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點問題。”
克萊恩指向了分隔客廳和餐廳的那節臺階,鄧恩跟隨他的手勢望過去,很快也因爲極高的靈感察覺到了異樣,他吩咐克萊恩進行了一下占卜,克萊恩當即解下了袖口內的黃水晶吊墜,用左手握住銀製鏈條。
他的眼眸轉變爲深色,在他默唸完七遍占卜語句後,才恢復了正常,黃水晶吊墜正在做勻速順時針轉動,幅度不小。
克萊恩當即對其他人點了下頭:“即使有危險也可以順利解決,甚至沒有。”
鄧恩將變異的太陽聖徽戴到左胸,在那節臺階附近搜索起機關。艾絲特將半截晨曦重新纏好放回懷裡後,俯身撿起了那個鐵手套,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塵。弗萊仍然提着手槍專注地盯着四周,防備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克萊恩見狀也打起精神,重新抽出左輪,跟弗萊一樣擔任起警戒的工作。
不出幾分鐘,鄧恩就觸碰到了某處,臺階位置的地板在機關聲中打開,露出下面更加陰冷且骯髒的樓梯。鄧恩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地摘下胸前的太陽聖徽,直接把它扔下了暗門。
那些令人靈感不適的寒意瞬間被驅散開,等待一分鐘後,鄧恩吩咐道:“克萊恩隨我下去查探,弗萊和艾絲特留在上面,防止有其他意外。”
最後的調查沒有任何波折,數分鐘後克萊恩上來跟弗萊輪換,好讓更有專業驗屍經驗的弗萊下去查看那具棺材內屍體的受傷痕跡,暗室內的環境雖然陰森,但是卻沒有什麼危險了,艾絲特便沒有堅持跟隨進入密室。
她跟克萊恩聊了兩句,稍微瞭解到密室裡的情況,即使對拿走頭骨的人毫無頭緒,對他可能謀劃的事情,艾絲特提出了跟鄧恩近似的猜測。
“非凡者的遺骸有可能蘊藏很強大的力量,”艾絲特壓低了聲音,沖剋萊恩展示着她手上的鐵甲手套,“有時候這些非凡力量會融入外界的物體,就會變成查尼斯門後的那些東西。我是能聽到他們低語的,力量越強大或者執念越重,那些聲音所包含的情緒或者思維就越鮮明。”
“這是非凡特性的定律嗎?”克萊恩從未聽過這方面的事情,忍不住詢問起來。
艾絲特卻搖搖頭:“我從沒告訴過其他人這點。你還記得隊長他們從瑞爾·比伯身上找到的那東西嗎?那東西也給我跟非凡特性相近的感覺,簡直像是某種能量守恆一樣,這該叫什麼,非凡科學?”
不過有的好像還挺好吃的。這句話艾絲特當然不會說出口。
但是克萊恩迅速聯想到了他自身的某些經歷,他想起了那場戰鬥中被他擊斃的燕尾服小丑,和在屍檢房間裡小丑屍變時身上凝聚出的烙印——那個詭異中帶着藍色的血球。
非凡力量會自動承載下去?還真的挺非凡科學。
克萊恩皺緊眉頭:“所以你現在能聽到這個,手套上有什麼聲音嗎?”
聞言,艾絲特捧着手套閉上眼睛,默默感應了一會兒,又點點頭:“是的,有跟那個惡靈相近的聲音,帶着許多怨毒與憎恨的詛咒。”
克萊恩也學着艾絲特的樣子感應了一下,但除了城堡漏風的聲音和自己的心跳,他什麼都沒感受到。克萊恩回憶起阿德米索爾身上那層淡黃色的光繭:“還真是特殊的能力。我想,你能壓制其他的封印物,也跟這種能力有關。”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十分鐘後,在太陽徹底沉入天邊迎來黑夜前,鄧恩和弗萊沿着臺階回到了大廳裡。鄧恩摸索機關關閉了暗門,弗萊簡短地描述了他的屍檢結果:“中毒死亡,頸部的痕跡是最近三個月內的。”
整理線索加以推理的工作被交給了值夜者們,艾絲特已經放棄思考了,她安靜地抱着手套,跟在鄧恩身邊往外走去。
——
幾人搶在天黑前回到了拉姆德小鎮比較中心的地帶,在旅館訂了三間客房,拿到封印物“3-0782”的成員需要帶着它去鎮外無人的地方散步,兩小時輪換一次。鄧恩索性沒有給艾絲特安排輪班,因爲回去的路上都要一直由她攜帶這枚太陽聖徽,而其他三人要在鎮上打聽些線索,便讓她獨自留在旅店休息,看好手頭的那隻黑手套。
艾絲特忍不住說:“其實我也不用睡多少覺的,我也能熬夜。幫忙看着那枚徽章也不算什麼。”
鄧恩搖搖頭:“我只是不放心你去鎮外亂跑。”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在吃完晚飯後,留在旅館房間裡的就只剩艾絲特一個人了,這讓她在無聊之外還有些鬱悶,她拿着一副撲克牌,直接坐在木地板上玩起抽牌接龍的遊戲。
很快,就有另一個聲音從艾絲特的口袋裡冒出來:“你在做什麼?我好像沒見過這種打牌的方式。”
艾絲特隨口回答道:“我在消磨時間。你沒見過嗎?只是我老家的一種玩法,適合單人遊戲。”
那條小蟲子探出一個頭,艾絲特伸出手指後它便順勢爬上來,讓艾絲特把它放到了地板上,小蟲子好奇地看着場上的牌面:“你的手氣似乎很爛,這樣下去數字大小連不起來。”
“哦?你居然看懂規則了。一般來說這個遊戲應該用很多副撲克混在一起,那樣數字銜接的概率纔會大一些,如果不看花色的話,這句還是有點希望的。”
艾絲特將地上的撲克全部攪亂,果斷放棄了這局:“算了,我的運氣果然不怎麼樣。”
“這個遊戲真不是你發明的嗎?”小蟲子好奇地伸長身體,在牌面上滾來滾去,翻開了一張黑桃J。
“不是。我沒那麼好的腦子能發明遊戲,讓我發明新食譜還有可能。”
“你爲什麼那麼喜歡進食?明明吃的都是普通食物,只要消耗能量就會消失,它們並不能讓你有所提升。”
艾絲特皺起眉頭,很嚴肅地道:“可是人就是該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小蟲子擺了擺頭:“你覺得自己是人嗎?”
“當然,雖然我不會傻乎乎地說自己的是普通人了,但我當然還是人類!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怎麼就不是了。”
“……按你的描述牛羊也是這樣。”
艾絲特摩挲着下巴,後背靠在牀柱上,放鬆着自己的精神,很隨意地回道:“但是我能品嚐到讓我開心的甜味,還有被緩解的飽腹感。我能選擇自己更愛吃的東西,也能享受吃到美味時候的感動。這些都讓我覺得進食很有意義,就算是隻鳥兒,也會有喜歡吃的和不喜歡吃的東西吧?”
小蟲子沉默了很久,然後拱起身子又翻動另一張牌,這是一張紅心Q。
艾絲特盯着小蟲子看了片刻:“你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我去跟前臺訂些吃的讓他們送上來?我有帶錢,用不着讓隊長報銷。”
小蟲子的聲音冷清了很多,它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不用,黑夜要養的是你,不是我。我很久沒有體驗過……你說的那種,單純因爲進食而感受到的快樂了。”
不是爲了非凡特性,不是爲了已經不再需要的生理需求,只是簡單地吃掉合口味的東西,就能感受到最基本的來自物質的快樂,像個普通的凡人一樣。
不知道爲什麼,小蟲子想起了艾絲特送給它的那塊比它身軀還寬點的蛋糕。現在回憶起來,那塊蛋糕味道真的算不上絕妙,端不上任何高端宴會的檯面,吃着卻還不錯。
艾絲特猶豫片刻:“要不要我以後也分你點吃的?”
“不需要,”小蟲子突然擡起了半個身子,直直地望着艾絲特帶有關切的眼神,“我是神話生物,我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不再需要進食來維持生命了。”
所以收起你那愚昧的關懷吧,幼稚到自以爲是人的蠢貨,你早晚會意識到到自己究竟是什麼。
艾絲特當然聽不到小蟲子的心聲,她眼中的關切甚至更加沉重了:“可是錯失美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小蟲子發出了斷斷續續的笑聲,最後它在牌面上笑着滾來滾去,直到卡進了一張撲克的底下。艾絲特伸出右手翻開了這張梅花K,將它“解救”出來:“我說的有這麼好笑嗎?”
“哈哈……不,只是你好笑,非常好笑。”小蟲子攀附在艾絲特的手指上,在她的食指根部盤旋起來,構成一圈帶十二節環的小戒指。
“你怎麼這麼喜歡嘲笑人?”
小蟲子咬了咬艾絲特的手指,並不怎麼疼,更像是在撒氣的舉動:“那是因爲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也就只能跟你交流了。你的光直接將我當作體外循環,放牧了我的非凡力量,我現在的形態本來就是你的附屬品。”
艾絲特將小蟲子從手指上摘下來,將它攤在自己的掌心裡:“噢,是這樣……那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怪不得你之前顯得那麼討厭我。”
“我應該給你鼓掌的,恭喜某個傻蛋終於知道了這個可惡的真相。但很可惜,我現在連手都沒有。”
艾絲特感到相當愧疚,她原本以爲的金手指竟然是掠奪了小蟲子的力量,那她受到小蟲子的幫助可太多了,這更讓艾絲特忍不住問起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你啊?”
小蟲子沉默了好幾秒,沉重地嘆了口氣:“唉,你在說什麼傻話?”
“我是認真的。”
“但是你應該問你自己有沒有辦法啊!”
艾絲特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她摸了摸自己隱藏着特殊光點的頭髮:“好吧,看來我們誰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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