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丹田，無魂體。
聽到長老對自己的宣佈，小曲一瞬間愣了愣。
似乎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果。
周圍那些通過試煉的衆人，看着小曲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怪異。
按理說來這裡參加試煉的，一般都是測出過魂體的。
一個沒有魂體的人，還想要加入宗門修煉，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好嗎！
就算有宗門要你，要了之後，你也不能修煉啊。
可憐這小傢伙，明明是試煉第二名，這樣的成績，說不定一進入禪宗，就能夠得到很好的待遇，可偏偏是個廢丹田。
穆長老看男孩微怔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這個孩子也叫小曲，和曲宗主小時候的名字一樣，再加上又這麼乖巧懂事，穆長老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的，只可惜，竟是個廢丹田。
“廢丹田是什麼？”小曲有些疑惑的開口。
穆長老很不忍心告訴男孩，但最後還是說了：“你的丹田是天生的廢丹田，千瘡百孔，並不適合修煉，而且剛剛也沒有測出你的魂體，也許要過幾年才能測出來，不過……”
有些孩子的魂體確實會比較遲才能測出來，但若是到了十六歲還測不出魂體的，那就是真正的無魂體的。
但小曲很明顯才十歲，現在測不出魂體，說不定以後也能測出來。
不過，即便以後測出魂體來了，恐怕也沒有什麼用了。
一個天生就千瘡百孔的廢丹田，不能儲存靈氣，即使有魂體，也無法修煉。
先前還在嫉妒小曲第二名成績的衆人，頓時同情起這男孩來。
無論怎麼說，在上來這萬層臺階的時候，他們也算是親眼看見這男孩的努力的。
並且取的了第二名的好成績，這表示這孩子無論是心性什麼都是好的。
可偏偏居然是個不能修煉的廢體，當真是可惜了。
“……嗯。”小曲輕輕的應了一聲，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別人說，自己不能修煉。
不能修煉，就表示不能像他們一樣，成爲厲害的人了。
衆人還以爲他會哭鼻子呢，畢竟還是個孩子，遇上這種事情，肯定會難過吧？
可沒想到這孩子只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就這麼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的表情，也是在難過吧。
那雙原本滿是嚮往的眼神，已經完全黯淡了下來。
禪宗幾位長老都於心不忍，尤其是穆長老。
穆長老心想，要不乾脆就把這孩子留下吧，不能修煉又怎麼樣？反正他藥田也不需要多會修煉的人，可以讓這孩子留下在藥田幫忙打理啊。
雖然不能讓他長生不老，但是至少也能改變他的生活，讓他一世無憂。
這麼想着，穆長老正想開口，便見小曲後退了兩步，有些不捨的望了一眼祭臺之下那廣袤的禪宗大殿，然後對幾位長老等人鞠了躬，平靜的說道：“那小曲先告退了，抱歉打擾各位。”
他也明白了，如果自己真是長老說的那樣修煉不了的話，禪宗是不會收他。
他也不想讓幾位長老爺爺爲難，自己主動離開。
穆長老見他如此，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好像他要是說出那句讓他留下來的話，便是在可憐他，在施捨他一般。
穆長老兀自糾結了一下，瘦小的身影已經一步一步堅定的往下走了，小小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他嘆氣的道：“下一位。”
有人在人羣中悄然問道：“這男孩好像跟我們一條船來的吧？都沒見他有大人一起來呢。”
“是啊，好像一直都是他一個人，難道是個孤兒？”
“很有可能，哎，要不一會兒我去跟我娘說，讓她帶這個孩子回去當我弟弟的書童算了，總歸兩個人年紀相仿。”
能過通過幻境試煉的，一般都是心底比較善良的人，否則長老也不會允許他們通過，見到這個孩子孤孤單單落寞的背影，一時間衆人的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小曲不知道自己在衆人心中留下了這樣的想法，在得知自己不能修煉之後，他心裡其實也有些難過的。
只是他知道，即便再怎麼哭鬧也無濟於事，不是禪宗不想收他，而是他自己不爭氣。
聽說從禪宗出來的仙人都特別厲害，所以他纔會想來碰碰運氣，真是……好可惜。
小曲感覺肚子很餓，爬這個祭臺，已經花費了他幾乎所有的力氣，他掏了掏自己的小布包，沒有燒餅了。
他走了幾步，就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他只好停下來，坐在臺階上，往下看。
山下煙霧嫋嫋，盤踞在海島上的禪宗大殿若隱若現，美不勝收，讓人心生嚮往。
“難怪仙人都喜歡住在山上呢。”他輕聲嚀喃，覺得這麼看，真心好漂亮的。
然後他慢慢低下頭，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入膝蓋中。
爲什麼他不能修煉呢？
他真的……很想留在這裡。
爺爺給他做了很多燒餅，高興的送他上了船，那時候的爺爺以爲他是一定能夠留在這裡當仙人的。
可是現在……
小曲還是覺得很難過，但是又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難過的模樣，所以只好將自己藏起來。
“起來。”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中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
小小的身體微微一僵，小曲慢慢擡起頭來。
只見自己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這個男人有一雙奇怪的綠色眼睛，但並不可怕。
大魔看着男孩臉上有一抹來不及掩飾的難過，心中微微一動，漠然的又重複了一句：“站起來。”
小曲迅速拘謹的站了起來，小聲的喚了一句：“前輩。”
他還記得這個人很厲害的。
大魔低頭靜靜的看着他，心中的情緒非常的複雜。
他在人間界走了這麼久，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麼容易影響他情緒的人，還是個孩子。
男孩面容清秀，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張臉，卻又莫名的覺得輪廓什麼都有些相似。
讓他越看越覺得這人與曲懷殤太過相似的了，尤其是在聽見穆長老說他是個廢丹田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靈氣體，是不需要丹田的，不是麼？
可是，他親眼看着曲懷殤魂飛魄散的不是嗎？
“前輩？”見大魔盯着自己不說，小曲又喚了一聲，眼中帶着一分被隱藏得很好的緊張。
大魔收回視線，轉身往臺階下走。
風輕輕吹來，小曲看着他的背影，聽見那人依舊用清冷的聲音，說道：
“我收你爲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