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雙眼無神的躺在了地上,,在他的眼中不斷的閃過諾雅剛纔冰冷而充滿仇恨的眼神。腹部的傷口上,鮮血就如同泉涌般冒出,劇痛刺激着柳暮的神經。但是與柳暮心中的刺痛相比,這點身體的痛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一刻,柳暮似乎記起了這個幻境是怎麼來的,那一次,真是在這個街道里面,埃迪在這裡遇到了諾雅,並且使用鬥氣出手教訓了那幾個混混一頓,將諾雅帶了回去。這裡是一切的出發點。
“是啊,諾雅會恨我這是理所當然的啊,畢竟我能給她的也只是傷害而已。”柳暮慘笑着說道。一滴**落在了柳暮的身上,烏雲籠罩了天空,大雨緊隨着落下。雨水很快侵透了柳暮的衣服,冰冷蔓延了柳暮的全身。也不知道這是因爲雨水帶走了身體的溫度的原因,還是絕望帶走了內心的溫暖的原因。**的傷口被暴露在雨水之下,就如同泡在辣椒水裡面一樣刺痛。破碎的內心暴露在冰冷的現實之下,一切也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即使這樣,即使諾雅恨我,我也要將她喚醒。”柳暮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向着街道外面走去。“特比丘,即使我會絕望,甚至會死,決定這一切的也是醒來的諾雅,而不是你。”
轟!天空之上一聲巨雷響起,似乎老天在這一刻發怒了一樣。拖着自己幾乎跟廢掉了一樣的身體,柳暮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雨幕深處。漸漸地,前方的一切開始模糊了起來,身體的劇痛使得柳暮的意識無時無刻不再飽受着痛苦,而內心的傷痛更是讓柳暮心累不已。
不斷的前進着,前進着。不知不覺間,前方的景物突然發生了變化。這是一片血紅的空間,天空之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紅雲,就如同飄在天空的鮮血一樣壓印。而天空之下的整片大地,則是插滿了無數破碎的殘劍,這整片片大地既然是一片劍冢。
本來神智有些模糊的柳暮突然被腳下傳來的刺痛清醒了過來,這片大地是由斷劍的碎片組成的,此時的柳暮腳上已經被無數的斷劍碎片刺穿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柳暮疑惑的看着周圍,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之前的傷口已經消失了。畢竟只是幻境而已,傷口是假的,在幻境消失了之後,自然傷口也消失了。
一個熟悉的哭泣聲傳來,柳暮順着哭聲看去,那是一個披着黑色風衣留着黑色長髮的女孩側臉。只見她蹲在一座劍山之上,正哭泣着看遠方,一雙血瞳顯露在柳暮的眼前。諾雅!雖然頭髮和衣服都變了,但是那一張臉,柳暮是無論如何都是忘不了的。
看着劍冢山之上的諾雅,柳暮沉默了一會而,便向着劍冢山上走去。他必須要去見諾雅,即使見到諾雅後,諾雅的態度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就算諾雅再給他一刀,柳暮也會毫無猶豫的走到她面前,或許他是瘋了吧,或許這是他的執念。
在他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着他,必須要這樣做,和之前的那些充滿誘導性的聲音不同,這聲音是赤裸裸的命令,是來到靈魂深處的堅決指示,堅決到柳暮根本無法反抗。劍冢山是由斷劍碎片堆積而成的,那一塊塊的碎片就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捅穿了柳暮的腳後跟,將柳暮的鞋子割成了碎片。使得柳暮幾乎寸步難行。既然無法走上去,那就爬上去吧。十指連心,幾乎就在柳暮將手壓在地上的瞬間,鮮血便染紅了地面。
斷劍碎片切割着柳暮的肉體,劇痛使得柳暮的全身都在顫抖。經常有人說,爲了誰誰誰,上刀山,下火海,兩肋插刀,也欣然接受,面不改色。在現在的柳暮看來,都是些笑話而已。當真正的刀山在你的面前,大多數人的誓言只不過是放屁而已。面不改色什麼的,更是無恥。一個真正要上刀山的人,那麼他的心情應該是痛苦與害怕的,但是即使是這樣,即使他的身體在顫抖,在拒絕,他也會帶着鮮血與眼淚踩下去。試問,一個人的生命之中,誰可以讓你爲了她做到這一切。父母嗎?孩子嗎?愛人嗎?柳暮不知道,因爲此時支持着他不斷的向上爬的是隻不過一股深深的執念。
劍冢山上,一條血路從下面一路延伸而上,紅色越來越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染壞了的匹練。終於近了,近了,柳暮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背對着自己的諾雅。
“哥哥,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你難道還沒有回來嗎?”諾雅低語道。
柳暮看見諾雅,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將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用牙齒將一塊塊幾乎鑲嵌在了骨頭之上的斷劍碎片拔出,當最後一片碎片被柳暮拔出的時候。柳暮伸出了手,從後面抱住了諾雅。
“我·····回來了。”柳暮用溫柔而坎特的聲音說道。
“這種感覺,是你嗎?而不是軀殼。”黑髮血瞳的諾雅既沒有轉身,而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是的,是我,我承諾過的一定會活着回來的。”柳暮將頭深深的埋在了諾雅的黑髮之中,已經夠了,這樣就好了,哪怕下一刻,諾雅殺了自己,柳暮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哥哥是笨蛋,爲什麼,爲什麼總是一個人面對敵人,一個人將所有的東西都揹負,明明我們是一起的啊。”諾雅轉身抱住了柳暮,哭着大喊道。
“因爲不需要,你由我來保護,在我的背後微笑的活下去,這樣·····這樣就行了。”柳暮撫摸着諾雅的頭髮。幾乎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明明很陌生,但卻是異常熟悉的話。就如同很久很久以前的約定一樣。
“可是這樣,一個人活下去,只會讓我更加的痛苦而已,”諾雅反剎道。
對於諾雅的話語,柳暮只有繼續沉默,“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良久之後,柳暮低聲說道。
“沒事的,因爲我相信。我們的命運線是相連的,就算是蒼穹界面,就算是時間長河,都無法永遠分隔我們的。”黑髮血瞳的諾雅堅定的說道。
看着諾雅堅定的神色,明明只是分隔了三個月而已,但是這一刻柳暮還是相信,這個女孩真的等了自己千年萬載了。
“哥哥,答應我,以後無論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承擔好嗎?”諾雅輕輕地撫摸着柳暮,然後柳暮身上的傷口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放心吧,我不會再一個人去承擔了。”柳暮笑着說道。
“那麼,哥哥起來吧,現在我們就出去將外面的敵人解決了。”黑髮諾雅說着扶起了柳暮,在黑髮諾雅站起來的一瞬間,一股沖天的劍意從黑髮諾雅的體內爆發而出,這一片天地頓時猛地一震,插在地上的所有斷劍也在這一刻全都顫鳴了起來,就像是在爭先恐後的表達臣服之情,又或者在爲自己的君王甦醒而歡呼一樣。
“開。”黑髮諾雅一聲嬌喝,整個空間頓時撕裂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黑髮諾雅帶着柳暮一步踏出,便走出了這個空間。而緊接着出現在柳暮眼前的景象則是上一個幻境的景象。偏僻的小角落了,小時候的諾雅正蹲坐在地上,被剛纔的混混圍着,這場面就如同柳暮之前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卑賤的螻蟻,小把戲到這裡就結束了。”黑髮諾雅一聲冷笑,只見她伸出手往前一劃,一道凌厲之極的紅色劍芒發出,將柳暮眼中的一切連同空間一起斬成了粉碎。
“這不可能,這裡明明是你內心的最深處了,怎麼可能還有一層我看不到的幻境。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原本蹲在地上的小時候的“諾雅”突然氣急敗壞的跳了進來,變成了一個渾身被金光包裹的身影,赫然是特比丘。
“想要窺私我的內心,就憑你,你算什麼東西。”黑髮諾雅不屑的說道,那表情,柳暮可以輕易的看出。這不是倨傲,而是赤裸裸的蔑視,就如同鳳凰在俯視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麻雀一樣。
“哼,你也別得意,這層幻境並沒有被精靈王冠守護,我就不相信你真的能夠擺脫我的控制。”特比丘將手一舉,頓時整個空間開始扭曲了起來,柳暮突然那發現,眼前的一切,無論是走在大街上的人,還是房屋都想着兩人圍來,就連天空和大地,都化成了一張恐怖的大嘴,似乎要將兩人撕成碎片。
“區區螻蟻,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絕對的力量。”黑髮諾雅冷笑着,稍稍擡起腳一腳落下。世界在這一刻似乎傳出了破碎聲,所有的一切,天與地連同着特比丘一同化爲了烏有,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一樣。幻境再次消失。
當柳暮再次反應過來時,正站在懸崖之上,腳下長着一片茂密的樹林。
“哥哥!”一聲驚喜的歡呼傳來,柳暮低頭,一個銀髮的少女已經撲在了自己的懷裡。“諾雅就知道哥哥一定回來救我的。”
柳暮疑惑的看着諾雅,“諾雅你的頭髮怎麼又·····等等。”柳暮猛然的回過頭,便看見一個黑髮的少女撕開了空間,走進了那片紅色的劍冢世界。
“哥哥,你在看什麼啊。”諾雅疑惑的回過頭,順着柳暮的目光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沒什麼。”柳暮笑着撫摸了一下諾雅的頭髮,這個傻妹妹似乎還有一些柳暮不知道的秘密啊,當然她自己應該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