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也不是存心要找我發火,畢竟他這歲數沉澱還不夠,碰上二百萬這麼棘手的問題,再想想他那個讓人腦袋大的二叔,我要是換位想一想,我可能直接就暴走了。
誰想跟他吵架啊,我是來拿錢的,可不是來吵架的。再說我還想跟藍恬敘敘舊呢,多久沒好好說過話了,而且,我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想打聽他們倆的事兒。
藍恬拉着我往外走,我也就不說啥,跟着往外走了。扭頭看過黎華一眼,他坐在老闆椅上,揉着額頭大約在想辦法。
我只知道是丟了二百萬,但具體怎麼回事兒不清楚,想必藍恬應該很清楚。
這事兒我就先不打聽了。我也沒一上來就跟藍恬說要債的事情,畢竟欠我公司錢的也不是她。
藍恬把我拉倒一個會客室,去給我倒了杯咖啡,親切地坐在我旁邊,說:“優優我們多久沒見了?”
我仔細想了想,這得有一年了吧,上次見她是我剛流完產時候的事兒了。
我就打聽上了,“唉你不是在黎華他媽的公司麼,怎麼在這兒……”
藍恬輕笑一聲,言談間已經帶着些職場女性的味道,她說:“華子這邊需要信得過的人,我過來幫他的忙。”
“哦。”我做了然狀點頭,信得過的人……是什麼概念?
“你現在怎麼樣?”她問。
我攤了下手,說:“在廣告公司,做業務。”
她微笑着說,“那很辛苦。”
我說:“還好啊。”
忽然不想說什麼了,也許我現在就是沒有藍恬混得好吧。那也是人家該得的,出事兒以後她就一直安生着,是個恬淡細心的人,她能一直安生踏實的過,我心裡也挺爲她高興的。
而我自己窮折騰,雖然沒折騰明白,不過現在也算不上差,至少我自己過得滿足。
然後藍恬拉我的手,把下巴壓在我們交疊的手上,用一種很幸福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兒,就跟小媳婦看着自己的小丈夫一樣。
我不禁笑了,“你這麼看着我幹嘛呀?”
她也笑,她說:“就是覺得高興,覺得我們以後又能經常在一起了,像以前一樣。”
“啊?”我微微不解。
她說:“你回來了呀,我們都在W市。”
我點點頭,哦,是這麼個道理,就是大家住得近了,可以經常一起玩兒了。可惜我在縣城,他們在市區,雖然距離不算很遠,但坐車什麼的很不方便。
我說:“恬恬你打算呆在W市不走了麼?”
她點頭。藍恬是外地人,她家不是這邊的。很多人,年輕的時候在某個地方漂泊闖蕩,後來都可能又回了老家,比如我,在外面闖了一圈以後,還是滾回來了,再比如燕小嫦。
我接着問:“就在這邊嫁人?”
她笑了,說:“這個說不一定啊,要看找到哪裡的嘛。”
“還沒找到?”
她笑了下,好像是默認了。她說她還沒找到,那她和黎華是不是就不是我猜的那層關係。總不至於,她真的跟黎華好了,爲了怕我多想,故意不說防着我吧?
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因爲藍恬不是很會演戲,我看她那樣子,也確實沒有在演戲。
你看,人家藍恬在這裡跟我聊真心話,我就光轉着腦子打聽她和黎華的消息,實在太不實在了。於是我也敞開了心,跟她談了幾句。
包括我被封殺,如何徹底放棄演藝圈,包括現在的生活,包括那個死皮賴臉粘着我的沈頌。
敞開聊了好久,藍恬才說:“對了,我剛纔聽你和華子說什麼兩萬?”
我才恍然想起來正事兒,然後跟藍恬一五一十地說了,我說黎華在我這兒做廣告,做完以後賴賬不給錢。
藍恬用不可置信地態度笑了,“不可能吧,他幹嘛呀這是?”
我說:“我怎麼知道幹嘛,唉是不是他二叔卷錢跑了,他現在成窮光蛋啦?”
我是在開玩笑。藍恬搖了搖頭,他們公司雖然多了筆二百萬的爛帳,但破產什麼的,倒是不至於。對於這個橫跨能源界和房地產的章氏企業,二百萬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只是可能,具體他們公司什麼情況,我上哪知道去。
有些話,有些懷疑,外人說出來,比讓我自己說出來合適很多,藍恬皺了皺眉,“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這樣你就能找他了?”
我謹慎地看着藍恬,這也正是我心裡的懷疑,但如果這個懷疑是真的,那他下一步又是什麼打算,和我舊情復燃?
藍恬說:“那你們倆現在怎麼樣啊?”
“什麼這麼樣,我這不是追着帳呢麼?”
藍恬說:“那我倒是希望他一直不給你了,這樣你就會經常來我們公司了。”
我說:“姐姐,這是公款,你當我鬧着玩兒呢,工作我還想幹呢。”
她又笑,笑得很溫和,說:“好好好,我回頭跟他說,讓他把錢給你。看把你嚇的,華子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能真賴你的賬麼?”
我念叨一句,“那誰知道,我看他現在壞心眼比誰都多。”
藍恬還開導我,她說:“其實你看他剛纔罵那個財務部的姑娘,也是心裡替那姑娘着急啊,哎,這小姑娘也真是,二百萬這麼大的數,她也真敢拿。你說這帳要是真追不回來,落在這姑娘頭上,不得她白乾一輩子。”
藍恬說的是。
我點點頭,其實並不是很關心他們公司的事情,我現在明明白白地拿自己當個外人,我攙和,想攙和也攙和不進去。
藍恬接着說:“我可跟你說,我們公司漂亮小姑娘可多了,你要是有什麼想法,早做打算,好男人可不是這麼讓你甩着玩兒的。”
我認真地看着藍恬,看着她這副認真規勸我的態度。我心裡有些不解啊,也可能是我心眼兒太小,還惦記着她以前喜歡黎華的事情不忘,她現在這副想撮合我們的心態,讓我爲自己這些天對她和黎華的懷疑,而感到有些愧疚。
她也覺得黎華是好男人,那你說她成天對着黎華這麼個好男人,真就一點都不動心?我咋覺得這麼不可思議呢?
但我也不好直接問出口來,就擺擺手:“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們倆……哼,我也不知道。”
他出現的時間還是太短,短到我來不及去看清什麼。很多東西,越在眼前就越看不清,我看不清他對我的態度,也看不清自己心裡對他的態度。
大概分手一年,這個時間還是過了久一點。
就說讓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始。誠然,當初我能和黎華走到分手,肯定是我們倆性格上有矛盾,而這種矛盾,到如今也不見得已經化解,就算再次匆忙在一起了,會不會熱情消退,矛盾再次激發的時候,還是如當初一般的結果。
感情這個事情,說簡單也複雜,簡單到一句喜歡就可以緊密地聯繫在一起,複雜到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可能影響它的發展。
實實在在是一句,相愛容易相守不易,且行且珍惜。
珍惜,是個需要用一輩子來完成的圖畫,一輩子那麼長……
好在我們都還足夠年輕,有些東西,如霧裡看花,慢慢地、再走近一些,也許就看得懂了。
(再插一句題外話,看盜版的朋友們,你們默默地看就好了,我是職業寫手,吃飽了飯才能碼字呀,你不方便付費沒關係,就不要出去幫我宣傳了呀。當是尊重我一下唄?以後不想再在文中提這個問題了,影響大家看文。)
章家公司出事兒,藍恬作爲公司的一員,當然也有的忙的。我們聊夠了以後,我也就不打擾了。互相留了個聯繫方式,約好以後經常見面,不能再這麼疏遠下去,然後她承諾去幫我找黎華要錢,我估計黎華還在焦頭爛額,也就沒去打擾,這麼走了。
第二天,那兩萬塊就闆闆整整地打到了我們公司的賬上,我也算是鬆了口氣。
我去跟老闆交差,我說:“老闆,你這個月打算給我開多少工資啊?”
老闆糊弄,說:“着什麼急啊,這不還沒到月底麼,你這麼能幹,肯定少不了你的。”
我滿含無奈地瞅他兩眼,想說,你上個月工資貌似還沒發給我呢,又想想,人家要是有錢,那能拖着不給麼,誰喜歡欠錢的滋味兒啊,除了黎華那種厚臉皮。
這天回家,回的是我親爹後媽家,因爲這邊距離公司近,而我的電動車,那天扔在馬桶店門口以後,現在還沒來得及去取呢。
一進門,又碰見了這個膠皮糖沈頌。
我皺着眉,特不客氣地說:“你怎麼又來了?”
他很客氣啊,指着放在茶几邊上的兩個禮盒,說:“給叔叔送點兒營養品,同事給父母買了,說效果不錯。”
我說:“怎麼着,發獎金了?這麼有錢怎麼不給你媽買啊?”走到茶几那邊把禮盒拿過來往沈頌手裡塞,“拿走,拿回去給你媽吃去,我們家不缺你這點玩意兒。”
我後媽從屋裡出來了,“你怎麼跟小頌說話呢,人家這是心意,你買不起還不準別人送了呀?”
我不樂意跟我後媽嗆着來,我每次嗆完她,她有脾氣都是往我爸身上發。我爸都快是半個殘疾人了,我也只能爲了他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