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歷史學家對547年的一系列事件進行深入研究後,認爲雖然大起義事件充斥着大量的偶然,但是在偶然發生之前,秩序軍的一系列準備做的詳盡得可怕。
早在546年初,熾白在西部的山區就興建了幾個山體內封閉軍事基地。這些基地周圍有着多條軌道鐵路,可以將車載雷達部署出來,能夠抗住鑽地炸彈的打擊,還囤積了機械戰甲、制導炮彈在內的大量軍事物資。
在數十年後解密的檔案中,有依託這些山區進行持久戰的預案。
後世因此而得到了一個成語“熾謀逢危”,意義:看似遭遇了突發事件,但是事先就根據多種可能的發展做出了大量預案,將風險壓到最低,使機遇成功率最高。
……
韓義是被熾白的預案套得死死的。而在社商組月隕山脈的基地中,蘇木這位熾白的“大哥”也被死死地抓住。
3月4號,熾白大起義時,第一時間,讓人堵住了這位軍團長,並將他帶到這裡軟禁。
5號下午兩點,秩序軍在徹底佔領鈞禹城後,熾白即和這位好哥哥進行了談心。
房間內,這位軍團長全身散發着犀利的氣息,讓看押他的人如鯁在喉,現在帶着他來到通訊大廳,與其說是押送,倒不如說是護送。
在湛藍色的大廳中。
熾白的投影出現,蘇木目光如刀子一樣盯着熾白。而熾白呢,也無法如天真少年一樣,而是靜靜地看着他。
一分鐘後。
蘇木乾澀地說道:“你在叛變!”
屏幕上,顯然是戴着頭盔坐在機甲內的熾白,聽到這句話,笑了笑:“我從來就沒有效忠過你所效忠的,何來叛變?”
蘇木:“你瘋了!”
熾白:“瘋?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誰瘋了?有人釋放瘟疫,他們不瘋!有人想要不勞而獲,瓜分產業,他們也不瘋!而我,舉起利刃對這些說不,所以我就瘋了?”
蘇木:“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融氏對你的培育,想把你培養成下一任的!你很讓他們失望。”
熾白頗爲滄桑道:“那你不知道我對融氏是有着多大的期望。人固有一死。”
蘇木恨罵打斷熾白:“人固有一死,但你爲啥急着走捷徑?!”
熾白被他這句反嘲的卡殼了,隨機朗然(嘴硬)說道:“對啊,我就是要走這條路!”
蘇木頓了頓,指着熾白,想說些什麼。
熾白語氣和緩些:“蘇木,如果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我希望你給我點幫助。”
蘇木冷然的看了看熾白,反問道:“你想要什麼幫助。”
熾白:“你監管區域的,343號彈藥倉庫。”(內部是軍方在北方最大的導彈倉庫。現在已經落在熾白手中,但是缺乏數據代碼,而這個代碼目前掌握在的蘇木手中。)
蘇木:“你休想!”
熾白點頭撫了撫自己頭盔上的目鏡:“好吧,現在是休想。我不會逼你做選擇,嗯,隨着事態發展,我會將我所有的計劃目的都發給你,你無論是旁觀還是加入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放你。”
說到這熾白歉然笑了笑,說道:“因爲我不想在戰場上對付你。”
說罷,熾白髮送了一份地圖。蘇木看着地圖上的四個紅點,還有此時藍色的箭頭,瞳孔不禁張大,地圖的亮光倒影在他黑色的眸子中。
他擡頭看着熾白投影,質問道:“你現在還想幹什麼?”
熾白嘴角彎曲了彎:“現在,嗯,當然不會回頭待宰了。”
……
整個千川共和國現在的陸地軍事力量,一共是六百四十三個現役陸地移動基地,但是這些基地並不是隨時保持戰備狀態的。按照三分之一維修,三分之一運轉訓練,三分之一戰備值班的最理想狀況,再除去駐地必要的軍力,那麼,在突發情況中也只能拿出來八十個移動基地。而事實上,千川只有四十多個移動基地在大平原地區的鐵路軌道上戰備值班。
而大部分移動基地或在易守難攻的防禦區待命,或是在城市中維修維護。在城市工業區維修維護的基地且不說,現在暫時不能出動;
而在山區中待命的移動基地,所有待命基地內的人員在崗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並且這時候基地的軍團長也都不在基地的崗位上。
這是因爲軍事基地待命的山巒地區是易守難攻的地帶。但是這些地帶也是偏遠地帶,上位職業者們有自己的莊園,有自己的大廈,有自己的產業,所以在基地進入待命狀態後,這些軍團長們和自己的嫡系軍官們是在附近城市的。
例如當初熾白去白明勒的基地,是過了好幾天,纔看到那位軍團長。
所以此時,當熾白突然拿下鈞禹城的時候,整個千川國只有四十個移動基地在平原上保持戰備狀態。並且先前的生化危機,讓其中十五個移動基地還進入了月隕盆地。而大片的區域上,熾白所處的北方,上層在兩天內只能命令七個移動基地對熾白進行鎮壓。
每一個移動基地都是核動力的,如果讓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來製造,製造的價格不亞於核航母的價格。所以熾白不止一次地吐槽這個世界的畸形軍工財團,有那麼多錢維持這麼吞金獸,體制內就容不下一支對抗突發衝突的快速反應部隊。真的是找抽。
……
3月5號下午三點、秩序軍拿下鈞禹城的第四個小時、結束蘇木的通訊一個小時後,熾白座駕的機甲以及兩個突擊團已經朝着鈞禹城東北部敵區發起了野戰突擊。
此次熾白的目標是千川前來增援的移動基地。
鈞禹城東北方三百四十公里外,千川寒山區域的一個軍團原本準備去邯民城,但是在接到鈞禹城生變的信息後,迅速更改了運動方向。
在八十輛坦克的護送下。三萬噸的信息化基地緩緩張開,三百條機械鋤頭從龐大基地兩側展開,猶如蜈蚣的腿,這些機械鋤插入了地面中。
這個移動基地最高指揮官——趙梓訴(職業將軍,年齡四十九歲)政治派系上是率屬東沙軍事集團,該軍事集團是和巡原軍事力量對峙。
在鈞禹城事發的時候,這個基地本身就在鈞禹城東北側五百公里外戰備值班。在得到命令後,迅速向西南機動。他的基地是第一個抵達戰區並且展開作戰狀態的。
熾白在無人機偵查系統中看到他都積極主動到這個份上,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拿他開刀了。
所以,當其他多個基地的鐵路還在被導彈投擲、炸彈破壞鐵軌干擾時,趙梓訴這一支移動基地,熾白則是直接在地表放過來。
而熾白這邊,準備了足夠的電子壓制和航空轟炸力量,開始掩護的己方三個機甲旅也在迎頭而上。
……
在戰場東南方向七十公里外。
從翠嶼地區趕來的另一個核動力基地中,貫宿(將軍)看着面前四米寬大屏幕上,由查打一體無人機拍攝的實時作戰情況,
圖像上可見,趙梓訴移動基地附近的所有道路已經被完全破壞,大量的鋼軌如同彎曲的麻花,從地基脫落,
趙梓訴的移動基地接下來無論是前進還是後撤,都不得不將運動模式調節爲機械履帶運動模式,行進速度下降到每小時三十公里。
這讓貫宿心急如焚。
除了趙梓訴外,北岸其他三個移動基地,熾白目前沒有足夠的無人機壓制所有的空中偵查和信息通訊。
這就使得貫宿以及其他兩位將軍,能較爲清晰的看到戰場的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的同僚(趙梓訴)就這麼一路硬生生地突進到了電子戰密集的敵方控制區。
貫宿一把將面前懸浮的電子窗戶拉到自己的面前,對界面上的通訊官嚴呵道:“還沒有接收到趙梓訴將軍的通訊?”
緊張焦慮的通訊官說道:“還沒有。因爲您看這裡。”
他打開了一個電磁環境示意圖。趙梓訴的基地周圍兩百公里範圍內形成了絕對防空圈禁區,任何飛機都無法飛入,而在這個圈子內所有的訊號源都被電子戰無人機給壓制了。
貫宿看着衛星地圖上出現了大片突擊集團運動的煙塵。
貫宿並不清楚熾白的突擊團是什麼模式,只知道三個小時之前,這支力量讓鈞禹城那邊失去了聯繫。
貫宿斥責道:“繼續偵查。”
掛斷了通訊後,貫宿再次撥號,他要向上層彙報現在的情況。
……
視角回到趙梓訴這邊,當基地近乎剛剛放下機械鋤,一輛輛構建防禦基地的工程車還沒下來時,原本就頻繁的空中騷擾更密集了數倍。雷達隨即也偵測到天空中突然出現的空射導彈。(這是隱身轟炸機在天空中發射的傢伙。)
趙梓訴在大廳中,保持着臨危不亂的態度,命令防空系統準備反擊,隨着命令在電子大廳中下達,人工智能進入反擊狀態。在萬噸基地背上一個個蓋子打開,一個個激光炮塔和密集陣炮塔,這些純機械炮塔對準天空空域正在計算參數,但是這時候大廳內響起了新警報。
在趙梓訴面前,觀察屏幕上三十公里外,貼地飛行的龍衛兵集羣出現在了視角中,貼着地面四十五米的高度飛行,這規避了雷達射角。(稀佈陣雷達可以探測到,這種雷達外形如同一隊電線杆子,蔓延幾十公里佈置在海岸線邊緣,無法放置在船舶等載具上。)
而就在趙梓訴看着屏幕思考應對的時候,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屏幕上的攻擊集羣,分成了三份,三個方向上均出現了這樣的陸地進攻集團。大規模陸地集團氣勢洶洶進攻的樣子非常兇殘。
面對集團衝鋒最好的方法莫過於炮羣洗地,但是炮羣準備時間過長。
地球的坦克集羣都有足夠的時間來避開炮火陣地,熾白的機械旅團的防禦力抵不過坦克,機動性卻比坦克更強,此時機械旅聚集的重火力相對於沒有準備完全的移動基地來說,是壓倒性的優勢。
趙梓訴來不及對着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作出反應,他的陸地戰艦則已經被火力打擊徹底洗禮了。
撕破耳膜的金屬震顫在基地中迴盪,連綿不絕的持續火力敲擊在基地鋼甲的上方,一連幾十秒的火力壓制,轟擊的聲音蓋過基地內部尖嘯的警報。
而基地智能系統彈出了基地的立體投影圖,原本綠色的基地立體投影,上面一個個綠色模塊快速變紅,這是基地多個模塊被火力打擊失效無法運作的場景。刺鼻燒焦的氣味在基地走道蔓延,大廳內迴盪的警告,預示着情況已經不容挽回。
他的這個鋼鐵基地宛如遭遇了冰雹襲擊的塑料大棚。
趙梓訴在紅光閃爍的走道中,跌跌撞撞地奔跑來到基地留有的人工觀察孔,則是看到了讓他難以置信的畫面。
猶如戰艦一樣龐大的基地,上層建築的雷達、近防炮,全部在末敏彈的攻擊下,變成被砸凹的廢鐵。
而被他派出去在外圍警戒的裝甲部隊,則是如同放生池中的死王八,歪斜冒煙的坦克炮塔顯示這些機械力量已經完蛋了。
【熾白現在對付無人坦克的反裝甲武器是貧鈾彈。火力組的投射,讓貧鈾彈自上而下打擊,沒有什麼地面防護可以護得住】
而趙將軍外界警戒的龍衛兵機甲部隊,面對這樣成規模、數量差距極大的陣列線衝鋒,也毫無反擊的力量。只能被子彈擊中墜落在地面上,發出十字燈光的求救信號。
而大片的高速機甲則是在他基地周圍盤旋,如同僵死大象邊等待食肉的禿鷲。周圍被毀滅的自動化防禦點冒出的黑煙,被這羣的戰機甲的翅膀捲起的風切成了一絮絮,基地的最外層鋼板上受轟炸而凸起的鉚釘猶如鼻子上凸起的黑頭。昂貴的戰爭武備再也無幾個小時前的風光靚麗。
……
天啓歷3月5號下午3點43分,趙梓旭所在的移動軍事基地,是當代爲熾白第一個攻陷的移動基地。
在攻陷基地後,龍衛兵集團逮捕了趙梓訴,將他塞到一個金屬箱子內,由兩位戰兵提着押送到鈞禹城中,至於基地內其他俘虜,完全不管。
對於這個移動基地,也沒有時間處理,僅僅是用炸藥迅速破壞了基地內的雷達、無人機發射塔,拆掉導彈發射的控制組、坦克製造生產線,並且將所有制造師的所有輔助維修機甲拆毀,僅僅留下了三個製造師維護基地內的核反應組,不讓其泄露。
花了五分鐘解決這些事情後,熾白的機甲軍團立刻調轉方向,朝着下一個基地衝擊。當然,原本空中壓制和電子戰壓制的焦點,也對準了下一個基地。
戰爭的發展是以十分鐘的尺度在快速變化。而下一個基地被突襲,也不會超過四十分鐘。
而第二個受害者,就是貫宿。
幾乎是熾白拿下趙梓訴後,貫宿原本能看清戰場迷霧的情況結束了,因爲大片的電子戰機直接朝着他這邊壓過來了。
緊接着,他獲得了和趙梓訴相同的待遇。
……
天啓歷3月5號下午四點,到晚上的九點十八分。
北線四個作戰基地,分別在3:43分,4:23分,6:37分,9:18分,被徹底消滅。
政府軍除一位將軍重傷被熾白監護外,其他三位被熾白動用微生物分解術,將他體內法脈蓬芝修正系統瓦解,塞入了有着營養液和維生系統的維生倉中,然後派遣小隊將這些重要的俘虜運送到後面。
千川這四個移動基地到底損失了多少人,現在還沒來得及統計,但是一個軍團被打穿,最高軍團長被俘獲,其番號被取消是鐵板釘釘。
確定了俘虜了所有高級軍官,熾白此時如辛苦複習取得好成績一樣略帶興奮,不由吐槽了一句讓後世覺得很芬芳的話:輕鈞家的防禦,就和一層膜一樣,只要足夠硬,足夠強,就能捅穿。
……
在興奮過後,則是開始重新回到了統帥的職能上。
這是戰爭,戰鬥還是出現了損傷。熾白剋制住了自己心裡的不情願,看了陣亡名單。
在鈞禹城的戰鬥中戰鬥傷亡十七人,其中三人死亡。在接下來一連串戰鬥中,傷亡人數增加到了一百二十七人,其中三十一人死亡。
對於這些跟着自己的年輕人逝去,熾白很是沉默。在軍隊中將陣亡情況宣佈後,打開了每一個傷亡者機甲上的黑匣子,召集全體人員對此次戰爭進行總結,
爲什麼會造成傷亡?機械故障?火力配合不到位?還是戰術上失誤?就如同以前演習的一樣,以前的演習每次犯錯誤者也能參與討論,但這次犯錯誤,有些人再也沒機會說出自己的整改意見了。
而在晚上十點,熾白收集了各個軍事小組的反饋後,對全體部隊下達命令:“士兵休息,所有連級以及連以上軍官,給我寫報告,十二點前交上來。對了,明天我們渡河南擊,所有人要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