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塔羅會成員的序列越來越高,大部分人還在消化目前的魔藥,暫時沒有人提出新的交易請求。
在進入自由交流環節後,長桌上的交流才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月亮”總算能提出一直吊在心裡的問題了,他環視了衆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星星”的方向:“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是官方非凡者,在這樣發生戰爭的期間,會怎麼處理管轄範圍內的敵對勢力神職人員?”
這個問題的指向太明確了,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星星”。
“星星”輕輕咳了兩聲,他倒是有出來回答這個問題的自覺:“嗯,這要看那位神職人員的態度了。”
“月亮”趕緊補充道:“他沒有做任何事!也沒打算做任何不好的事,只是……唉。”
“一般都是保護性關押。”
“月亮”聽到這樣的答案,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重重點了下頭。
“星星”索性直接詢問在場的人:“貝克蘭德最近還有什麼大事潛藏嗎?”
要知道,“紅手套”小隊直到現在還留在貝克蘭德,這支十分關鍵的機動力量,就像是教會爲了突發事件而提前做的預備,雖然倫納德有時不夠靈光,但是帕列斯曾經提醒過他——這讓倫納德察覺到這種安排可能另有隱情。
其餘人又下意識將目光落向青銅長桌的末尾,在衆人的潛意識裡,“世界”往往是那些異常情況的知情人。
雖然還沒發展到走到哪裡,哪裡就發生命案的地步,但是這種時候聽聽“世界”先生的話,一般都會有些很刺激的消息。
“世界”的兜帽下,傳出他陰森低沉的聲音:“‘惡魔’,你介意嗎?”
“惡魔”詫異地掃了眼“世界”,瞬間想通了對方的暗示:“哦,不介意,那還是我來說吧。密修會的首領,一位‘占卜家’途徑的天使正在貝克蘭德,嗯,在追殺人,大概,反正不是追殺我。”
對,不是在追殺你,追殺的是我!克萊恩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操控着“世界”點頭說道:
“相近途徑,同樣存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星星”聯想到自己身上隱藏的老“偷盜者”,下意識問出了口:“‘偷盜者’和‘占卜家’是相近途徑?”
“嗯,還有‘學徒’。”“世界”說完這句話,很明顯往“魔術師”的方向掃了一眼,看這位女士突然間坐直身子,她似乎想起了什麼。
“魔術師”解釋了她的經歷,她那位亞伯拉罕家族老師,曾經吸引過一隻舉止較奇怪的烏鴉。
在這之後“魔術師”向“正義”尋求了幫助,請求對方“催眠”自己遺忘一些事情,免得在現實中引來注視。
這之後,“倒吊人”講起風暴教會對戰爭不太積極的反應。
克萊恩在思考之餘,借這個話題,告訴了在座衆人途徑間可以互換的事情,並在之後“太陽”提起白銀城探索隊的時候,告訴他在探索“巨人王庭”之前,可以向“愚者”先生禱告,祈求好運。
灰霧後的“愚者”輕輕點頭,無聲應下,願意給予自己的信徒以庇護。
聚會到了尾聲,衆人行禮之後,深紅色的靈體從長桌邊消散,“世界”也是如此。
克萊恩的手指點在長桌上,隨意敲了兩下,先前那一本羅塞爾日記再度浮現,他安靜的閱讀時間開始了。
當克萊恩放下日記的時候,他的情緒十分複雜。
大帝隱藏最後一座陵寢的小島,確實與“星空”的污染有關聯,而且死去的人還重新出現在了上面,記下日記中提到的那些名字,克萊恩決定將其當作線索,寫信給“神秘女王”。
這些百年前出身因蒂斯的人們,還是由這位羅塞爾大帝的女兒來調查比較方便。
離開灰霧後,克萊恩剛剛取出信紙和鋼筆,靈性直覺就忽然間被觸動。
當那隻黑色小狗撲出來的時候,克萊恩在驚訝之餘,甚至生出了一點渺小的期望。
他接過小狗嘴裡的信件,但是還沒等克萊恩有什麼動作,這位搖着尾巴的信使,身影便迅速消失不見。
這讓克萊恩有些奇怪,它離開得很是迅速,是有什麼別的情況嗎?
克萊恩思考的時候,鄭重地拆開手中的信封,看到了裡面規整得像是打印一般的中文字體,總共只有三行:
“我知道,黃濤仍然活在某處。
“星空之上是敵人。
“還有,祂來了。”
卓婭能掌握我們的狀態?是因爲某種“命運”上的聯繫,還是因爲我們曾經在那個更奇怪的世界裡留下夢境?
“星空”外的敵人,我還沒到該瞭解這件事的時候,卓婭是知道這點嗎?所以也沒有給出任何解釋。
“祂”所指的……
克萊恩的掌心裡燃起鮮紅的火焰,將那熟悉的方塊字體化爲細碎灰燼。
——
貝克蘭德郊外,一間樸素的小教堂。 “你寫了信,送給誰的?”
帶着白眼圈的烏鴉歪了歪腦袋,它正蹲最後那排長椅的椅背上,伸長脖子往教堂門邊張望。
“朋友。”“艾絲特”這樣說着,將教堂大門合攏,然後走向了第一排的長椅,坐回她這段時間以來待的位置,在這段短暫的路程中,她的眼睛一直是閉着的。
烏鴉扇動翅膀,很快飛到了“艾絲特”旁邊的空位上。
它現在不太敢靠近“艾絲特”頭部,那些光點正在不斷滑落,然後又飛回“艾絲特”的髮絲間,形成一片涌動的光霧。烏鴉總是觀察着那團光霧,即使運用“解密學者”的能力,它對這些東西的瞭解也太少,不足以解析它可能造成的威脅。
這個分身翹起了尾巴,話語聲裡有很明顯的笑意:“我不覺得你有朋友。如果說是受害者,還比較合理。”
“艾絲特”反而露出一個很自然的微笑,她的表情比前段時間更加柔和了,也不再皺緊眉頭:“小七和小五都是我的朋友,同樣的,也是受害者。”
“你的人性穩定了?”烏鴉這樣問道,卻又往旁邊蹦了兩步,拉開與“艾絲特”之間的距離。
“艾絲特”輕輕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沉默,纔回答烏鴉剛纔的問題:“你之前短暫離開這裡的時候,亞當的分身幫助我調整了融合的方向。”
烏鴉眯起眼睛,裡面露出的困惑,很難說是真還是假:“原來你注意到了,我還以爲你是完全陷入沉睡呢……”
“所以你去做了什麼?”
“亞當讓我去外面轉了一圈,走了好幾個地方,我也不知道祂是要我做什麼。”
“艾絲特”忽然轉過頭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也不是祂的……”
這個保持着烏鴉形態的分身笑起來,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是啊,我在撒謊。你有什麼要說的?生氣了嗎?”
“艾絲特”很久沒有說話,只是她頭上的光點逐漸盤旋起來,化作了一片光雲流轉的漩渦。
“真的生氣了啊。”烏鴉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絲毫沒有替自己的生命感到擔憂。
隨着“艾絲特”搖了搖頭,那片光點逐漸縮攏,重新落回她的髮絲間,只在小範圍來回遊走。
“我爲什麼要生氣?既然是祂要做的事情,那隻會對我有好處。”
烏鴉發出略沙啞的笑聲,但是那雙黑眼睛裡卻沒有任何笑意:“你太信任我的兄弟了,卓婭。”
“艾絲特”忽然睜開了眼睛,溫和地回望着那隻烏鴉,銀色的光芒在她眼底亮起,又被圓形星芒的印記所覆蓋。
“艾絲特”柔和地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分身了。”
烏鴉突然閉緊了嘴,它狐疑地打量着“艾絲特”,但是一團清亮的光芒落下,掩蓋在艾絲特的面容前,彷彿一層飄逸的面紗。
“艾絲特”重新閉上眼睛,衝烏鴉攤開了手掌,這是個很顯而易見的邀請。
烏鴉卻沒有動,冷冷地望着她:“如果說在你和我的兄弟之間,選擇更信任的一方,那必然是祂。”
“不、不,我以爲你明白的,你可是‘欺詐之神’。”“艾絲特”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輕快,與先前空洞夢遊似的狀態完全不同,“我們都說了真話,也都說了假話。”
“這不是個文字遊戲。”烏鴉平靜地回道。
“你也是這樣,你不信任我,也不完全相信祂,不論祂對你說的是勸說還是警告,你的兄弟都不需要說明白,只要讓你產生‘懷疑’就足夠了。”
烏鴉愕然地望向“艾絲特”:“這又是你們兩個約定好的?”
“當然不是,只是我出於本能,祂出於思考,都選擇了最容易讓你產生猶豫的手段,從而拖延住你的行動。”
“艾絲特”這麼說着,嘴角竟然逐漸勾起:“我們都太瞭解你了,阿蒙。”
“現在我倒是越發相信亞當的話了,你並不是卓婭。”
“艾絲特”垂下頭,只是那抹笑意一直掛在她的嘴邊,沒有散去:“怎麼了,你在生氣嗎?”
烏鴉砸了咂嘴:“有點。”
“跟你交換位置的那個分身,或許早就將那個消息忘掉了。”
“什麼消息?”
“艾絲特”輕聲嘆了口氣,以沉默結束了話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