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心碎的痛
在那恐怖的撞擊中，很多人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而更多的人卻強迫自己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他們怎麼也不相信，那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和一個深不可測的老古董在戰鬥！
老者沖天而起，那同樣炫目的紅光，就像是燃放着生命之火的烈焰，人們甚至根本看不清老者的身影，只能夠看到那一抹紅光！
楚喬竟然能夠把老者逼迫到如此境地！
這是連雲陌都沒有想到的！那樣的力量，真的是屬於喬喬的嗎？
站在雲陌身邊的大長老，喉嚨裡發出乾澀的聲音道，“少主，那是喬喬嗎？”
雲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個蒞臨雲端，如神一般存在的女子，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喬喬嗎？她似乎只有喬喬的外表，而她身體裡面還有另外一個靈魂！
面對老者瘋狂的燃燒自己的靈力，楚喬面色仍舊很平靜，似乎就算是整個世界在她面前湮滅，也不會讓她有絲毫動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看不到大千世界的螻蟻般存在的衆生的生死存亡，那是神的眼神啊！
但是，那雙眸子的深處，還有別人看不到的一抹溫柔與迷惘，緣起緣滅，這世間的生靈無論高貴與平凡，爲什麼在自己的內心裡，都有一抹執着？高貴如她，即便是成就神祗之位，也無法放棄心中的執念，於是，她寧願捨棄那一身修爲，去經歷平凡人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想要參透那她無法參透的情關……
“你去哪兒了？……”女子的目光似乎並沒有在此刻的戰場上，她輕輕擡起頭，目光幽遠深邃，透過宇宙蒼穹，在尋找着什麼。
“你究竟去哪兒了啊……爲什麼不來尋我？”女子的眼神，憂傷清冷，“既然經歷數世輪迴，我還不能忘記你，那麼，在一起吧！就算是天崩地裂，整個世界都容不下我們，我們都在一起吧！”
她的目光緩緩落下，人羣中，有一個熾烈而溫柔的目光一直在牽掛着她，與之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的瞳眸猛的一縮，然而此刻，恐怖的靈力波動盪漾開來了，那熟悉的眼神頓時被那彌散而開能夠毀滅整個紫禁之巔的赤紅色的靈力波動給遮擋住了！
“不！”她下意識的伸手一握，想要把這恐怖的靈力波動給禁錮起來，她還想要看清楚那雙眼睛，難道……他已經在自己的身邊了？
可是，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她明白，那股喚醒她的力量已經如潮水般褪去，她沒有力量再保持清醒的狀態了……再給我一刻時間，讓我看清楚他的模樣啊……
這是她再次陷入沉睡之前最後一個意識。
人羣中的雲陌，當他看到女子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那目光中的憂傷與迷惘，讓他心疼，即便他知道，那個眼神不屬於他的喬喬，可是他仍舊是無法抑制的覺得窒息，他甚至在那一刻，想要飛撲過去，把她摟在懷裡，讓整個世界都不能夠再傷害到她一絲一毫！
而女子最後看到他所流露出來的震驚與驚喜，突然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不同於楚喬給他的感覺，讓他心神一震，幾乎就要眩暈過去。
等他穩住心神，再次朝她看過去的時候，天空中爆發出的恐怖靈力波動，已經遮掩了她的身影，讓他沒辦法再看到她……
“喬喬！”雲陌不由的失聲喊道，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兩人腳下的擂臺突然拔地而起，化作了一面盾牌，把那恐怖的靈力波動擋住了，而周圍的幾個山頭，都在那恐怖的靈力波動中被生生的削平了，紫禁之巔上的衆人，都已經嚇得面如土色，這種力量，就算說是移山填海也不爲過，這已經不是他們理解中的玄門修煉者的力量了！
誰說玄門勢微了？！
真正的修煉者，那強大的力量，永遠可以被稱爲——神話！
“轟隆隆——”的巨響不斷在衆人耳邊炸響，誰也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盾牌的兩段漸漸的往上翹，似乎在包裹着什麼，無數山石在那恐怖的震動中不斷滾落，山崩地裂，天昏地暗，很多人都在暴烈的靈力波動中被震暈過去，也不知道這樣的震動持續了多久，漸漸塵埃落地，紫禁之巔恢復了平靜，衆人清醒過來，發現周圍早已是面目全非。
“啊——這是怎麼了？我們在哪兒？！”
“還能在哪兒？我們不是在紫禁之巔嗎？！”
“可是……可是……這裡是紫禁之巔嗎？！”
“這裡……”
紫禁山原本是高達數千米的雄奇高峰，可是現在，就像是被懶腰斬斷了一般，還不到原來的一半高了，周圍還有幾座跟它差不多的山峰，上面的草木全都不見了，露出黑乎乎的岩石，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森林大火一般！而且山峰完全被剷平了！
“天哪！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快點打醒我！我肯定是在做夢對吧？！”
“擂臺！擂臺不見了！難道玄門大比已經結束了？擂臺居然不見了！”
“要不是擂臺，咱們都已經變成焦炭了！”
……
劫後餘生的衆人，都顯得有些腦袋不夠使，說話語無倫次，就像三歲的孩子，根本沒有平日裡那般沉穩。
而龍蒹葭和九餅還有梅辰此刻也再次出現在了紫禁之巔。
看到這場景，龍蒹葭不禁瞪大了眼睛，饒是他這位貨真價實的天階強者，看到這一幕也覺得不可思議，他捫心自問，就算是他傾盡全力，也不可能做到這般大的破壞力！
“大長老，爸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九餅已經飛掠到了雲楚兩家的地方，搖醒了還在昏迷中的大長老和楚明宇。
楚天宇愣了愣神，看清楚了眼前九餅的臉時，才失聲大叫了一聲，“九餅，你快去找喬喬！”
“喬喬？！”龍蒹葭心中一沉，難道這一幕跟喬喬有關？不會吧？這小妮子就算是有幾分本事，那也不可能搞出這麼大陣勢啊！
“伯父，究竟出了什麼事兒？喬喬去哪兒了？”龍蒹葭也急了，他依着楚喬和雲陌的“輩分”，也稱呼楚明宇伯父。
楚明宇焦急的道，“剛纔喬喬上了擂臺啊……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後來喬喬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弄出了一個血玉鳳凰，威力很大，把擂臺上的那位前輩逼得也施展了真正的實力，兩者硬撼之下，便成了現在的模樣了……”
“啊！少主！少主去哪兒了？！”大長老的聲音響起，雲家的人立即急了，開始像沒頭蒼蠅一般在人羣中到處翻找，去查看哪些躺在地上還沒有醒過來的人。
“雲陌也不見了？！”梅辰在一旁沉聲道。
“啊——門主！門主不見了！”麻衣相門那邊也炸開了鍋，那一羣神棍們有人捏指掐算，有人到處亂竄，寧燦急的跳腳，跑來跑去，最後跑到了雲楚兩家所在地這邊，“門主最後來你們這兒了，是在你們的地盤上失蹤的，你們要負責！”
“我們少主也失蹤了！”雲家的人不甘示弱，瞪着大眼睛吼道，“你們門主跑到我們的地盤上，把我們少主給擄走了，你們麻衣相門要負責！”
“啊！逸軒公子不見了！”
司馬家族那邊也有人驚呼了起來，最後崑崙形意門那邊，也出現了一陣騷動，但是卻沒有這邊的激烈，他們很快平息了下來，撤下了紫禁之巔。
龍蒹葭想了想，開口對焦急不已的楚明宇和大長老道，“失蹤的寧弈，形意門門主，司馬逸軒，還有云陌，他們是不是都被擂臺上的那個人認可了？”
被龍蒹葭這麼一說，大長老一拍大腿道，“是啊，龍兄弟說的沒錯，他們似乎都是獲得了那個什麼惟我獨尊的稱號！”
“龍兄，你看出什麼了？”梅辰在一旁問道。
“老龍！你快說話！喬喬和雲陌究竟去哪兒了？我要去找他們！”九餅急得握緊了拳頭，“快點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龍蒹葭緩緩的搖了搖頭，“說起來，這紫禁之巔擂臺的出現，還真有幾分詭異，傳說是一位前輩高人仿造古祭壇所鑄，可是……就算是一位達到至尊境界的強者，恐怕也鑄造不出這般神異的擂臺來……比起古祭壇，它少的只是守護之靈罷了……”
“說這麼多做什麼？”九餅用手捂着胸口，緩緩的矮身下去，一隻腳單膝跪在了地上，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就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梅辰看到這一幕，不由的驚訝的想要上前攙扶起九餅，“楚離，你怎麼了？”
九餅揮了揮手，“我不要緊，老龍，你快說！怎麼找喬喬和雲陌？！”
龍蒹葭皺眉看着九餅，“我只能夠說，楚喬和雲陌他們的失蹤，恐怕是跟擂臺有關，至於他們究竟去了哪兒……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通過了擂臺認可的人，都失蹤了，他們應該是被什麼力量給帶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只有等到他們通過了真正的考驗之後，纔會重新打破空間，回到我們身邊。”
聽龍蒹葭說完這句話，九餅突然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梅辰趕緊扶起九餅，擡頭看着龍蒹葭道，“不是已經換血了嗎？就算是現在狀態還不穩定，也不至於虛弱成這個樣子啊！”
龍蒹葭看了看九餅吐出的那口血，嘆了一聲道，“是蠱毒！”
“啊？！”衆人才想起，九餅之前是中了煙秀秀的蠱毒，這麼久都沒有發作，衆人都忘記了這回事兒了，沒想到九餅在這個時候又突然發作了。
“九餅的蠱毒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作？”連楚明宇也驚訝的看着九餅，心疼的摸着九餅的頭髮，“難道……”
他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衆人的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尤其是大長老，神色有些複雜，喬喬可是他家未來的少主夫人呢！
“走吧……”楚明宇難得這個時候還保持着鎮定，但是，看到他起身時，一個趔趄，瞬間蒼老了好幾歲的背影，衆人能夠感受到他此刻內心的擔憂與痛苦。
“你們先不要擔心，這件事情對喬喬和雲陌來說，說不定是一件好事啊！”龍蒹葭雖然知道自己此刻說這樣的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但是他也不忍心看到雲楚兩家人這般神色，“我的使命是保護喬喬，其實我早就在她的身體裡面種下了我的一個神念，她要是出事兒，我都能夠感受到的，她現在還很安全呢！”
聽龍蒹葭這麼一說，衆人的神色這纔好看了幾分，畢竟龍蒹葭天階強者的身份擺在那裡的，他說的話，很有幾分權威呢！
“真的嗎？龍老闆？”楚明宇霍然轉身，激動的看着龍蒹葭。
龍蒹葭趕緊點點頭，“伯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
“嗯！這就好……這就好……要不然，我真的……”楚明宇沒有說下去，衆人卻是知道他要說什麼。
楚喬是他唯一的女兒啊！
大長老這邊也激動的道，“龍……兄弟，咱們家少主肯定也和喬喬在一起吧？那麼喬喬沒事兒，咱們家少主也沒事兒吧？”
龍蒹葭點點頭，“我們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夠耐心的等待着他們的歸來了！說不定，到那個時候，楚喬和雲陌，便不再是現在的楚喬和雲陌了！”
雲楚兩家的人稍微心安了一些，準備回山下駐地。
紫禁之巔上大大小小的勢力也紛紛準備撤走，其實原本還有幾場老一輩強者之間的切磋，現在也只能作罷——擂臺都不見了，還切磋什麼？就算是有人想要切磋一下，誰還有心思去看啊？！衆人都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生怕有什麼“爆炸”的餘威還未散去，傷到他們。
即便是有龍蒹葭的話做保證，但是一行人仍舊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回到駐地之後，梅辰看到左右沒人，悄悄跟龍蒹葭耳語道，“龍兄，你開始說什麼留了一道神念在喬喬身上，是騙他們安心吧？”
龍蒹葭並沒有意外被梅辰看破，淡然道，“是的。”
“我就說嘛……以你現在初踏天階的境界，是根本無法凝聚神念分身的，又怎麼能夠留一縷神念在喬喬身上……”梅辰摸了摸鼻子，“你這樣騙他們，也不是個事兒啊！”
“也不完全是騙啊！”龍蒹葭正色道，“楚喬和雲陌的失蹤，毫無疑問是跟擂臺有關係的，而擂臺又跟古祭壇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麻衣相門數十代門主推衍古祭壇，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每一位門主幾乎都不得善終，那就是窺視天機的代價！所以，我相信，正如寧弈所說的，古祭壇肯定是出現了！只不過，我們沒有那個機緣親眼看一看所謂的古祭壇究竟是什麼樣子！”
“難不成還真是古祭壇把他們幾個弄走了？”梅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難道說那古祭壇比龍域中的九龍柱更加厲害？！就算是九龍柱也無法從那個世界把楚喬召喚過去！”
龍蒹葭看了梅辰一眼，眼中稍微帶了一抹傲氣道，“你身爲龍族，自然以爲那九龍柱便是最強大的神器，甚至是超神器的存在！但是……在我們人族的眼裡，古祭壇早在我們這片宇宙形成之時，便有了，它們是鴻蒙之氣所凝結，代表着這個世間的規則，它們纔是真正超越神器的存在！九龍柱麼？……差得遠了！”
被龍蒹葭這麼一說，梅辰神色一滯，雖然還是不服氣，但是也沒有出言反駁，想了想，他才道，“我也希望古祭壇真如你說的那樣神奇……因爲我希望我的朋友們能夠平安的歸來。”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在心裡默默的祈禱着楚喬和雲陌能夠平安歸來。他們沒有注意到，遠處九餅漠然而立，那張蒼白的俊臉上，是隱忍的痛苦之色。
一夕之間，他似乎長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一個少年，變成一個男人，總是要經歷許多的事情，而一夕之間的成熟，代價往往是錐心的痛。
剛纔讓他暈過去的劇痛，才讓他明白，原來……真的是那樣的在乎啊！原來真的不能夠再騙自己……喬喬……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爲什麼，爲什麼我沒有在你的身邊？爲什麼一切的磨難不能夠讓我去替你承受？！爲什麼我這麼沒有，不能夠爲你擋住一切的風雨？
他的手撐在身邊的一棵大樹上，五根指頭深深的刺進了大樹中，那痛楚又來了，他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他並不抗拒這樣的痛，反而是身上的痛苦，能夠沖淡心中的痛苦。
“喬喬……就算是你被困在未知的世界，我也要找到你！你等我！”九餅狠狠的咬着嘴脣，殷紅的血出現在他的脣角，映着他那蒼白的臉，有一種讓人心碎的美。
次日，雲楚兩家人準備回燕京的時候，發現九餅不見了。
楚明宇一夜之間額角已經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白髮。
“哎……罷了……隨他去吧。”楚明宇揮了揮手，“他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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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二更到了，三更恐怕會等到十一點多吧，太晚的話，就不要等了，明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