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當先搖頭道:“幾個月的假期不太可能,我這工作雙休日都要忙個不停。”
“所以你纔看了許多醫生都沒有效果,不是他們無能,而是你配合的程度不夠。”
“確實是這樣。”秦當先給黃子平添了茶,嘴裡繼續道,“看來黃醫生真是有料之人,你看吧,怎麼在不影響我工作的前提下把病治好。”
“這幾乎不可能,我是醫生,不是神仙。”
“聽黃醫生這意思,是沒信心啦?”
“關鍵在配合治療,病人不配合,醫生也束手無策。”
“那我要想想。”秦當先臉露難色,“你先給我看看吧,然後和我說說你的具體治療方案。”
黃子平當即起來,讓秦當先背過身,他伸出手摸秦當先的腰部和頸部,用自己的手去感受他的病情所去到的程度。還是那個感覺,相比起陳子彈來說不算嚴重。這情況只要配合治療,其實稍微高明點的醫生都能治好,尤其是中醫治療法。
奶奶個熊,莫不是真的試探自己吧?
思索間,黃子平停了手:“和我想的一樣,具體治療時間我看需要兩個月。如果你能配合,我可以給你出一個飲食和運動量方案。然後給你做推拿和鍼灸,再配合中藥,療程完了以後保證你不會再痛。至於會不會復發,要看你的生活和作息是否規律,能不能每天都保持正確的運動方式和運動量了……”
“聽上去好像很專業,但時間太長,兩個月不可能。”
“你有多少時間?”
“一週,你不是號稱一週能治好腰頸椎病嗎?”
“一週是病情不重的前提下,報紙寫的誇大其詞了。”明明是真話卻反而說是謊言,那種感覺令黃子平感到很不舒服,然而沒辦法,如果真是試探,他說了真話會有露餡的危險,所以再不樂意都得這樣說。
“媒體誇大其詞還是你?”
“當然不是我,我做爲醫生可不敢那麼說。”
“理解了。”秦當先皺着眉,“一個月,我得想想,你幫我按按,我試一試你的手勢。”
“無法按,我要配合鍼灸,如果你要試,得找個地方躺下來,最好有牀,而且比較硬的牀。”黃子平四周看了一眼,“我看這兒只有椅子比較適合,你介意嗎?“
秦當先用行動作出了迴應,示意瘦小男人把餐椅搬過來四張平放在一起。黃子平拿出準備好的鍼灸包,消毒水,一根根消毒完畢,讓秦當先把上衣脫了,背部和腰部露出來。這下他纔開始推拿,把他的身體推熱以後,迅速下針。不過用的不是鬼門十三針,沒有刺穿穴位,只不過是普通的刺法。
沒幾分鐘,秦當先的腰背頸就插滿了閃閃的銀針,看上去像只刺蝟。他無法大動作活動,又因爲趴着,所以整個人顯得很難受,和黃子平說話都感覺費勁:“黃醫生,我看我明天得去買一張適合的牀回來,你說是吧?”
黃子平道:“對,最好買專業的推拿牀,牀頭有洞那種,這樣你要舒服點,我也工作的沒那麼擔驚受怕。”
“看來還是上醫院比較方便,難爲你了啊,這麼大老遠跑來,你原來沒有不樂意吧?”
“有,不過沒辦法。”
“你真誠實。”
“我說假話,你顯然不會相信,既然這樣,倒不如說真話。”
“哈哈,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
他們正說着,黃小淑開口道:“這兒有衛生間嗎?”
瘦小男人回答道:“有,走廊進去,右邊最後的門就是。”
黃小淑說了一聲謝謝走進去,她在裡面呆的時間挺長,等她出來,黃子平這邊已經搞定收針。
秦當先活動着自己的身體,感受着和做治療之前的變化,嘴裡道:“好像舒服了許多,不過好像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跟我接受別的醫生治療一樣,黃醫生你是不是還有看家本領沒使出來?”
真是試探,黃子平已經越來越確定,他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怎麼說?”
“配合飲食、運動,還有中藥,而且我用鍼灸刺激你的神經穴位,剛剛將就着來,隨着治療深入會有針對性的控制力度輕重,針入的深淺。當然刺激的神經穴位也會不一樣,更具體的我無法和你說,也不能和你說,剛剛你說了,你已經是半個醫生。”
“哦,你是怕我泄露你的看家本領。”
“有點。”黃子平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今天先這樣,你考慮下我說的方案,如果你能接受,我明天繼續過來,反之,我下班以後就休息了……”
“黃醫生留步。”秦當先對瘦小男人使了一個眼色,隨即瘦小男人從沙發的包裡拿出兩疊鈔票,秦當先接過來親自遞給黃子平,“這是你今天的治療費,你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你收好,等治療好,我再獻上重禮,保準你滿意。”
黃子平正要推遲,還來不及開口,黃小淑就直接走過去接過來道:“我替黃醫生拿着,秦先生你休息吧,不用送。”
下了樓,見身後和左右四周都沒有人,黃子平隨即把忍了好久的話對黃小淑問出來:“黃小淑你在幹嘛?”
黃小淑道:“不要白不要。”
“來之前郭恆紅和我說過不能收東西,我一時沒告訴你,可我不知道你會這樣啊,你這不是壞事嗎?”黃子平那個氣惱,他沒告訴黃小淑也因爲知道黃小淑不是那樣的人,尼瑪,誰知道她人格分裂,一時一個樣。
面對黃子平的氣惱,黃小淑很淡定,不緊不慢道:“房間裡面有人,而且是兩個。”
“這跟你收錢有關係?”
“你不覺得客廳的擺設很彆扭?比如沙發,原來肯定不在那個位置,是剛剛換了沒多久,之前應該是在窗戶邊,印子還非常明顯。而你坐那個位置剛好身側就是通道,你說的話裡面房間的人能聽見。還有,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說客套話時那個姓秦的聲音很平和,等問你治療哪些問題的時候明顯高一個聲調,你不覺得這些很奇怪?”
黃子平沒留意到,他還不具備這種觀察能力,被黃小淑那麼一說,自己再那麼一想,頓時冷汗狂冒:“臥槽,真是試探。”
“你和老金具體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但姓秦這傢伙不是有心看病,不知道在使什麼詭計。”
“我大概知道,可不對啊,這跟你收錢有什麼關係?”
“既然他們不是有心看病,不收白不收,你不收更被懷疑。現在這樣,是我收,最後出了問題也牽涉不到你,不過這錢嘛,歸我了。”
“你還真是錢串子。”
此時,樓上,黃小淑說的兩個人走了出來,都是男人,一老一小,小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老的差不多六十歲。這個老的留着長長的山羊鬍子,光頭,看上去相貌很兇。他剛出來秦當先就迫不及待問:“老楊,剛剛那傢伙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光頭老楊道:“聽見了……”
“那你可以告訴我了吧?爲何你得找他?還讓我問那麼奇怪的問題?”
“不說了,應該是我想錯了,不外如是。我們走吧,去吃個夜宵,然後找個山泉泡一炮。”說話間還對秦當先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顯,除了泡山泉之外,還有其它項目,比如找幾個女人陪陪。
秦當先也不是什麼好鳥,他領會了光頭老楊的意思,嘿嘿了兩聲:“好呢,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明天還要繼續麼?”
“不用,你明天給他們院長打個電話,就說手勢不咋滴,幾乎就是騙子一個,還跟你要了五萬塊。”
“兩萬。”
“你就說五萬,浪費了我們那麼多時間,不整整他怎麼行?”
秦當先點點頭,快速把衣服穿上,和光頭老楊勾肩搭背往外面走,身後兩個男人跟着,這是他們各自的跟班。
黃子平和黃小淑走了一大段路回到停車地方。
還是黃小淑開車,在導航裡搜索了一條最近的路,在夜色中往港海城的方向高速行駛。
走至半路,郭恆紅一個電話打進來,客客氣氣問黃子平:“子平啊,這第一天治療應該結束了吧?具體情況如何?給我說說。”
黃子平道:“不好,秦先生十分不配合。”
這點郭恆紅知道,他當然得替秦當先說話:“子平,秦先生畢竟是大忙人,只能是我們儘量遷就,你別不高興,就一週是吧?”
“他那個情況一週無法辦到,我跟他說的是一個月。”
“啊?”郭恆紅很震驚,因爲秦當先的病情去到什麼程度他自己心裡有個標尺,用一個月,除非是斷尾,“你說的一個月是緩解還是徹底斷尾?”
“看他的配合程度,如果是高度配合,有斷尾的機會。”
“不對啊子平,這好像不是你的真實水平,怎麼和你前後說的兩次分別越來越大?”
“這就是我的真實水平,我是外科醫生,不是中醫師。”
郭恆紅那邊一陣沉默,打着算盤,他有求於秦當先,這下子怎麼交代?不過這邊也不能怪黃子平,是他自己太急,於是他道:“你回來再說吧!”
黃子平哦了一聲,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