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青山記性不差,聽老羊倌說了一遍就記紮實了。
眼看着天還沒過晌午,他從櫃子裡翻出一身乾淨衣服,和老羊倌打了個招呼,推着自行車就出了門。
村裡到縣城不足十公里,徐青山騎着自行車,一路猛蹬,一個小時不到,就到了靖宇縣城。沿着靖宇大街,他輕車熟路地來到經常賣藥的那家藥店,把自行車停好後,推門直接就走了進去。
藥店裡除了兩個售貨員並沒有其他人,屋子裡有股消毒水的味道。徐青山剛一進來,還沒等他說話,其中一個燙着捲髮的中年婦女就很熟絡地衝他打了個招呼:“喲,小徐啊,從哪兒來啊,咋還滿臉都是汗呢?”
徐青山笑了笑:“劉姐,不忙啊?我來是想問問,你們這裡收不收這種特殊的藥?”
中年婦女知道徐青山經常能弄到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趕緊讓他拿出來看看。
另一個售貨員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一直在看着報紙,見是徐青山過來了,也放下報紙,走了過來,衝徐青山呵呵一笑:“小徐,有什麼好東西啊?我們也開開眼。”
徐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包裡把布袋掏了出來,然後把狗寶小心地放在了櫃檯上,指着它衝那男的笑了笑:“大哥這不是笑話我呢,你們就是幹這個的,啥沒見過啊,這就是一塊狗寶。”
聽說是狗寶,那中年男子用手扶着眼鏡前後左右的看了半天,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時不時地看看旁邊的中年婦女。那女的也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徐青山,問道:“小徐啊,你這東西打算賣多少錢啊?”
徐青山想起老羊倌臨行前交代的話,硬着頭皮,慢慢地說道:“大瓜無皮,憑人敲打。”
那中年婦女一愣,看了看那男的,顯然沒有聽懂徐青山說的是什麼。
徐青山察言觀色,見人家根本就聽不明白,就知道不是老羊倌所說的行家,緊接着又笑了笑,問那中年男子:“大哥,你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那男子撇着嘴,搖了搖頭,告訴徐青山:“這東西現在可不好說,天然狗寶市面上是一克幾百塊錢,這東西應該能值個六七千塊,不過,話說回來了,要是人工養殖的根本也不值什麼錢。”
人工養殖?
徐青山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狗寶還能人工養殖,心裡畫魂兒,眼神不免有些閃爍。
那男子看出徐青山不太相信,呵呵一笑,告訴徐青山,他也是聽別人說的,據說現在市場上的這東西十有**都是人工養殖的,魚目混雜,真假難辨。
聽說只要把女人的長頭髮塞在饅頭或是肉塊裡,然後在傍晚時餵給狗吃,掌握好一定的量,這頭髮進了狗肚子裡,自然是不好消化的,時間一長,狗就會得胃病,慢慢地就開始不愛吃食了,長得越來越瘦,平時總喝水,半年過後,狗就開始脫毛、眼睛變紅,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時間,肚子裡的狗寶就形成了。
徐青山聽着也覺得新鮮,也聽明白了人家的弦外之音,擺明了是有點懷疑他手裡的東西。至於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不過現在的人啥招都有,既然這東西這麼珍貴,千金難得,自然就會有人動歪腦筋,也不足爲怪。
徐青山笑了笑,把東西小心地裝進包裡,道了聲謝後,轉身準備出屋。
就在徐青山推門要出去的一剎那,那男的又叫住了他,並對他說,這東西如果想賣,可以到頭道街的“和仁堂”去看看,那兒是縣裡最大的中藥店,裡面肯定有識貨的,只要東西好,不愁賣不出去。
徐青山一腳門裡一腳門外,聽聞此言,趕緊回頭連聲道謝,又打聽了一下藥店的具體位置,一番客氣之後,這纔出了門。
頭道街在珠子河南岸,騎到西大街南路,往南一拐,過了河堤公園和靖宇縣中醫院後不遠,徐青山果真找到了這個地方。
三層小樓,中式建築風格,挑檐、門樓,描金彩繪,整棟小樓裝點得古樸典雅。
門樓雕龍畫鳳,金點描漆、宏偉壯觀,正中懸着一塊黑底金漆的碩大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和仁堂。
徐青山推開厚重的大門,正對面是塊一人來高、兩米多長的屏風,上面繪製着華佗、李時珍、張仲景和扁鵲的畫像。暗紅老木的原色,精美細緻的雕工,沉靜含蓄,猶如一曲《高山流水》,意境盎然。
從屏風轉出來後,正對面是“七星斗櫃”,貼牆擺放,四組並排,一共能有六米多長,佔了整整的一面牆,氣勢恢弘。百十個小抽屜上都用兩指寬的紅紙條貼上藥名,紅紙黑字,放眼望去,整齊劃一,井然有序。
“七星斗櫃”是常見的中藥櫃,這種藥櫃上下左右七排鬥,不包括底層的三個四格抽屜。因其調劑藥品,方便易取,找藥容易,故又有“擡手取,低頭拿,半步可觀全藥匣”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