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換完手術服出來,郭恆紅離開,只有黃子平和白九站在外面,他問黃子平:“哥們,現在開始手術了麼?”
黃子平看看時間道:“還有五分鐘,先去抽根菸,接着消完毒直接進手術室。”
“手術要幾個小時?”
“保守估計十五個小時。”
“我靠,那麼久,那得多抽幾根,走走走。”
三個人來到後樓梯,黃子平和胖子各點燃一根菸抽着,白九沒有抽,只是站在一旁。
黃子平對他道:“白九,手術做完都要第二天,你自己找點事做做,就當放假。”
白九苦笑道:“不行,我得儘量在外面,要是發生什麼意外,能第一時間幫忙。”
“能出什麼意外?手術不成功?”
“有可能嗎?”
“不知道。”黃子平不敢把話說那麼死,畢竟意外無處不在,不過也真不希望白九那麼辛苦,“我覺得沒那麼悲劇,你出去走走吧!”
“我沒地方去,更不想去。”
真是個悶瓜,黃子平搖搖頭:“隨便你了。”
猛猛抽了兩根菸,時間到了,黃子平帶着胖子去消毒室,剛打算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放進櫃子裡,忽然手機嘟嘟兩聲收到短信。雖然時間緊急,麻醉師都已經給連體嬰注射了麻醉藥,但黃子平還是抽空看了一眼短信。結果不可猶可,一看嚇的一張臉灰土色。
短信內容不到三十個字,但真的很震撼:黃子平,僱殺手殺你,下毒毒害你的人是周梧桐,證據資料正在做,最遲明天你會收到,望權衡處置。
黃子平反覆看了兩遍短信,確定自己沒看錯,趕緊照着號碼撥打過去,竟然關了機。
這誰?說的真話假話?
坦白說,黃子平認爲是真話,畢竟自己假設的兇手張大山、沈萬雄最終都證實不可能,而又和白九無關,那麼兇手只剩眼紅自己的人。周梧桐就一直很眼紅自己,在六門縣當時還對自己說過些威脅話,原本以爲只是嘴上說說的氣話,他媽的,竟然真敢下黑手。
見黃子平拿着手機發呆,胖子湊過去道:“沒時間了,在幹嘛呢?”
黃子平把手機放到胖子眼皮底下,胖子一看也是大驚失色:“我靠,不會吧?是他?”
黃子平點頭道:“我剛剛想了想,估計真是。”
“誰發給你的?”
“可能是一直在背後幫我的人,歐陽斌的老闆,不過打過去卻關機。”
“完了,周梧桐已經上了手術檯,我們這不是與狼共舞了?他真有害你的心,這要死翹翹。”
胖子說的正是黃子平的擔心所在,他找胖子來就爲了提防周梧桐,目前的情況看來防不住,白三奇這邊出事指不定都是周梧桐下的手,他手段如此黑,能防住他嗎?
越想黃子平就越心驚膽顫,他對胖子道:“你現在馬上進手術室,貼着周梧桐不要讓他靠近連體嬰,我去找郭院長。”
胖子應下來道:“快去快回。”
黃子平拿着手機就往外面走,剛出消毒室就看見菲爾先生和琳達,以及翻譯官、保鏢。
見黃子平出來,菲爾先生迎上去用英語說了幾句話,翻譯官立刻翻譯道:“黃先生,菲爾先生問你是不是手術遇到麻煩?你臉色不是十分好。”
確實遇到麻煩,但黃子平能說這些嗎?這個階段不適合:“沒事,我去找院長,你告訴菲爾先生,請他放心。”
話畢黃子平就走了,走到消防梯後面給郭恆紅打電話。
郭恆紅正在趕過來手術室門外見菲爾先生,接到黃子平的電話直接去後樓梯。看過了短信,再經黃子平那麼一說,他臉色一陣發黑:“不會吧?老週會做這樣的事?”
黃子平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我想了想這期間的經歷,這事靠譜。”
“這誰給你發的短信?”
“歐陽斌的老闆,是誰我不知道,你應該知道。”
“我也不知道。”郭恆紅拿過黃子平的手機反覆又看了幾眼,落在黃子平身上的目光突然變的很怪,語調更怪,“子平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真的特別噁心和老週一起做手術?”
黃子平明白郭恆紅的意思,頓時火冒三丈:“你是說我因爲噁心和他一起做手術,所以僞造了這條短信嗎?”
“我就問問,你不要那麼激動。”
“靠,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能不激動?你也不想想手術涉及性命,而且是兩條性命,現在麻醉都打了,一大幫人在等,我要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想換人我都早點吧?”
郭恆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說了一句對不起後又道:“現在怎麼辦?你找我是想問我意見還是讓我想辦法解決?”
這方面黃子平也沒想好,或者說這是個死局,壓根無法安全解開:“我不知道,就目前說,手術真的需要周梧桐,沒有他輔助,我一個人弄不了那麼久,手術鐵定失敗。用他則如果他想害我,在需要他操刀的過程中下黑手,比如把手術刀或者針留在連體嬰體內,甚至棉花,又或者倒點什麼藥水,再不就是縫錯血管,神經等等,很容易。”
郭恆紅狂抓腦袋:“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要不我找他談談?”
“你找他談談更慘,絕對不行。”
“那你說,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郭恆紅實在沒了主意,整個人很驚慌,無法想象如果周梧桐真在這個手術裡動手腳,會得到怎樣的後果,那不只是單純害黃子平一個人,還會害醫院,這個責任郭恆紅承擔不起,更不想承擔。
黃子平思索了幾秒道:“白三奇老婆那邊什麼情況?”
“在搶救,我剛從那邊過來。”
“有初步判斷沒有?”
“能搶救過來,但傷了脊椎,有可能癱瘓。”郭恆紅嘆了一口氣,突然眼神射出一種帶着恐懼的光芒,“這事莫不會不是巧合吧?”
原本黃子平不打算說,既然郭恆紅自己想到了,他只能點頭:“我認爲不是。”
“周梧桐有那麼殘暴?”
“有些事我還沒向你說,他威脅過我,六門縣做的那個手術讓我對媒體說是他指點我做,他要這份功勞,給我五十萬買,我沒答應。”
有這樣的事?如此說來他們之間仇恨不淺了?郭恆紅可很瞭解周梧桐,心眼小脾氣大好面子,得罪了他他肯定找機會報復:“子平,你該早點告訴我這些事。”
“我不好說,而且你不一定相信,我說個屁?”黃子平罵了一句髒話,“現在只剩一個辦法,你去找個除了他們兩位專家之外刀工做好的外科醫生,我做手術時放聲音讓他聽見,讓他在玻璃後面瞭解全程,並做好準備。同時,白三奇那邊時刻留意,一旦他老婆的情況穩定下來,他適合做手術了讓他立刻來代替周梧桐,否則就讓這個刀工最好的外科醫生補上。”
“照手術流程頭三個小時你操刀,負責割離和開胸,周梧桐裝人造心臟,在此之前他不能碰連體嬰是不是?”
“對,我找胖子進去,當時的想法就是防住他,不讓他好像在六門縣那樣影響我,現在這樣的情況恐怕是防不住。”
“看來真的只能找人代替。”事已至此,雖然郭恆紅知道找人代替的風險也是很大,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聽天由命好吧?“不過我也不知道誰刀工好,你看找陳義行不行?”
“他?”黃子平思索了幾秒,覺得還是不要好,陳義一樣不是好人,必須找一個和周梧桐沒關係的才最安全,“換一個,你自己想,經驗什麼的不重要,級別也不重要,主要是刀工一定要好。找到了這樣的人,看三小時病歷資料和現場感覺沒問題了就悄悄放我的保鏢進來把周梧桐抓出去,先關起來什麼都不要做,等我完成手術。”
“我怎麼感覺不靠譜?如果周梧桐不是等自己操刀時才做手腳,而是剛開始就做手腳,留他在裡面就是等死。”
“我倒想現在趕他出去,找不到代替的人怎麼辦?只能小心注意的用,做多手準備吧,最好不用。”
“好吧,分頭行事。”郭恆紅先往樓梯下面跑,去物識適合的醫生,黃子平則進了消防門。
消完毒回到手術室外面,黃子平又被菲爾先生攔住,通過翻譯官問了他幾句話,黃子平說手術緊急,沒回答就走進手術室,上手術檯。
看看時間,躺在手術檯上的連體嬰已經被打了麻醉十分鐘,因此站在邊上聖瑪麗醫院的幾個醫生早已經急的滿頭大汗。胖子和洪放也一樣着急,護士自不用說,雖然都戴着口罩,但從眼神裡能看出來很忐忑。只有周梧桐一個人的眼神不一樣,他只是有幾分疑惑,不知道剛剛黃子平是幹嘛去了,他纔不關心這臺手術的成與敗。
沒有說一句廢話,黃子平抓起手術刀,對胖子使了一個眼色,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開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