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座陌生的海島上遇到離瑜不是驚訝,而是覺得離奇,我們來南海是來取鳳雛的靈魂碎片的。
離瑜來這裡不會是爲了故地重遊?
我站在小樓的琉瓦之上,擡頭仰望山間的建築,如真的是這樣那這座島恐怕就是離瑜口中所說的海外仙島。
當初仙尊故意以銀箏擊殺落珺瑤的畫面,激起了離瑜內心的仇恨之心。按照離瑜不會拐彎的個性,那一定會用殺伐來解決問題的。
但是很難想象他殺死銀箏的樣子,那個時候的他會是個什麼心情?那個殺了他愛人的女孩,被他自己當做愛人溫柔寵溺許久。
夫妻之禮大概也行過了,不管有多大的仇怨,也總是有些感情吧。
我問完離瑜這些話,他站在海風當中,木頭一樣沉默了好久,目光眺望着黑色的海上,似乎是不太想回答我的問話。
我也覺得自己唐突了,自從鬼山一別,我就沒有見過他。更不知道他這段日子裡經歷了什麼遭遇了什麼,爲什麼會在這裡,被他救了以後,張口就問星璇的情況。
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想知道星璇的情況。他和我同時點燃了命燈,帶着我衝出了激流,我要知道他現在沒事我才能安心。
我明知道這樣會傷到離瑜,還是用一種殷切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告訴我星璇的情況。
“他在島上,內傷很重,我救不了。我已經用衛星電話通知了老闆過來……”離瑜的個性不喜歡拖泥帶水,即使心裡不痛快,也淡淡的把真相告訴我了。
我的心猛地跳漏了半拍,心裡面已經明瞭。星璇是爲了救我,所以強撐着一口氣帶我離開海底的激盪的亂流中,最後傷了身子。
“他在島上的哪間房?他就在下面的小樓裡對不對?”我知道離瑜沒有必要把星璇挪到別的房子裡,這裡看着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島上的仙人應該已經不在了。
所以離瑜大概只整理了這間,具有從前他和落兒回憶的小樓。我根本等不及離瑜告訴我星璇在哪一間放,已經快一步跳下屋頂,準備一間房一間房的找。
我腦子裡根本容不下
任何事情,只剩下星璇,星璇,星璇……
我哪怕再強大一些,也不會要星璇一人獨擋水流,不顧性命的爲我付出這些,我要找到他治好他身上的傷。
“蘇紫。”離瑜忽然失控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聲音中有些嘶啞,我找急忙慌的腳步終於慢了半拍。
他是想要告訴我點什麼嗎?
但能不能等我先去給星璇療傷了之後告訴我?
我當時身臨其境,清楚一個人要抗下這些要遭多少罪,星璇傷一定很重很重,我現在只想見到他。
但是,我終於是忍住了,選擇尊重離瑜的感受,站在原地轉頭聽他把話說完。
“我去血城殺銀箏的時候,她已經被她自己的父親囚禁在水牢當中受難,我沒殺她。我那時候在想,殺她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不如讓她在水牢中思過也好。可我想不通,我到底是忘不了落兒,還是已經愛上你了。”離瑜蹙着眉頭從琉瓦上落下來,他白色的襯衫的衣襬隨風舞動的時候很利落。
我看着他,連自己也想不到的笑了,“這個世間真的沒有絕對的愛情。兩個人是因爲遇上了才叫愛情,遇不上的即便是再合適也不是愛情,一樣是陌生人。離瑜,你說我們算不算遇上了?我已經有了星璇,你的落兒還在,在這仙島上。你說她看到我們這樣,心裡還會痛嗎?”
“蘇紫,你……”離瑜退後了半步,倏地,跪跌在沙地上,他低了頭看不到他的臉,可卻有液體掉進黃沙中,將沙子染成了深褐色,“你說落兒她還在!!”
“這是你走後,仙尊親口告訴我的。他說只要你放下執念和仇恨,自然有機會和落兒相見,我想,你是愛她的。”我掃了一眼跪跌在沙地中的離瑜,從來沒想過自己是一個那麼能說的人,但是我說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實話。
如果等我已經有了婚姻,三四十,七八十了再遇到星璇,也許我的此生此世就沒有這一段緣分了。
而他不管什麼時候,依舊是這般的少年模樣。
我和他相遇,我總覺得是上天的一種恩賜。哪怕緣分裡只是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我都無法遇到如此讓我刻骨銘
心的愛人。
我和他說完,已經是迫不及待的在小樓當中一間一間尋找星璇的下落。當我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面看到那熟悉的輪廓時,我已經按捺不住撲進他的懷中。
他昏睡着,身子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那涼涼的身子好像涼進我的心底深處一樣,我已經禁不住低喊出來:“星璇,你會沒事的,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將手和他拉住我一樣和他十指緊扣,用體內的修爲去感知他體內的變化。他體內的命燈只剩下半盞殘燈,看來是衝破水流所虛耗的修爲太大了。
我發了一下愣,身子也僵住了,我的星璇傷的這麼重,就是上軒來了,也挽救不了他熄滅的命燈。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星璇?爲什麼……難道就不能讓我多付出一點嗎?我有時候總想着你不對我那麼好該有多好。”我就跟個老太婆一樣嘴裡面一邊碎碎念着,一邊低了頭顱,連眼眶裡的淚都哭不出來了。
人有時候悲傷到了一定地步,連眼淚都乾涸了,是那種欲哭無淚的無奈。
這時候的我,可笑不堪,我知道他不會死,可是他只剩半盞命燈了,我是真的慌了神了,以後該怎麼辦?
我的星璇以後該怎麼辦……
我體內的修爲枯竭,是沒法給星璇療傷的。
現在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的血,我不知道我的血爲什麼能給他療傷。他又不是傳說中的血族,但這是最後的法子了。
我將修爲運在指尖,將手腕割開,血液滴入他的嘴中,讓他飲下。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用自己血給星璇療傷,所以分寸把握的很好,沒有割得太淺,也沒有割得太深。
在感覺身子隱隱有些脫力的時候,我的身子莫名被一個沉重的身軀欺住。他覆在我的身軀上,凝眸看着我的臉,低聲問我:“紫,我有多久沒有要你了?”
他眼中是淡淡的責怪,語氣中帶着懲罰的意味。
可我看到他醒來心頭覺得歡喜,居然不像從前那樣的害羞,微微有些乏力的手指輕輕的撫摸他的側臉,“很久了吧,只在你閉關的頭兩日陪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