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蘇敬慈走進春暉院那幽深的院子裡,剛一進門便看到自己老母親正端坐在堂的一把貴妃椅上,眉頭深深的皺着,眼裡有着濃的化不開的愁緒。
“母親。你怎麼了?”大老爺忙幾步跨了過去。
蘇老太太擡頭,一看到身高體壯的兒子進門,頓時臉上所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她指着旁邊的椅子道:“敬慈回來了?快坐。”
“是,母親。”大老爺一撩衣袍,在蘇老太太指定的地方坐了下來,先是上下仔細的打量她兩眼,然後纔開口道:“母親,這段時間兒子忙的很,你派人將兒子叫來是有什麼事情?沒事的話,兒子就去了?”
蘇老太太聞言,狠狠的瞪了他兩眼,道:“你忙的連跟母親說兩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了?”
“這倒不是。”大老爺嘿嘿一笑,道:“最近宮裡事情多。兒子這不是忙嘛!”
蘇老太太看了他兩眼,這纔開口將蘇熙芸剛剛說的那件事情講出來,然後問道:“靜慈,你說說,熙芸她到底有沒有騙我?”
蘇大老爺聞言,面色沉重的點點頭。道:“是真的。”
蘇老太太的嘴巴立刻張的老大老大。好半天她才道:“天哪,我只不過是叫熙芸去白雲庵上問老三媳婦有沒有準備嫁妝,怎麼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熙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想到這裡,蘇老太太面上頓時顯出一絲後悔之色來。
“娘,你說三弟妹有給熙芸準備嫁妝?”就在這時,速大老爺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蘇老太太愣愣的點點頭,道:“是啊,上一次倩雲出嫁,她準備了好多東西的!”
接下來,蘇老太太便仔仔細細的將上一次三夫人藉着皇后名義給蘇倩雲置辦的那六十擡上好嫁妝一一講給了蘇大老爺聽,聽的對方眼冒金光。
“熙芸畢竟要嫁的是榮王殿下,那門檻比白家更高了,所以這一次,老三媳婦一定會準備更多東西的!”蘇老太太搖頭嘆息道:“可是這一次,咱們卻是再也拿不出那麼多東西來了!”
“娘,咱們何不將三弟妹準備的東西要過來。到時候正大光明的從咱們府大門擡出去,那多氣派!”大老爺雙眼放光的道:“不對,是應該將三弟妹接回來!”
“你接她做什麼?瘋了不成?”蘇老太太沒好氣的瞧了兒子一眼,淡淡道:“她一個寡婦,還是呆在白雲庵內比較妥當!不過那些嫁妝,的確是應該想個法子弄過來才行。”
大老爺看蘇老太太沒能弄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當下連忙道:“娘,你算計了一輩子,怎麼這會子腦袋不開竅呢?這熙芸再過兩個月便要出嫁了,你說說看,到時候她一出嫁,您老還能拿什麼來制約她?”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還有陪房,都是我給她安排的,她敢不聽我的話?”蘇老太太冷冷一笑,望了兒子一眼道:“這些內宅中的彎彎繞繞。你可沒爲娘懂的多!你還是趕快想法子將那些嫁妝奪過來纔是正經道理!”
蘇大老頭一聽,頓時嘆息起來:“娘!你好糊塗!就算你拽着那些人的賣身契又能如何?白家那邊不是一個現成的例子?沒用的,要兒子來說,你弄再多的人。都不如將三弟妹一個人請到家裡來,那她們兩姐妹纔算是真的投鼠忌器!”
聽了這話,蘇老太太眼睛陡然一亮!是啊,不論是倩雲還是熙芸,她們都很孝順,如果將三夫人從白雲庵內接到府裡來,日後只要她在,不愁那兩個死丫頭不聽她的吩咐!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應該想個法子將老三媳婦從庵裡接回來,到時候她準備的嫁妝就是整個伯府的,而且以後還能制約那兩個丫頭,一舉兩得!”蘇老太太笑眯眯的道。
蘇大老爺瞧了瞧自己孃親,見她終於領會到了自己的意思,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道:“娘,這件事情咱們可不能出面,你得要熙芸親自去山上將三弟妹接回來才成。”
蘇老太太聞言,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不錯,老三媳婦呆在庵裡這麼多年,咱們都不聞不問,這時候突然要請她回來,難免被人說閒話,由熙芸親自去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娘,還是您想的周到!”蘇大老爺見蘇老太太表情愉悅,當下便開口道:“母親,等那些嫁妝回了府,讓兒子先挑幾樣寶貝出來怎麼樣?”
蘇老太太瞧了瞧眼角眉梢盡是貪婪的兒子一眼,冷哼一聲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熙芸要嫁的可是榮王府!咱們本來就沒幾件東西,全指着老三媳婦那幾件寶貝來撐場子,你倒好,居然想偷偷的換下來!你是嫌咱們伯府不夠丟人是嗎?”
“娘,瞧您說的,兒子是那種人嗎?”蘇大老爺被訓斥,臉上表情終於變的有些尷尬,他急忙拿話來掩飾:“在說了,兒子可是熙芸的大伯,享用她幾件東西怎麼了?”
“而且,兒子又不拿大件的東西,只拿小巧玲瓏的。娘,這也不許嗎?”蘇大老爺面上含了幾分委屈的道。
蘇老太太瞧見他這幅樣子,臉上的表情終於鬆動下來:“好吧,到時候東西回來了,你揹着人挑兩件小的,記住,可不能拿多了!”
“兒子曉得!”大老爺腦袋點的撥浪鼓似的,但閃光的眼睛卻出賣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珍珠那丫頭能救回來的可能興太小了。”蘇老太太皺着眉頭道:“等下我再挑個丫頭送到熙芸身邊去。好了,你也回去吧!”巨乒樂號。
“母親,兒子今兒個想陪着母親您用晚膳!”蘇大老爺笑嘻嘻的道。
蘇老太太斜睨兒子一眼,冷哼道:“你不是忙着要去辦公的嗎?我一個老婆子哪裡敢勞您大駕啊!”話雖然帶了些諷刺,但她臉上的表情終究還是緩和下來了。
蘇大老爺哪裡能不知道自己母親脾氣,當下也不生氣,仍舊笑眯眯的上前說了些好話,最終仍然逗的蘇老太太開懷大笑。
當晚,他便在蘇老太太這裡用的膳。
而皇帝御房內,齊燁親自押解着雙手被綁的齊晏在御案前一丈遠的地方跪了下來。
“兒臣參見父皇!”兩個人齊聲開口道。
早在他們進來之時,皇帝便已經等在這裡了,此刻見到雙手被綁的齊晏,他頓時冷哼一聲。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勾結朝臣,利用朝廷新徵的新兵在京城郊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這些也都罷了,你居然敢勾結呼延二王子!”皇上怒氣衝衝道,說着,拿起桌上正在使用着的一方碩石兜頭便朝着齊晏扔了過去!
那碩石內還有墨汁,皇帝這一扔,那墨汁便隨着碩石一起狠狠的砸在了齊晏身上!他也不敢亂動,任由那烏黑的墨汁灑了自己一身。那碩石掉在地上“啪!”的一下子摔成了兩瓣。
而齊燁卻早已經閃在一旁,雪白的袍子一滴未濺。
“父皇,兒臣冤枉!”齊晏連忙解釋道:“那呼延二王子兒臣並沒有見過他,您說兒臣跟他勾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齊燁跪在一旁,只冷眼瞧着齊晏辯白,一句話也不多說。
“燁兒,你起來吧!父皇氣糊塗了,居然連你也跪着都給忘記了。”皇帝擺擺手叫齊燁起身。
“謝父皇!”齊燁恭敬道了一聲,而後垂首侍立在一旁。不料這時候,皇上又開口道:“燁兒,你坐。那蘇三小姐如今可還安好?”
齊燁在宮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了,這纔回答道:“回父皇的話,熙芸沒有事情,倒是她的貼身丫鬟,因爲當時穿着她的披風而被呼延二王子抓走了,至今都沒有找到下落。”
皇上聽了,頓時眸含怒色的瞪向一旁的齊晏。
“父皇,兒臣冤枉啊!”被皇上那凌厲的眼神一瞪,齊晏頓時心中忐忑不安起來,他想要替自己辯駁,可是說來說去,卻只有這麼一句話。
皇上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對着齊燁道:“新兵如今安排的怎樣?”
“回父皇,兒臣讓他們在京郊就地紮營,等候安排。”齊燁答道:“但是魯大將軍卻是一直都沒有找見人影。兒臣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情。”
皇上聞言,立刻將頭轉過去,死死盯住了齊晏。!
“父皇,魯大將軍將新兵交給兒臣之後,便,便出發去往永縣了。”齊晏戰戰兢兢的道。
永縣,是京城去往邊關的必經之路,當然,是在下一段路程上。
皇帝聽罷,頓時冷笑一聲道:“他在等你在京郊殺了蘇三小姐之後,再將新兵送過去是吧?”
齊晏將腦袋捶的低低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皇帝一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拿起御案上一本奏章,再一次狠狠的砸了過去:“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說說,蘇三小姐只是一個閨女子,你爲何一定要對她百般算計!她礙着你什麼了?恩?”
那奏章全部砸在了齊晏的腦袋上,生疼生疼的,他很想告訴皇上,那蘇三小姐是個惡魔,是這世界上最爲惡毒的女人!所以他才一定要殺了她!可是張了張嘴,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皇帝罵完,轉身對着殿外吩咐道:“來人,派一隊御林軍,立刻出發去永縣,將新兵將領魯大抓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