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成被硬塞進了一輛馬車裡,他的雙眼被矇住,耳朵裡只聽到呼嘯的風聲,還有旁邊人嗡嗡的說話聲,聲音小,人多,所以成了一片嗡嗡聲,唐三成的身子蜷縮着,夜裡涼,他已經凍得直哆嗦了。
一個毛毯蓋到了唐三成身上,唐三成上下嘴脣抖動着說道:“謝謝。”沒有人迴應,唐三成又問:“什麼時候纔到?”
那人終於按捺不住:“你怎麼不問我們綁你幹什麼?”
唐三成答非所問:“你說話挺文氣,不像是土匪。”
“喲,大哥,這小東西怎麼跟狗一樣,倒挺靈的嘛。”一個粗魯的聲音響了起來了,引來一陣轟笑。
爲首的人再不說話了,唐三成於是又陷入一片黑暗裡,他只能用耳朵和鼻子來判定自己的處地,馬車裡,官道,然後是顛簸的小徑,顛簸的小徑行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唐三成被一雙粗壯的手臂扯住,一下子帶到肩上,唐三成的臉漲得通紅,十九歲了,被人扛在肩上,這傷了他的自尊心。
唐三成很瘦弱但結實,扛他的粗壯漢子吼了一嗓子:“小子,還挺沉咧。”
矇眼的布終於被扯下來了,眼前先是一片朦朧,然後眼前的一切慢慢地清晰起來,唐三成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中間的那個儒雅先生,是的,先生,他長得白且俊,像個教書的先生,蒙面的布拿在他的手上,此時,正一臉深意地看着唐三成。
“大哥,這小子真有你說的那麼神?”旁邊一個鐵塔一般的漢子問道。
“神不神,試過才知道,後天就能了分曉。”
這是什麼意思?唐三成覺得很惱火,他們在說一件與自己有關的重要事情,卻不明示自己,他十九歲的胸膛裡有一團火在燒:“你們要我做什麼?”
“簡單,盜墓!!”白麪先生笑吟吟地說道。
這仿如在唐三成的腦子時響了一個炸雷,自己替人擇過墓,可是他們讓自己乾的是盜墓!他倔強地說道:“我不會。”他確實沒幹過這勾當。
“你會擇墓,你懂風水術數,你就一定會盜墓。”白麪先生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叫唐三成的情景,他是在尋古墓的時候經過三伢村的,當時的唐三成被衆人涌在中心,他手上甚至沒有羅盤,他指着一處地方,振振有詞地說道:“坐北朝南。皇帝位。坐西向東,富貴家,就這個位置了!!”
這小子有點意思!
“後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出發,最好你能派上用場,不然的話。”白麪先生手心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面飛刀,右手輕輕一擺,那飛刀直刺入樹中央,只留了刀柄在外面,唐三成怔在原地,就好像那飛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臟一樣,他的腿微微顫動起來。
“我答應。”唐三成不懂什麼叫知時務者爲俊傑,他只是想活下去。
“好!”白面書生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白逸。”
“我叫唐三成,你也記住了。”
這些漢子們都看着白逸,直到白逸嘴角泛起一絲笑,他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個小子居然敢和白大哥叫板,夠種!
唐三成於是和一羣土匪,確切地說是一羣盜墓賊混在了一塊,他不覺得好,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所以留下了,再說了,不是跑也跑不脫嗎?
混了一夜,唐三成基本明白了,這是一夥被國民黨逼上梁山的人,他們有的原來是鐵匠,有的原來開過飯館,有的原來是種莊稼的,他們不願意幹着逼迫活人的匪事,所以打起了死人的主意,幹上了盜墓的營生。白逸原來是個富家公子,據說還是留過洋的,家業被國民黨吞了不說,還給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全家入獄,只有白逸逃了出來,這些都是扛唐三成的那個中年漢子說的,他叫丁大力,人如其名,是個大力士。
一夜的休整,唐三成理清了狀況,白逸他們找到了一處古墓羣,甚至一度挖了盜洞,進去一探究竟過,讓人意外的是,有不少古墓都是平民墓葬,沒有啥寶貝,白逸認爲,這中間一定有一處主墓室,可是在哪,不得而知,總不能一個一個挖着盜洞進去吧?唐三成要做的事情,就是替他們擇出這一主墓來!!
“怎麼樣,有把握嗎?”白逸坐在搖椅上,手裡拿着一本清末的線裝古書,清雅的樣子讓人無法把他與盜墓賊或土匪聯繫起來。
“有。”爲了小命,必須得有,唐三成指指自己的肚子:“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