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上次二公子回府的時候,奴婢被他們趕了出來,但是生怕碧蓮小姐又要加害奴婢,所以就在門外偷聽……”
“你竟然敢偷聽,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竟然還敢偷聽!”雲碧蓮忽然發瘋了一樣衝向冬梅,被趙全一把拉住,但她這一幅做賊心虛的模樣立刻讓人心生驚覺。
雲相看着冬梅:“你偷聽到了什麼?”
“奴婢聽,聽說……”
“你說,不用有所顧忌!”雲相危險的掃了一眼雲碧蓮,雲碧蓮被趙全緊緊的拉着,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般。
“奴婢聽說,陷害大小姐**的計劃,是二公子授意的。”
“什麼!”所有的人都是一愣,這事明明就是雲碧蓮嫉妒雲悠悠搞出來的,怎麼還扯上那從不出面的雲清豐了!
“你此言當真!”雲相心中一跳,只覺得一股熱血就要往自己的喉嚨衝。
“奴婢親耳聽見的,說公子和大小姐纔是您的兒女,他和二小姐不過就是個陪襯,說相爺眼裡從來沒有他們……後來小姐出府,奴婢偷偷跟着小姐,還聽到,二公子說他已經是閩侯王爺的人了管小姐要銀子花,還說……”冬梅說道這裡,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還有什麼?”雲相只覺得晴天霹靂,感覺那口血氣已經涌到了自己的喉頭,他強力讓自己忍住,看着冬梅。
“還說相府沒有他的位子,以後相府就算垮了,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怪相爺冷血在前,就不要怪他不仁義了。”
“噗”的一聲,雲相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爹!”
“爹!”雲舒檀和雲悠悠連忙扶住雲相。
雲相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我以爲他不借我關係,不攀附權貴是爲人清正,想不到啊,想不到啊!”雲相說道這裡,重重的攥着拳頭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雲悠悠和雲舒檀對望了一眼,雲相想到剛纔雲悠悠的再三阻攔冬梅說話,隨即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雲悠悠微微的低下了頭,雲相立刻又看向雲舒檀:“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爹,我們不告訴你也是怕你身體受不住……”雲舒檀低聲,雲相臉上露出自嘲的笑意。
“該知道的,怎麼藏不也是能知道的嗎?”
雲悠悠和雲舒檀看着雲相這副模樣,心中一疼。雲相只覺得自己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有些氣短的看着已經完全嚇懵了的雲碧蓮:“你也覺得我待你們不公平?”
雲碧蓮心裡一顫,但是看着雲相蒼老的眼神,她心中那長久以來壓抑的嫉妒和憤怒再也不可遏制了,反正這都要嫁出去了,有什麼話說開了,也算是個了斷!
她豁然挺直了身子看着雲相:“難道爹覺得,對我們公平嗎?”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雲悠悠連忙擋在雲相的面前:“二妹有什麼話改日再說吧,今日爹爹身子不適,你……”你就不要再添亂了。這話還沒說完,雲碧蓮卻惡狠狠的瞪着她:“事已至此,我今天就是要說!”
雲相一把扯過雲悠悠:“你讓她說!”
雲碧蓮看着雲相:“爹,你捫心自問你對我們公平嗎?一樣是你的子女,從小打到,只要你有好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雲悠悠,雲悠悠做錯了事情,你從來不覺得錯,我但凡做錯了一點事情,你就要嚴厲懲處。”
“還有,雲舒檀一去軍營,你就給他花錢鋪路,讓他一步步得了軍功,可是哥哥呢?你從來不管不問,好像他就不是你的兒子一樣,明明離得這麼近,你卻從來沒有去看過他,你覺得,你公平嗎?”
雲碧蓮說的理直氣壯,雲相的心只覺得一下子寒到了骨子裡,趙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看着雲碧蓮。
“二小姐,你這話說的可就太讓人寒心了。你以爲二公子順利上任,沒有遭到一點責難,是因爲他會來事?你以爲他不溫不火的處理事務,別人就不會彈劾他消極怠工?你以爲他的官位雖然慢,但卻沒有停止過上升,真的是憑他的本事?你以爲相爺這麼多年來蟄伏觀望,是因爲他老了他做不了事情了?”
“你口口聲聲說老爺偏向大公子,以爲大公子今日的軍功全是相爺花錢花關係爲他謀劃而來,你怎麼不看看大公子那一身的傷口!他從小兵做起,上陣殺死,無數次險些死在敵軍的長槍之下,若是換做了二公子,他上了戰場,會如何?而且相爺就算在朝中有權利,但是將在外不受皇命你可知道?相爺鞭長莫及,手根本伸不到軍中。要說沒有靠着相爺關係自己爬上來的,那是大公子!”
趙全一句句的逼問,雲碧蓮身子一軟,一下子跌到在地。 雲悠悠和雲舒檀一時百感交集,想不到雲相看似漠不關心,實際上竟然是一直都在幫助雲清豐,真是煞費苦心了。
雲碧蓮對二哥的事情不清楚,對官場的事情不清楚,但是大概也是知道的,沒有政績是無法升遷的,沒有靠山,想要在官場上混簡直就是舉步維艱。二哥雖然自負聰明,說他一上任就一切順利,但是現在想來,這一切順利的背後,恐怕都是有爹在罩着的。
二哥不願意藉着爹的名頭其實是因爲早就存了跟雲相撇清關係的心思,而爹卻必然以爲二哥是清高,是想要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來給他看,怕自己幫助二哥,傷了二哥積極進取的心,所以一切都是背地裡做的。可二哥卻以爲自己聰明,以爲自己就是當官的料,做事情纔會這般的順利。
她整個人只覺得被人打了一個巴掌,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看着雲相:“就算二哥的事情你沒有偏心,但是你對雲悠悠就是比對我好!”
雲相聞言,只覺得一陣一陣的疲累,趙全見雲相這副樣子,心中更怒,嘴上更加不留情面。
“從小時候起,你就會裝模作樣,什麼事情做起來,都要讓人覺得是大小姐的不是。大小姐從小就耿直,不會那些花花腸子,相爺早就知道,但是不忍心戳破你讓你丟臉,只是當衆打壓你,想着你早日想開了,也把大小姐當姐姐看,一家人和睦。”
“誰知道大小姐面癱之後,你沒有對她關愛,反而仗着這點對她的欺負簡直變本加厲,他纔會習慣性的維護,縱然如此,相爺也覺得對你心中有愧,對你有時候欺負大小姐的事情也是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相爺有些事情不知道,我做下人的自然看得清楚。相爺一直念着骨肉親情,不肯相信你是個什麼樣子,一直覺得你正在慢慢變好。上次你那般辱罵大小姐,他都裝作不相信的樣子,寧願委屈了大小姐,敢問二小姐一句,你可還有良心!”
趙全字字句句都紮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百里長青沒有想到,所有人都以爲雲相偏頗,疼愛長房子女,誰曾想,對二房也是這樣的用盡了心力。
“你胡說,爹從小就因爲我娘犯下的事情,對我們厭惡,他根本就不會真心爲我們着想!”雲碧蓮幾乎是抗拒性的開口,她不願意相信聽到的一切,她也不敢相信這一切,一切變得太快,快的她根本就無法接受。
趙全還想說什麼,雲相卻擺了擺手,他瞬間彷彿老了十歲,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只是看着雲碧蓮:“原來你耿耿於懷的是你孃的事情,罷了,罷了。”
他精神有些渙散,雲舒檀和雲悠悠連忙扶住他就往外走。哪知雲相都已經走出了門了,卻忽然回頭,看着百里長青:“你快些去準備婚禮,後天就娶她過門!”
衆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雲相被氣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惦記着雲碧蓮的事情。
雲碧蓮徹底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佝僂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她的眼中:“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她茫然的看向鼻青臉腫的百里長青。百里長青卻爬了起來,看着她:“最毒婦人心,你還真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說着跌跌撞撞的就朝外走去。
剛纔還熱鬧非凡的甲字二號房,只剩下雲碧蓮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裡。
一回到府中,雲舒檀連忙找大夫幫雲相順氣,雲悠悠和百里永夜也一直跟着,等到雲相躺好了,外面來人說宮中的回覆下來了。雲相讓她們先去忙,自己則把雲舒檀留了下來。
雲悠悠和百里永夜各有心思的回到了院子接了太監的回帖,帖子上說梅妃娘娘已經同意了百里永夜的問話,只不過按照規矩,後天才能讓他進宮。兩個人接了回覆,百里永夜看着雲悠悠剛要說話,哪知雲悠悠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小姐怎麼了?”百里永夜皺眉,心中已經隱有猜測。
“冬梅是你教唆的?”雲悠悠看着百里永夜。
“不是我教唆。她知道的太多,早就怕死了,我只是答應她,說出了一切,保她不死罷了。”百里永夜坦然的看着雲悠悠:“難道我做錯了什麼,惹小姐你不高興了?”
“你倒是好手段啊。”雲悠悠卻沒有正面回覆百里永夜這句話。
“手段並沒有什麼,只是冬梅她自己願意說出來罷了。”
“我前面兩次制止你,你若真當我是小姐,就該停下來,爲什麼還要一個勁兒的讓冬梅說出來,你到底在圖謀什麼!”雲悠悠看着他心中的陡然翻出一層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