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的午後,一行人又啓程了。
楊鈺環的事情雖然發生在大晚上,但是知道的人還是不少。
楊家覺得臉面盡失,楊夫人對楊鈺環嚴加看管,約束着她的行動,還特地派人帶着銀票來慰問蕭緒。
不過在楚傾顏看來,這楊夫人是想借着銀兩堵他們的嘴,不想因此影響了自家女兒的名譽。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就算她們不說,也難堵楊家悠悠衆口。
楚傾顏覺得失了女子的名譽,已經是一種極大的懲罰了,便沒有再對楊鈺環進行追究。
只是一路上她聽到了火靈他們的議論,這個楊鈺環沒少拿自己的妹妹當出氣筒,楚傾顏哀嘆了一句,這小姑娘投身在這個家裡,還真的很悲催。
而也不知道大冰塊出於什麼考慮,派人敲打了敲打了楊鈺環幾句,在後來的路上,再也沒有聽過楊鈺環虐待自己妹妹的事情了。
原本楚傾顏還是不想和他待在同一輛馬車裡的,但是火靈中午告訴她,馬匹今日不知道爲何,開始上吐下瀉,要休養兩日,所以只能讓她委屈待在馬車裡了。
而馬車只有一輛,那就是大冰塊乘坐的。
她想起之前兩人的親密接觸,自己就有些發怵。
但是讓火靈他們讓出一匹馬來也不太好,所以她最後只能登上大冰塊的馬車。
見小王妃上了馬車,火靈拍了拍在一旁活蹦亂跳的馬駒,笑得有些狡猾,“馬兒,你家主人過兩日就會重新陪你了,現在先委屈你裝裝病患了哈!”
楚傾顏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頭,可是身邊強烈的存在,讓她不敢輕易睡下。
“困了就睡吧!”蕭緒的話傳來。
楚傾顏下意識看向他,只見他的視線仍舊在書頁上,便點着頭,在角落找了個位置,然後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過了不久,便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
蕭緒合上那本從一上車就停留在第一頁的書籍,隨手擱在小案桌上,然後伸手將快要與車壁貼合在一塊的人抱了起來,最後放置在了他身邊的軟榻上。
他今日感覺到了,小傢伙在躲他,好想他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不敢直視他。
所以爲了不讓她逃得更遠,他只能假裝看書。
等到現在她睡着了,他才光明正大地看她。
爲了讓她睡得舒服,他將她臉上的面具拿下。
移開面具的時候,清麗絕代的容顏就落入了他的眼簾。
他看着這張出塵絕色的臉,不由擡手拂過她臉頰的碎髮,將它們都撥到她的耳後。
他的視線從她的眉,到她的眼,鼻,最後落在了她嫣紅的脣瓣上,他感覺到渾身微微一熱,最後他閉了閉眼,強迫着自己移開了視線。
然後他拿起一旁的錦被,替她蓋上,自己再次重拾起那一本書,想要清靜清靜自己的繁亂的心。
楚傾顏一覺就睡到了傍晚,那時候她們正好抵達了父城。
楊家人說要請她們去楊府歇一晚,好好感謝他們在路上的相助。
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楊家人是在客套,他們巴不得楚傾顏等人離得遠遠的,因爲她們想要保全楊家兩位小姐的名聲。
原本也就只有楊鈺環的事情,後來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楊小環看上了楚言,所以楊夫人覺得楚傾顏這些人趕快走最好。
楚傾顏一行人更是不稀罕,說了幾句,便與楊家人分道揚鑣。
只是在分開的時候,楚傾顏與楊家女眷的馬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張閃着淚花的臉,她狀似無意地道,“有緣會再見的。”
那張淚眼汪汪的臉,立即露出了一絲笑意,只是背對着她越走越遠的楚傾顏是看不到的。
“主子,過了父城,兩日後,我們就能到富麗山脈前的小莊子,與咱們的人匯合了。”在父城客棧歇息的晚上,土靈如是地稟報道。
“嗯,歷城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蕭緒想起了此事提了提。
“抓了三四個官員,繳獲了十萬兩白銀,其中有五萬兩是六年前被劫走的賑災官銀,破了土匪窩,救了十多個被困的無辜女子。其中以着王老虎爲首的匪徒,手上沾染了一百六十多條人命,不乏有老弱婦孺,手段極其惡劣。”說到這件事,平日鮮少動怒的土靈也不由帶着些許怒意。
蕭緒臉色嚴厲,“讓劉瑞嚴懲不貸!”
“是。”土靈應下。
楚傾顏也滿臉的不忿,這些人真的是太可惡了,連老人幼兒都不放過,簡直是侮辱了人這個種族。
“大冰塊,不是說人之初,性本善嗎?爲何在這幾年看到的,基本都是殘忍和血腥?”如果說那些爲官不仁,掌握權勢的人勾心鬥角,她能夠理解,但是爲何連百姓都會自相殘殺?
“因爲誘惑多了,人心就會被矇蔽了。”蕭緒看向她的目光,帶着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柔和。
楚傾顏嘆了口氣,和平的世界,在古代是不會有的。
翌日,一行人重新踏上路程,朝富麗山脈進發。
而此時,在富麗山脈另一面,也有一行人在秘密向富麗山脈前進。
“太子殿下,還有兩日,我們就可以抵達了。”一個護衛對着面前閉眼休憩的主子稟報道。
“這麼說咱們的行程還是挺快的。”龐煌緩緩睜開眼睛,深邃幽藍的眸子在陽光下折射出別樣的光彩,身上穿着的是一襲點藍色錦緞衣袍,外罩一件柳葉金色滾邊外披,襯托出了結實健壯的身材,此時他隨意地靠在樹幹上,神色帶着倦懶地銳利。
“咱們的馬兒都是上等好馬,區區這點路程根本就不算什麼。”下屬有些自得地笑道。
“嗯,別高興的太早,提高警惕,提防本宮那些好弟兄,若是被發現了行蹤,這一路估計就夠喝一壺的了。本宮可不想出身未捷身先死。”龐煌勾脣一笑,卻讓人無端地感覺冷。
“是,屬下謹記。”下屬立即收起笑意,恭敬地道。
“下去吧,再過半個時辰,繼續出發。”龐煌隨意地擺手。
待屬下退下後,龐煌站直了身子,負手看向初升的太陽,眼底閃過的是一抹難測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