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頂帽子給扣的,讓姬無命哭笑不得。
“鐵中玉你他媽腦子裡灌的都是屎吧?”
姬無命沒好氣地鬆開他:“老子救你一把你就是這麼報答的嗎?再說了,你懂什麼叫造反嗎?還有,你他媽哪隻眼睛看到是我鼓動他們的了?說話還是要負責人的,亂說話可是會害人害己的,你這樣平白無故的侮辱我,我是不是可以告你個誹謗罪?”
自己可才說一句呢,姬無命這廝竟然連珠炮的反問好幾句,鐵中玉一臉的發綠,一口惡氣堵在心頭,暗罵道:“什麼混蛋玩意兒,還告我誹謗,你早上吃頂了吧你?”
不甘心地瞪着姬無命,可是一點辦法沒有。
這邊正在僵持,朱市長座駕前的局勢更加動盪不安了,那些村民暫時沒有動手砸車是因爲他們還在剋制自己的衝動,對於當官的,他們也存在天然的懼怕敬畏,也害怕那些光鮮的豪車他們賠償不起。
不過這些都只是人在突破理性之前纔會考慮的東西。而在人羣沸騰之中,理性最容易被不斷升溫的情緒所融化。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朱市長的車竟然突然動了一下!
跪在車前不足半米的張大爺登時被撞倒,仰天跌在地上,枯瘦的張大爺就此不動了。
車周圍的人發出一聲驚呼,登時將人羣的聲浪提高到了另外一個高度。
而車周圍的人終於發怒了,紛紛怒罵開車的不是人,竟然連伸冤的老人都撞,這簡直比畜生還要可恨啊。
“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開車溜之大吉,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就是,這不是大領導嗎?爲什麼不出來給大夥兒一個說法?”
張大叔和大嬸趕緊撲在張大爺身上,驚慌失措地叫喊着,一邊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脖子,老人縱橫溝壑的臉上滿是淚水,就算暈過去也是一臉的悲傷。
張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更是揮淚如雨,哭得那叫一個呼天搶地,恨不得把天哭塌下來,把地哭陷下去,一句句呼喊着車上的人下來賠禮道歉,急救老人。
“叫救護車啊!”有人大聲的喊道,可是棚戶區的人連生活溫飽都成問題,十有八九都沒有手機,一時連個打急救電話的人都沒有。
張家人的悲慘更加渲染了棚戶區的人們,這些年被強拆的例子就算他們是從來不上網不看電視的人也都能夠如數家珍,而江南村拆遷如果屬實的話,那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家庭很快就跟張家人一樣悲慘。
“出來說清楚!”
“下來,爲什麼躲在車裡不敢下來!”羣青激憤的青壯年越圍越緊,對着車裡的人指手畫腳。
不過車窗是貼膜的,只能從裡邊看外邊,外邊根本看不清裡邊是什麼情況,這些人指指點點的手在弧形的車窗和光可鑑人的車身上被映照得扭曲變形。
奧迪車內,空氣尷尬而凝重。
後座上的朱澤厚體型微胖,但是雙目炯炯,十分的精神,只不過此刻臉上罩着一層寒霜,冷不堪言,不知道是在因爲現場的狀況而生氣還是本來就是這副面孔。
一左一右是兩個彪形大漢,就算坐在車裡也是背不沾椅,坐直了腰身,雙手微微握拳放在雙膝上,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車外,一臉平靜就像是木頭雕刻的。
他們胸前的內衣袋處微微鼓囊囊的,裡邊一定是貼身藏着的手槍。
前排的司機和副駕駛上的秘書也是西裝革履,頭髮梳得蹭光瓦亮。
副駕駛上的市長秘書狠狠瞪了司機一眼,道:“小宋,你搞什麼鬼,這個時候還出這等差錯!”
司機臉頰兩側都是晶瑩的淚珠滴落,用紙巾擦着汗,擦得額頭上都是紙屑。
“對……對不起……市長,於秘書……我……我實在太緊張了……我……我闖禍了……”
“保持安靜!”
朱澤厚眉心一跳,平靜但充滿威儀的說了一句,這個時候體現出了朱市長的確很生氣,只不過他內斂得好。
司機小宋忍不住一個激靈,朱市長脾氣是極爲火爆的,而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話可以生殺予奪,所以平時大家都非常敬畏他,他一發脾氣,大家都會乖乖地靜若寒蟬。
而他現在的狀態恰恰說明朱市長今天非常生氣,一般狀態的生氣他早就發飆了。
“真的很抱歉,市長……我……”小宋戰戰兢兢地結巴個不停。
“行了,別說了。”
朱澤厚說了一聲,把小宋的口堵住,問他的秘書於陽道:“武警中隊和市局刑警隊聯繫上了沒有?”
說來也巧,朱澤厚的秘書於陽和葛劍飛的秘書鐵中玉其實是大學同學,而且是那種一直在競爭,既生瑜何生亮,誰也別想誰服誰的那種關係。
兩人在互有輸贏,各有千秋的情況下畢業各奔東西了,本來以爲會各安天涯,哪知道隨着葛劍飛的高升,兩人竟然又在市政府的總會議廳裡面見面了。
這次見面,終於讓鐵中玉揚眉吐氣了一把,因爲當時他是被省領導提拔爲常務副市長葛劍飛的秘書,而朱澤厚還是某個部長。
常務副市長秘書的身份自然比部長秘書是身份來的光耀一點,所以鐵中玉大大的高調了一把,讓於陽翻了不少白眼。
接下來的接觸中,鐵中玉總是以充滿優越感的身份出現,這讓於陽沒少吃癟。
不過風水輪流轉,當年特別轉。
不久之後,當時的市長被平調出去,而順利上位的,不是幾個副市長中的某一位,竟然是一位叫朱澤厚的部長。
水漲船就高,衣成身價就貴,一瞬間,於陽的身份就大了鐵中玉一頭,形勢陡然逆轉。
當然,爲這事兒,鐵中玉沒少鬱悶,而於陽則揚眉吐氣起來。
此刻,於陽就在默默的看鐵中玉的笑話,從車窗看出去,於陽剛好看到了人羣中被擠得差點成爲腳墊子的鐵中玉,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冷笑。
於陽聽朱市長這麼一問,當即扭頭道:“市長,已經跟武警中隊聯繫上了,樑永新樑隊長說正在趕過來,大概……四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