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吃力的樣子,師父道:
“你太過急躁了,這樣是不行的。”
隨後師父接過我手中的核桃,氣走丹田,手中青筋瞬間暴起,咔嚓一聲脆響,核桃應聲而裂。
師父笑了笑:
“行了,這個今天就到這吧,急躁不得,我現在教你陰陽眼。”
說着,師父竟然如同變戲法一般,拿出了兩片新鮮的柳葉。
現在可是冬天,這柳葉是從哪裡來的?
我驚異的看着師父,提出了疑問。
師父笑道:
“這柳葉是我今年清明的時候摘下來的,一直用清明露水和檐下水浸泡,我將這東西放在了一個陰氣極重的地方保存,所以沒有腐爛。”
“陰氣還有這麼神奇的功效?”
“風水學之中有養屍地,屍體可以長年不腐,植物也是同樣的道理,保存幾個月而已,沒什麼大問題。”
我點了點頭:
“可是這柳葉拿來幹什麼用呢?”
“這東西,可以幫你開陰陽眼。”
說着,師父將兩片柳葉分別貼在了我的眼皮之上,然後告訴我運氣法門。
雙眼微閉,氣繞周天,感覺陰陽二氣從印堂之中進入,一直往下,過會陰穴,環繞一週,再回到印堂。
傳說之中,人有天眼,生於印堂,不過隨着時間的流逝,天眼已經退化。
開陰陽眼,就是要以印堂的天眼和雙目配合,達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效果。
而清明的柳葉和露水乃是古法,隨不能直接打開陰陽眼,卻有着很大的輔助功效。
我站在雪地之中,全身真氣不斷的環繞,一道道真氣衝擊着印堂處,想要將印堂和雙目之間融會貫通。
這個過程異常的平淡,沒有任何的感覺。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我沒有摸到任何門道,似乎天眼這個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師父說,要認真的感覺天眼的存在,才能將天眼和雙目融匯。
可是……天眼的存在,究竟應該怎麼感覺呢?
師父告訴我,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構建整座院子的輪廓。
從輪廓,到詳細,然後到細節。
這樣才能更好的感知。
我乾脆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坐在了石頭上面,按照師父說的方法去做。
從院子的大致形狀,每個衚衕,每間屋子。
一直到每一塊磚,每一片瓦。
然後到每一塊石頭,每一道花紋。
就這樣每天練習兩個小時,再加上之前真氣的提升,我本身的陰陽調和。
三天的時間,我就感覺到了印堂處一陣發熱。
我急忙運氣,用真氣衝擊印堂處。
印堂的地方頓時有了一種腫脹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鼓起來了。
隨即我竟然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從我面前經過。
我嚇了一跳,險些從石頭上蹦下來,回頭再看,竟然還有四五道白色的影子在周圍經過,不過似乎只是路過而已。
我這才意識到,此時已經很晚了,估計快要十二點了。
“師父!師父!咱們院子裡好多鬼啊…………”
我大喊了一聲。
師父不慌不忙的從屋子裡走出來,淡然道:
“慌什麼,這些只是過路的而已,你竟然這麼快就打開了陰陽眼,果然是有天賦啊。”師父點頭道。
“師父,這裡這麼多鬼,我們要不要收了他們?”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白色影子竟然全都靜止了,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投來憤怒的目光。
這些鬼只是白色的影子,面部的輪廓並不清晰,若是仔細看,還能看清楚他們的樣子。
師父抱歉的笑笑,對着這些影子道:
“我這徒弟口無遮攔,各位有怪莫怪。”
聽到師父這話,那些鬼影才繼續移動了起來。
師父在我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笑罵道:
“你要是在大街上走路,人家說要過來捅你一刀,你生不生氣?”
“這麼說……他們只是過路的?”
師父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我推門出去。
我看到大街上,有着形形色色的白色影子,一眼望去,竟然足有幾十,而白影子之中,還摻雜着一些灰色的,淡黑色的影子。
“那些灰色的和淡黑色的影子,是死者有心願未了,或者有一口怨氣,只能等他們變成白色,再去投胎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驚訝。
果然,白天是屬於活人的,晚上是屬於鬼物的。
以前一直以爲鬼離我很遙遠,現在我才知道,鬼,無處不在。
半夜的時候,千萬不要說對鬼神不敬的話,否則的話……
剛纔發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色的鬼魂沒有怨氣,也是智慧最高的。
他們都很善良,不過雖然不會害你,也不代表他們不會捉弄你。
所謂半夜三更鬼成排,陽人莫要高聲語,就是這麼個道理。
次日正午,我正在跑步,師父在一旁的雪地之中站着,周圍淡淡的雪花飄落,灑在師父身上,竟讓他有幾分仙人的神韻。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影子快速的從外面衝了進來,也沒敲門,看見師父,便要跪下。
我急忙上前一步,將這個人扶起。
看他的樣子,跟師父年齡相差無幾,不過看起來要比師父蒼老很多,顯然是幹了很多粗重的活計。
所謂無功不受祿,此人的年齡與師父乃是同輩,師父若是無緣無故受他一拜,終究是不好。
“王大仙,王大仙,請你救救我們一家吧。”
師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鄉,進屋說話。”
隨即對我道:
“閆寒,你也不要跑了,進來聽一下。”
我心中一喜,點了點頭,跟在兩人身後走進了屋中。
“老哥,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喘了兩口白氣,然後喝了一口水道:
“王師傅救命啊,我們家那兒子,不知道鬧了什麼毛病,前天夜裡突然就跟發瘋了一樣,兩眼通紅,瘋瘋傻傻的,嘴裡還一直說着胡話,嘴裡直流口水,怎麼叫他他也沒反應。”
師父的眼神變得嚴肅了起來,問道:
“看醫生了麼?”
那人道:
“看了,醫生也沒什麼辦法,請了村裡的幾個師傅,他們也瞧不好。”
一邊聽着,師父將目光移向了我,問道:
“閆寒,你怎麼看?”
我知道這是師父在考驗我,不過我那些書也不是白背的。
我在腦海中核對了一下症狀,道:
“你兒子的症狀,顯然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問一下,你兒子在出現症狀之前都做過什麼?”
那人回想了一下:
“我們家祖孫三代都是種地的,不過我兒子性子野,平時喜歡去山上抓一些野雞什麼的東西,那天晚上,他就是去山上抓野雞了。”
我算了算日子,前天夜裡,正是雙煞之日。
所謂雙煞,鬼煞妖煞在這一天極爲濃烈,也就是這一天惡鬼與妖孽的道行都是極高。
不過即便是惡鬼妖孽,也不會無緣無故害人。
這人的兒子喜歡打獵……這樣說來的話,他的兒子很有可能是撞了妖孽。
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師父,師父讚許的點了點頭,對我道:
“這樣吧,你跟隨我學藝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一次你就單獨去看看吧。”
師父這話一出,我和那人都睜大了眼睛。
來求師父辦事的大叔大概是看我太年輕了,有些爲難的道:
“王師傅,這後生……能行麼?”
“只是鬧個撞客而已,沒什麼問題的。”師父淡然道。
本來我還想跟師父商量商量,讓他跟我一起去。
但是現在看來師父已經把話說死了,我若是再說什麼,就是打他的臉了。
無奈之下,我只得硬着頭皮對大叔道:
“大叔,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等我收拾一些東西。”
大叔雖然還有些爲難,但是師父已經放話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現在他兒子的性命可是寄託在我們手裡了。
第一次揹負一條鮮活的生命,我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大叔的家離這裡並不近,我們坐了兩個小時的車,纔到他們所到的村子。
一路上,我能聽到大叔沉重的嘆息和滿是憂慮的雙眼。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輕嘆一聲:
“大叔,你也別太着急了,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你兒子瞧好。”
這不光是在給大叔打氣,更是在給我自己打氣。
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感覺,做我們這一行,其實也是在救人的性命,與醫者並沒有什麼差別。
我也第一次對師父所說的法術無正邪,關鍵看人心有了一絲感悟。
師父這一次給我帶了一把匕首,據說是民國時期的一個殺手留下來的,匕首上也揹負着幾條人命。
冤鬼妖魔,最怕的就是這種兵器,而我們將這種殺過人的兵器叫殺生刃。
殺生刃之中,帶着煞氣和被殺死的人臨死之前的怨氣與恐懼,這些氣息,恰巧也是冤鬼邪物所畏懼的。
在路上我知道,大叔姓陳,我們暫時就稱呼他爲陳叔。
我和陳叔一前一後的走進了村子,村裡的人看見陳叔之後都是敬而遠之,根本不敢上前打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