。”
“很好。”男子點點頭,“這次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不管你是死是活,這名字我想我都不會忘記了。”這是在給鬼羅,這男人能給的,最高的認可。
“謝謝,前輩。”
“鬼羅,準備好,我現在開始施法,這個法陣會引出你和麒麟二者的靈魂。你跟麒麟現在都受了極重的傷,麒麟更是奄奄一息了,所以靈魂不穩定,很容易被召喚出來。到時候你的靈魂會跟麒麟的相碰撞,然後就看是你指引它的靈魂進入你的身體裡還是它的靈魂反吞噬你了。”
鬼羅微微點頭,示意已經準備好了。
前輩退到洞穴邊,舉起雙手,開始吟唱起極爲高深隱晦的咒語。而西西同樣來到洞穴邊,施展自己的魂力在洞穴上邊佈下了一個封印結界,避免有任何東西打擾到裡面的鬼羅。
一陣噁心感突如其來,鬼羅知道那前輩的法陣開始起作用了。與此同時自己身下的麒麟,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雖然已經沒有了怒吼,但鬼羅知道,這傢伙還活着。
突然,一陣眩暈感如猛獸一般的侵襲鬼羅全身,禁不住這極爲詭異的感覺,鬼羅控制不住身體,倒了下去。
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一般,鬼羅全身都發出微微的顫抖,體內的血液,都好像開始靜止住不再流動。
終於,鬼羅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一般。輕輕的,柔柔的,一點一點的,剝離出自己的身體。
鬼羅看不見,鬼羅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哪裡,也絲毫不知道應該如何去睜開自己的眼睛。一切,只有感覺,任何存在彷彿都消失了,唯一能證明自己的,只有微弱存在的感覺。
鬼羅沒有手,沒有腳,什麼都沒有,形體也沒有,剩下的,只有一種感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靈魂嗎?鬼羅覺得很奇怪,甚至覺得很不可思議。靈魂只是一種知覺嗎?沒有四肢,沒有身體,沒有視線,只有感覺。
與此同時,一陣撞擊的感覺突然傳來,打斷了鬼羅的猜想。鬼羅突然感覺,有一陣巨大的壓力,從周圍四方包裹住自己,上面下面也都有,如同一個球一樣的把自己包裹住。
這就是麒麟的靈魂嗎?
巨大的沉重感加持在鬼羅的靈魂上,鬼羅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正在下沉,緩慢的下沉着。
沉到哪裡去?鬼羅感覺一驚,自己的身體正躺在麒麟的身上,自己的靈魂現在往下沉,豈不就是沉到了麒麟的身體裡面去了?難道反吞噬,就是把自己的靈魂拉到麒麟的身體裡面去嗎?
不,開什麼玩笑。鬼羅猛然反應過來,立馬想往上升起。可是鬼羅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根本無法出力。
這是靈魂,不是肉體,沒有四肢,也沒有所謂的力氣的。冷靜,冷靜,不要驚慌,現在應該怎麼辦。鬼羅想用深呼吸來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他發現在靈魂的概念裡,也呼吸都是不存在的。
意念!自己現在感覺的東西,都是意念,靈魂裡,剩下的也只有意念了。
意志力纔是關鍵麼?
鬼羅強迫着自己的感覺集中到一處,升上去,升上去,升上去……
漸漸的,靈魂下沉的速度放緩,然後停止。可是升上去卻沒有那麼容易,鬼羅感覺自己的靈魂一絲一絲的被剝離開來,沉重的壓力壓着自己的靈魂無法上升,此時又多了一股拉扯的力量想要把自己整個靈魂拉的四分五裂。
被剝離出去的東西,漸漸的融入到了外層的壓力當中,被麒麟的靈魂所吞噬。
好,既然是吞噬跟反吞噬的作用,那我就跟你反着來,你要這樣,我便那樣,你總之是要死的,那我就一定要生。
鬼羅集中全部的意念,同樣想着將自己周身的壓力給吸引過來,再強迫它們進入自己的靈魂裡,一點一點的,感受着有一些東西進入到自己的靈魂當中來。
就這樣,鬼羅的靈魂被壓迫着往下沉一點,又努力的上升一點。有一絲的靈魂剝離出去,又從周身撕扯下一點靈魂融入進來。
僵持,不知道就這樣僵持了多久,鬼羅只是能感覺到,自己處在崩潰的邊緣,已經很久很久了。一直就在崩潰的邊緣,強忍着的崩潰感全部集中於意念之處,一鬆,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但自己的命也就沒了。所以不能鬆,可不鬆,卻又絲毫拿麒麟的靈魂沒辦法,畢竟那畜生的靈魂太龐大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繼續處在崩潰的邊緣,保持着,讓它一直的持續下去。
而鬼羅唯一的希望,便是同樣處在
崩潰邊緣的麒麟,先放棄。
雙方彼此的希望都不在自己手裡,都是在對方的意念裡把握着,誰先放掉一切,雙方都能解脫,只不是一種是都死,一種是一死一活。
西西真的很想衝進去對着麒麟狠狠的咬一口,雖然看不到鬼羅跟麒麟的靈魂到底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西西清楚,現在鬼羅的情況非常的危急,從鬼羅那痛苦猙獰的神色裡就可以看出來。
“小傢伙,你可千萬別衝動,雖然我理解你想要幫助主人的心情,可是一旦你衝過了,可就直接把這法陣給毀了。到那時候,你主人可就真的得跟麒麟一起上西天了。”
西西磨磨牙,喵嗚了一下,退回了腳步。
“快了,快了,兩邊都要極限了。鬼羅靈魂濃度低,根本堅持不住這麼長的時間,而麒麟那邊情況更糟糕,雖然作爲魂獸有着我們人類不可比擬的靈魂濃度,可關鍵在於它身上破軍神劍砍出來的創傷,靈魂釋放的越久,它的力量就越虛弱。”
“所以,堅持就是鬼羅唯一的王道。不用想着去吞噬或者什麼,只要堅持着,不被反吞噬,到最後,一定是麒麟先放棄,一定是。”
陌生男子一個人自言自語着,雖然按道理絕對應該是修道者的靈魂經受不住這樣沉重的壓力,就在之前這男子也還是認爲靈魂吞噬鬼羅一定會失敗。可是當看見了鬼羅今天對麒麟的戰意,還有眼睛裡那如野獸一般的神色時,男子改變了主意。
他可是慕容看中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就這樣倒在這裡。雄起吧少年,用你野獸一般的鋼牙,咬住麒麟的魂力,永不鬆口。
門主,夜叉,姐姐,西西,師傅……
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在鬼羅的意念裡浮現,也正是這些名字,才讓鬼羅堅持到現在的原因。不能放,絕對不能放,一旦放了,就是死路一條,就是真的跟這個世界告別了。
門主,我不能死,大恩難報,您讓我來取一個麒麟臂都取不到的話,我如何對得起你當初的恩情。
還有夜叉,你這傢伙,現在在幹什麼呢?知不知道你兄弟我現在在做的事情是你從來都沒有做過的。羨慕吧,嫉妒吧,恨吧。等我拿到了麒麟臂,看我如何虐爆你。
而藏在鬼羅意念最深處的,還是那份不能提及的傷,姐姐。
姐姐,雖然鬼羅很想你,雖然真的很想去那個世界陪你,可是鬼羅不能,鬼羅知道的,姐姐也絕對不希望鬼羅過去的是嗎?姐姐說過的,要讓鬼羅好好的活下去,不管怎樣。
那是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姐姐,對只有八歲的自己說的話。
“怕什麼,怕就會死,只有不怕,才能活下去,記住了,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怎樣。”
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怎樣。
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怎樣。
恍惚之間,鬼羅好像睜開了靈魂的雙眼,展開了靈魂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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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