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凡起

冀州南部,二等世家楚家的一間廂房外,一個頭戴金冠,身披鎏金長袍的中年男子焦急的在門外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又是擔心又是激動,皺着眉卻咧着嘴直笑。

如果這一幕讓外人看到,一定會驚訝無比,一向自詡風流倜儻,處變不驚的楚家二爺怎麼會這個表情,難道是楚家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與此同時,廂房裡傳出女人陣陣痛呼用力之聲。每叫一聲楚二爺就更緊張一分。

良久,呻吟聲終於消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呱呱”的嬰兒落地之聲。

楚二爺渾身一震,眼神呆滯了片刻便立即被狂喜所取代。這時一箇中年婦人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恭喜二爺,夫人生了一位少爺,您快去看看吧!”。

“好、好、好呀!”楚二爺一連幾聲叫好,大步流星的進了廂房。

楚家的廂房裡,並不像外人想象中的金碧輝煌,而是充滿了濃濃的書香氣息。

“夫人,辛苦你了。”楚二爺心疼的看了一眼妻子泛白卻幸福洋溢的臉龐,而後從僕人手裡接過初生的嬰兒,高高舉起,哈哈大笑道:“不錯,真是不錯,不愧是我楚雲翔的兒子,一看就是個能做大事的,哈哈……”

楚夫人一陣白眼,趕緊制止道:“好了,你就別臭美了,趕緊給兒子取個名字吧。”

“對,對,取名重要,讓我想想,叫什麼好呢,不行,我一定要想一個驚世駭俗的,能配的上我兒子的名字才行。恩,我兒子這麼生龍活虎,乾脆就叫楚生吧,娘子你覺……”

話還沒說完,就見楚夫人臉色一黑,拿起身旁的坐墊就扔了過去,一邊大喊道:“你這個蠢貨,你才畜生呢,虧你還自號才子,簡直是廢材一個。”

“額,失誤,失誤,娘子你先別生氣,容我再想想。”楚雲翔訕笑道。

“哈哈,什麼事讓我們楚家的二夫人這麼生氣,小雯,你告訴我,是不是這個混賬小子又惹你生氣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楚家真正的掌控者,有靈侯後期巔峰修爲的楚家家主“楚天魁”到場了,身邊還又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相隨,正是家主夫人。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夫妻兩人也顧不上打鬧了,趕緊上前行禮。

“小雯,你剛剛產子,身體還虛,就別多禮了。”老夫人連忙將她扶起。

“父親、母親,你們來的正好,我們正商量着給這孩子取名呢,不如就由您二老給他賜名吧。”楚雲翔道。

楚天魁沉吟了片刻,而後悠悠開口道:“我等修士,行逆天之路,非大毅力者不可得道,我看不如就叫楚毅吧!”

廂房外突然一陣喧鬧,一陣如同洪鐘般的聲音傳了進來:“楚毅,好名字,看來我回來的正是時候,家有喜事啊。”緊接着,一位身披鎧甲,腰掛佩刀,腳踏鋼靴的魁梧男子走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一屋子的人都是一震,老夫人眼眶頓時就紅了。而此人剛一進屋,楚雲翔更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良久,楚雲翔才鬆開,激動的問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帝軍中任職嗎,聽說未滿五十年兵役者不可返鄉,違者要軍法處置的。”

“不用擔心,如今各世家派入帝軍中服役的嫡系弟子基本上都返鄉了,現在的局勢很亂,連帝軍中也出現了各種派系。如今局勢尚不明瞭,留在軍中反受牽連。”楚雲翔的大哥楚雲飛笑着說道。

楚天魁看着自己的大兒子,眼神中一片欣慰,說道:“我本來也有此意,正準備傳訊與你,卻不料你已見機先行回來了,好,幾十年的軍旅生涯,我兒已可獨當一面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大哥。”楚雲翔插嘴,隨即看到楚天魁臉色一沉,當即加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楚天魁立時轉陰爲晴,下巴微微上揚,毫不臉紅的說道:“說的有理。”直聽得老夫人一陣白眼,楚雲翔的夫人柳雯掩嘴偷笑。

“父親,我還是沒聽明白,到底發生什麼大事了?”楚雲翔問道。

楚天魁嘆了口氣,臉色凝重的說道:“出了大事,楚帝身隕,葬身天劫之中。”

“什麼?”楚雲翔大吃一驚,楚帝是什麼人物,那可是人族共主,關於他的事蹟所有人都是耳熟能詳,一指被譽爲“奇蹟”。如今乍聞他的死訊,楚雲翔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楚天魁接着說道:“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楚帝驚採絕豔,功岑造化,卻也難以踏破仙門,聽說魔界魔君也在當日失蹤,也不知是否和此事有所關聯,近來五門九族都爲新帝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多事之秋啊。”

“父親,那我們?”楚雲翔也不是笨人,立即想到嚴峻的形勢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家族。

楚天魁微微點了點頭,“如今再想像從前那樣左右逢源怕是難了,以前五門九族鼎立,我楚家的實力在二等世家中也算是頂尖的了,他們犯不着招惹我們從而樹立一個大敵。”

“可是現在不同了,五門九族一旦出手,首先下手的對象便是我們,也是怕我們這些有些實力的家族會漁翁得利,所以我們要麼就加入其中一個派系,要麼被他們共同鎮壓。”

“想必父親已經有對策了?”楚雲飛這時開口問道。

“你怎麼看?”楚天魁有心試試大兒子,當即笑着反問。

楚雲飛正了正臉色,“我以爲,當今之勢,再想獨善其身已是不可能,五門九族大致分爲兩個派系,一派以金光寺爲首,支持者有廣寒宮、神木崖、以及慕容、公孫、澹臺、南宮四大家族,他們主張建立一個修士聯盟,由五門九族以及一些有強大實力的勢力共同統轄,凡是修真界大事皆有修士聯盟處理,同時修士聯盟還要從各門各族抽選精英弟子組建軍官團,共同管理指揮帝軍,這一派系被稱爲聯盟派系;”

“另一派系由西門家族牽頭,剩下的兩門五族都是支持他的,他的想法是繼續推行帝制,公開選出修爲最高的人擔當新帝,由新帝執掌天下,被稱作獨裁派。”

“兩大派系口誅筆伐,聯盟派系覺得獨裁派系野心太大,是想借此機會號令天下,剷除異己;獨裁派系的反擊理由倒也發人深省,他們認爲聯盟很難有統一的聲音,如遇大事,一羣人爭論不休,什麼事都做不了,反而誤事。”

“兩派誰也不服誰,可無奈兩派實力相近,故此至今沒有決議從帝宮中傳來。”

楚天魁聽完這些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下巴也楊的越高了,“那你認爲我楚家應當如何應對?”他接着問道。

楚雲飛沉吟片刻後說道:“我個人比較傾向於聯盟派,獨裁派所謂的新帝無非就是從五派掌門、九大家主中選出來的,可若是選出來的新帝品行不端,只是修爲高絕,這對我們其他門派家族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更可惜的是爲天下修士共同稱頌的金光寺‘活佛’普掌門、神木崖的‘藥仙子’木掌門以及‘天機神算’公孫易家主都站在聯盟派這邊,擺明了對新帝之位毫無興趣,這就更令人擔心了。”

“聯盟當然也存在許多問題,不過聯盟成立最大的目的就是抵抗外族入侵,在這一點上應該不會有任何人有非議,就算是五門九族也不敢拿人族的命運開玩笑,其他的都是旁枝末節。”

“哈哈,我兒有這般見識,爲父甚是高興,這件事家族的太上長老們正在商議,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楚家雖是二等世家,但要比起底蘊,也不見的就比五門九族差了。”楚天魁胸有成竹的道,不過眼神中卻含了一絲惋惜。

楚雲飛和楚雲翔聞言都是一驚,旁邊的柳雯也是目露異色,暗暗心驚“看來楚家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楚天魁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裡,透露這些也是爲了安他們的心,再者亂世將起,恐怕要不了多久很多東西都會暴露出來,還不如說出來免得他們惴惴不安。

“好了,現在孫子也看到了,該說的也都告訴你們了,吩咐膳堂多弄些好的吃食給小雯補補,我就不多留了。”楚天魁說罷又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楚毅,轉身離去,老夫人也緊隨其後。

“大哥,快給我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還有楚帝渡劫的事情……”兩兄弟直聊到燈火通明,柳雯在一旁靜靜的傾聽,時不時的逗弄一下懷中的嬰兒。

逸風賦

夢斷仙路猶不甘,

壯志深埋凡骨間。

一朝踏上青雲路,

不入仙門誓不還。

—《歸仙拾道之人物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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