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疑點重重,她自信自己的藥沒問題,但事事也不是絕對的,加上她此刻精力大損,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沒有再追問下去。
而東庭望玉忐忑她會不相信自己,也就沒有發現她此刻的臉色有些蒼白。
“這是百毒丹,常見的毒都能解,昨天的蛇毒也不在話下,你將它吃了,明天我再來看看,應該可以把餘毒清理乾淨!”
陶陶從瓷瓶裡倒出一顆藥遞給他,幸好今天她爲了應對比試將藥帶在身上,匆忙趕來忘了放回櫃子裡,不然又要回去拿,一來一回浪費時間不說,她的身體也沒有那麼多力氣了。
爲了不讓她懷疑,東庭望玉接了過去,在她面前直接吞下,沒有任何猶豫。
見他如此爽快,陶陶很滿意,看天色已經很晚了,準備站起來,但是剛一起身,頭有些暈,腳步踉蹌了下。
一旁的東庭望玉立即上前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對勁,在心裡暗罵自己粗心大意,神情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其實在他扶住自己的時候,她就已經好很多,身體下意識反應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在觸及他眉眼的擔憂,她沒有狠下心,而是搖了搖頭,“可能是這兩天太忙了,休息不夠,我待會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聽她這麼說,雖然他心裡還是不放心,但相較於自己,她是醫者,怎麼都比自己懂得醫理,只能點頭,隨即想到什麼,眼睛一亮想要開口,卻被她發提前拒絕了。
“我院子裡還放着一些藥草得回去收,不能留下來,你的身體還沒好全,也該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着她將手從他手裡抽回來,然後沒有回頭,帶着東西就走了。
直到洞口不見人影,他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雙手,就好像自己此刻空了的心。
真難受。
玄溪子墨走了進來,看到有些失魂的自家宮主,頓時躡手躡腳地放輕了步伐,“宮主,您沒事吧?”
東庭望玉沒有擡頭看他,“陶陶剛走,你跟在後面護送她,別讓她發現了。”
宮主的聲音那麼低沉,顯然是有事。
但是作爲盡忠職守的下屬,玄溪子墨不敢違揹他的命令,立即跑出去護送那個在宮主心尖尖上的人。
陶陶離開山洞被冷風一吹,整個人清醒多了,她暗自苦笑,雖然她解了大師姐的毒,但因爲拖了點時間,傷了身體,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調理下就好了。
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剛纔東庭看她的目光,那樣的緊張擔憂,這是她從不曾從他身上得到過的。而且她最後離開的時候,他神情似乎很受傷。
她搖了搖頭,他那樣的天之驕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面,不讓別人受傷難受就已經不錯了,於是她很快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因爲不重要了。
第二天,東庭望玉沒有等太久,一大早人就到了。
他如常跟她打招呼,還吃了早飯,似乎沒有將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陶陶心想,應該是她昨晚看花眼了。
這次東庭望玉還是照常吃了子墨給的藥,毒仍殘存在體內,不過在面對她的檢查時,心裡還是很心虛。
小魔女可是很聰明瞭。
陶陶把脈的時候發現毒居然沒有解,她神色頓時沉了下來,難道是藥有問題?她立即掏出昨晚的藥瓶檢查。
藥沒有問題,而且昨晚她確實是看着他把藥吞下的。
這些都沒問題,那問題就出在別的地方了。
陶陶擡起頭,目光眯着,沉靜又冷地看着他。
“是不是你暗中動了手腳?”
東庭望玉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識破了,還想垂死掙扎下,然而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篤定,他不由微微一笑,也許在別的地方他還能矇混過關,但在行醫方面,他不可能會是她的對手。
“陶陶——”
他剛一張嘴就被她含怒給打斷了。
“東庭望玉,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有些藥是不能亂吃的,特別是跟毒有關!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眼前的姑娘氣得雙目通紅,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雙手緊握,好像恨不得將他扔在地上,狠狠揍上幾拳。
少見她這麼生氣的一面,雖然被罵了,但是他知道是因爲她擔心他作踐自己的身體,心裡一暖,認真微笑着道,“我只不過是想見見你。”
陶陶正在怒火邊緣,此時他這話,好像天上傾盆大雨,一頭將她澆得怒氣全無,手忙腳亂,腦袋空茫。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這人還是當初那個不可一世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東庭望玉?會不會是有人假冒?
“你是誰?”
東庭望玉沒有想到人生第一次表白,居然會被質疑,然而他想到更深一層,陶陶第一個反應不是相信他,而是懷疑,那是不是代表在她心裡,他就是這樣子的?或者真的死心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她?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我還能是誰,陶陶,你是不是嚇傻了?我想見你,難道就不足讓你相信?我東庭望玉何曾說過謊?”
剛纔的百轉千回,在心裡塵埃落定,陶陶看着他,嘴角輕輕一揚,“是啊,你最不屑的就是說謊,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東庭,無論你心裡想什麼,想做什麼,都和我無關了。”
東庭望玉怔然地看着她,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說出話來。
她伸手將另一瓶藥放在他的手裡,“這是解你身上的毒,不要再隨意傷害自己的身體,很多人會爲你心疼的。”
“那你呢?”他看着她,眼底升起一絲期驥。
陶陶垂下眼眸,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目光沉靜無波地看着他,“已經不會了。”
你不曾在意過,我千里奔波一心爲你,卻從未換過你一次側目。
一次次傷過的心,再也無法痊癒了。
陶陶說完就轉身離開,這一次,她的背影十分的決絕。
東庭望玉看着她漸漸走遠,慢慢攥緊雙手,轉身重重砸在了山壁上。
手背上全是血,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最後頹廢地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