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劉來順的手機空號,是他本人有意寫給我的。回想我和劉來順中午時的會面,他說三人湊了一千元並買了一臺手機送給我,其實,就當是林海揚一人所爲,只是他不方便跟我見面而己,這跟他過去揹着我給我下“聘禮”一樣,他心裡一直有我。
而且,他是鬼王指定給我的現世愛人,我必須找到他。
捱到傍晚打完吊瓶,我期待前來看我的劉來順沒有出現,我於是給李鑫發了微信,讓他向我提供河源礦務公司沅水辦事處的地址和電話。李鑫遲至晚上十點才上微信發給了我。
我謝過李鑫,李鑫向我詢問肖萍現在的情況。
“你直接找她呀!拔打沅水縣中醫院電話,讓他們替你找她就行了。”我改拔李鑫手機。
李鑫有點奇怪地問:“兩天了,你沒聯繫她?”
“我幹嗎聯繫她喲?我現在也是個病人,再說了,她在車上見到我,都不願意跟我打個招呼。她現在的情況,是那邊的護士轉告我的,具體情況怎麼樣?得你自己查問。”我得尋找林海揚,肖萍的事如果跟李鑫有關,李鑫自會有辦法找到肖萍,我無需過分關心。
“好吧,她以後要是找你,你就別跟她說我這段時間找過你,免得她又人來瘋,找你麻煩。”李鑫掛電話前叮了我一句。
“好的。”掛下李鑫電話,我急打河源礦務公司沅水辦事處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接電話的人是個女的,她問我什麼事?
我表明了來意,問她證實林海揚和劉來順是不是在她們辦事處上班?她說:“阿揚、阿來是在她們辦事處上班,但是上班地點並不在縣城,而是在山上。”
“謝謝。”林海揚和劉來順他們果然在車禍出事地點附近“作業”,報道說他們是伐木工,可是河源礦務公司是採礦的,就是說,河源礦務公司採的礦是供給李鑫的公司銷售的。
我的左手傷因爲泡水被感染之故,一時還沒完全好,我還得等兩天才能出院。
第二天中午,我還是沒有等來劉來順。劉來順昨天給我送雞湯,也許只是爲了替林海揚給我送錢和送手機,而且我除了左手傷,沒有別的問題。
林海揚會不會因此放寬心了呢?
三年了,林海揚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謎。
飯後我午休時,婁柳帶阿霞和徐英兩人專程趕到沅水縣城人民醫院看我,我一時激動,抱住了婁柳。一陣寒喧過後,婁柳詢問了我的身體情況,她說:“張月下午四點舉行告別儀式,如果你的手傷問題不大,你也去吧!”
我徵詢了主治醫生的意見,醫生同意了,但下午的吊瓶,要推至大後天上午。
下午三點半,我們四人打的去了沅水縣殯儀館。
張月的親友來得差不多了,但儀式還沒開始。婁柳給張父送上慰問金,讓張父節哀。張母哭得很悲傷,讓我們都忍不住跟着掉淚,尤其是阿霞,嚎啕大哭,如喪親人。
殯儀館內,張月經化妝,與往昔她睡着差不多。據劉來順描述,他們當時對張月施救也用了一個小時,也許因爲溺水時間太長之故,張月沒能救活。
與張月情況相似
的還有另兩個乘客,他們盡力了。而我經過兩人輪番搶救,奇蹟般生還,有如神助,讓劉來順他們都有了某種感應。我相信,這是因爲我是鬼王未婚妻之故。任何一個人,只要還沒到終點,靈界是不會亂收的。
上香過後,我們四人依次繞張月靈館做最後的送別。
儀式結束後,張父留我們吃飯再走,婁柳說在京城的同學,還有一個儀式得組織一下,明天一早將返回京城,就不吃飯了。
回到酒店,我們四人都沒有了胃口,婁柳建議走走沅水縣縣城的夜街,以消磨時間。
四人一起出來,走到沅源街時,我讓婁柳三人等着我,去了林海揚的辦事處。
辦事處很簡陋,一間大辦公室劃成兩塊。前面當街,擺了一臺電腦,兩張辦公桌,一架接待沙發。辦事處的女辦事員就住在裡間,她正在上網看肥皂劇。見我前來,詢問我有何事?
我說我要找林海揚,她說林海揚在山上,只有領工資時纔會到辦事處。我無奈之下,向她瞭解了一下林海揚所在山區的情況,就出來了。
原來,林海揚和劉來順他們剛到沅水縣不久,新開發的礦區需要大量伐木,他們做的是新礦區前期開發工作,沒有下地下挖礦的危險。下地下挖礦的事大都是本地礦工做,從高雷來的所謂礦工都得到了大老闆的照顧。
逛過小小的沅水縣城的夜街,婁柳回到酒店後留我在酒店過夜,我問爲什麼?婁柳讓我問陳嘯宇,我說:“這事我就問你了。”曾幾何時,婁柳是不信鬼神的。
“我們不是纔來了三人嗎?加上你才成雙成對,成雙成對好呀!”婁柳看着我意味深長地笑了。我們宿舍去年鬧“鬼”後,張月說過逢單數見鬼,運氣最差的人就會見鬼,婁柳是否得到了來自張月故去的“提示”?
“但是隻有三個牀鋪,得有一個人打地鋪才行。”阿霞因此建議另開一間房。
“另開一間房不還是單數?把阿霞的牀墊挪下來當牀用。四人一起睡一間房過夜。”婁柳還說張月的這一趟老家行這麼不吉利,項目考察實習的事就不做了,讓我跟她們一起回京。
我說我還有私事要辦,等出院了再回去,或者直接回老家高雷度假,就不回京城了。
“你真不回去了?張月的‘頭七’你不打算過了?”徐英和阿霞一起挪下阿霞的牀墊,給她當睡牀後說,“張月那張牀,我們回京後得馬上移走。”
移走張月在宿舍裡的那張睡牀是要做的,這事她們仨來前就商量過了。
“你們回去移走就行了?還要搞一場法事嗎?”我相信張月是不會戀着那張牀的。
“呃,法事嘛!是不會搞了,學院也不允許這麼做的。”婁柳停了一下說:“不過,去年秋開學不久,你們宿舍鬧鬼的事,你們都忘了嗎?”
“婁老師,你不是吧!你也相信有鬼?”我驚問婁柳。
“不是我相信,是因爲陳老師去了南京紫金山道觀修行後,他說他親眼所見,仙家、鬼魂是實有其事,陳老師的話,你們也不信嗎?”婁柳看着我,接着說,“還有,當時紫瑜同學手指發涼,指不定有鬼想上她的身呢。”
阿霞聽後宿了一下脖子說:“婁老師,你別再說這事了,好嗎?我晚上還想睡上一覺呢,張月的後事,我們也算參與了,哭也哭過了。如果她在天有靈,我相信她能看到的,你代表全班同學,我們仨是基於同學之情而來的。”
“是呀!張月,你好好上路,別回頭喲!”我回到一張“高”牀上,示意徐英和阿霞坐到各自的牀上,然後雙手合十,爲張月祈禱。
婁柳愣了一下,也上了一張“高”牀坐下才問我:“紫瑜同學,你念什麼?”
“呃,是超度咒,我無師自通的。你們不想睡安穩覺嗎?”我說,“想的話,跟着我念。”
阿霞和徐英先後雙手合十時,我起咒,唸了起來。
見婁柳還傻愣着,我停下說:“婁老師,你也念呀!你不念,張月一會找你,我不管喲!”
“好,我念。”婁柳讓我的話給嚇着了,馬上雙拿合十。
我說:“我不停的話,你們不許停,念。”
念上十遍之後,婁柳先睡着了,接着是阿霞,再接着是徐英。我給她們脫下鞋子,蓋上被子,讓她們隨着各自的意念睡下,然後自己繼續念下去。
時間快到子時時,我打開香囊,一聞,便穿進了沅水縣的靈界。
沅水縣的靈界跟沅水縣的人間差不多,鬼魂看上去還沒有藍瑜的止界多。也許,一些成形的鬼魂都進大城市務工去了。大路兩邊的鬼魂連咳嗽聲都沒有,跟止界的鬼魂一樣,鬼魂們相互追逐着,相互吞噬,跟人間的大魚吃小魚似的。
張月的魂會在哪裡呢?我竄到沅水縣殯儀館大門外候着張月。
從殯儀館裡出來的鬼魂無一能夠看清臉面,個個都象黑包公似的,只見一對死魚眼似的眼,絕大多數連話語都沒有,而只會遊蕩。現場各處無不盪漾着一股股濃濃的陰氣。
我是聞過香囊進來的,一進來,我就關上氣門,不敢透出一點香氣,不然,所有的鬼魂聞到我身上的香氣,就會跟着我走。
等了一個時辰,不見身材胖胖的張月出來,我想張月也許在火化後不久就出來了,她一定回她家鄉去了,我急忙往張月的家鄉趕。走到車禍事故現場,看到一個形體極圓的鬼魂將另一個小鬼魂攔在了路上,我立即屏住氣,聽她們說些什麼。
只聽那圓鬼說:“你一個小鬼,我要不是失了魔功,我纔不會吞你呢,你瞧你,黑不溜秋的,也只有我纔看得上你,你還不快過來?”
“我不嘛!我得回家看我父母。”那個小鬼魂說。
“你不聽話是嗎?你不聽話,我不會讓你上黃泉路的。”那圓鬼威脅小鬼魂說。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取出彎刀,悄聲走過去說:“你不讓誰上黃泉路呢?你想以大欺小嗎?看我不打你魂飛魄散。”
“你是誰?敢擋我笨豬的道,讓我無法創業?”圓鬼雙手叉腰,怒視着我。
我一瞧,愣了一下,心想這不是我在魔界治了一回的笨豬嗎?她居然到了沅水縣的靈界逞威風?我將一時無法辨認的小鬼魂拔到一邊說,“小童鞋,你別怕,她吞不了你,你快上黃泉路吧!上了黃泉路,你就有照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