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十年過去了。
楚侯城,冀州南部的一座雄城,方圓十萬裡,兵甲百萬,掌控者二等世家楚家。
楚家在此地已經經營了數十萬年,堪稱是牢不可破,相傳楚家家主更是有靈侯後期圓滿的實力。
當今的人族,也只有十位靈王可以壓他一頭。
有了楚家強大的實力做後盾,楚侯城一直都以安定繁榮著稱,吸引了大量的宗派家族甚至是散修來此處開設店面。又經歷了漫長的發展,方有如此規模。
然而,真正的楚家卻不在楚侯城中心那座堪稱雄偉的楚侯堡裡,而是在楚侯城邊緣的一座深山裡,這裡靈霧繚繞,卻是修煉的好地方。
楚家所在的羣山之中,一座方圓百里的大山,如同被人用劍生生的削去了山頂,被楚家的人叫做“平頂山”。平頂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不過如今,卻成了楚家子弟練功的場所。
“喝、喝……!”平頂山上此時聚集着上萬的少年,一個個吐氣開聲,打起拳來倒也像模像樣。
然而,在山頂的邊緣,一個少年蜷着腿,用膝蓋撐着下巴,望着遠處的羣山出了神。這個少年長的劍眉星目,漆黑的頭髮隨着微風輕輕飄動。任誰看了都會讚一句:“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這個人自然就是楚毅,十年過去了,昔日的嬰孩也成長爲朝氣蓬勃的少年。不過此時他正愁眉苦臉,一想起昨天晚上又犯了那該死的怪病,心裡便一陣哀嘆。
自從出生後,這個怪病便一直纏繞着他,連他的爺爺,楚家家主楚天魁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包括那些活了幾千年的太上長老也愛莫能助。
此病每年發作一次,發作的時候一陣冰冷,一陣灼熱,一陣撕裂,一陣僵硬,每次他都被折磨的昏死過去,可醒來的時候卻又龍精虎猛的。
特別是修煉之後,每次發病後實力都會大漲!
像如今他只有十歲,卻是地地道道的靈侍了,別的孩子還在苦苦的捉摸天地間的靈氣,能在這個年齡感應道靈氣都算是天才了,會被各門各族當成重點培養對象。
可是,楚毅對於這種病痛換來的修爲,卻滿是無奈。
楚毅正出神間,一雙嫩嫩的小手覆上他的眼睛,耳邊同時傳來明明幼稚卻故意壓抑成蒼老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楚毅的嘴角微微上翹,“小婉婷,你又淘氣了,居然敢偷懶不練功,小心我告訴大伯,讓他打你屁股。”
“我纔不怕,我就說是你引我出來玩的,嘿嘿。”一個七八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擺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
她是楚毅的堂妹,楚毅大伯楚雲飛的女兒,名叫楚婉婷。
兩兄妹從小感情極好,楚婉婷甚是淘氣,每次犯錯都拿楚毅當擋箭牌,而每次楚毅還都擔下來。
大人們怎麼可能那麼好糊弄,只是看到他們兄妹感情確實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他們又不能把錯怪在一個沒錯的孩子身上,每次也都不了了之。
幾年下來,楚毅早就習慣她給自己蓋黑鍋了。聞言也不爭辯,只是莞爾一笑。
“毅哥,你沒發現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嗎?”楚婉婷一邊說着,一邊仰着頭在楚毅面前側着身子走來走去,一個巴掌大的灰色袋子隨着她走動晃來晃去。
“咦,空間袋,你從哪偷來的,這東西貴重的很,趕緊還回去吧,別弄丟了。”楚毅先是一聲驚疑,然後故意沉聲說道。
“什麼偷來的,我是那種人嗎?”楚婉婷頓時急了,拍着胸口反駁道:“這是我父親送我的,說是給我的獎勵。怎麼樣,羨慕吧,還有還有,這裡面可是有好幾十串冰糖葫蘆呢,你看。”小姑娘越說越得意,還拿出一串冰糖葫蘆在楚毅面前晃了晃。
“真的?”楚毅一臉的狐疑。
“當然是真的,我昨天晚上睡不着覺,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雲霧繚繞,後來找到父親告訴她,結果父親呆了一陣之後,一邊笑一邊跑了出去。”
“不久後父親回來了,爺爺也來了。後來父親才告訴我我看到的就是靈氣,說我天賦很好,要獎勵我,我就要了五十串冰糖葫蘆,這個袋子只是附帶着給我的。”小姑娘一臉天真。
楚毅嘴角抽了抽,感覺很無語,用價值連城的空間袋裝冰糖葫蘆,而且空間袋還是附送的。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很驚喜,沒想到自己這個妹妹居然這麼厲害,比自己感應到靈氣的時間也只是晚了一點點而已,而自己的所謂“天賦”還是靠忍受病痛得來的。
一時間,他竟是有些羨慕自己的這個妹妹了。
正想着,旁邊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少爺,該進午膳了,夫人叫我來尋您回去。”一個青袍老者和藹的道,他的袖口繡着一個金色的“楚”字。
楚家的家僕也是劃分等級的,看袖口“楚”字的顏色就可知道。
白色的是最低級的雜役;黑色的是低等管事,一般負責照看柴房之類的;紅色的是大管事,管理若干低等管事;
金色的是管家,一般一個分家只有一個人,負責分家的起居飲食,來尋楚毅的老人就是這個級別的;
至於往上還有紫色的,那是大管家,負責整個楚家的日常生活,楚家一共有五個大管家,最大的據說都六千多歲了,有靈侯期的修爲。
“忠伯,您怎麼又親自來尋我了,母親知道了又得說您太寵着我了。”楚毅一見到這個老人便高興的道,這位忠伯對楚毅一直都是關懷備至。
“呵呵,我是跟着你母親陪嫁過來的,從小看着她長大,我看的出來,她是希望我留在少爺你身邊保護你的,你就別擔心了,走。”走字一落,一片五彩的雲朵托起楚毅盒楚婉婷化作流光遠去。
片刻之後,雲朵便穩穩的停在楚毅的家門口。向忠伯道了謝,楚毅拉着小婉婷奔向大廳。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剛一進門,楚毅便高聲喊道。
“回來就好,快來吃飯吧,婉婷也一起來吧。”一個親切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一身綠色宮裝的柳雯出現在門口,衝他們招招手。兩個小傢伙飛快的迎了過去。
待午餐過後,楚毅向楚雲翔問到小婉婷感應到靈氣的事情,沒想到父親非但沒有高興,反而眉頭緊皺,沉默不語,一旁的柳雯也搖頭嘆氣。
楚毅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妙,連忙追問。楚雲翔卻說道:“毅兒,你只要記得,要對婉婷好,她命運多舛,你平時多讓着她點。”
聽他這麼一說,楚毅越發的不安了,他有種直覺,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將來他會後悔一輩子。
想到這裡,楚毅再不猶豫,立馬對着楚雲翔單膝跪地,道:“父親,孩兒想知道。”
楚雲翔看着自己的孩子,腦子裡不自覺的想到“兒子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擔當。”
正想着高興呢,下一刻卻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兒子常年受病痛纏繞,吃的苦多了,纔會有現在的這份心智,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楚雲翔正打算和盤托出,旁邊的柳雯皺了皺眉:“夫君,毅兒還是個孩子,現在跟他說這件事,我怕……”怕什麼她沒說,不過楚雲翔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對柳雯擺擺手,楚雲翔不管不顧的對楚毅說道:“其實,婉婷能在這個年齡感應到靈氣,並不完全是資質的問題,真正的原因在於她的體制,婉婷是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玄陰之體。”
“玄陰之體?”楚毅茫然。
“玄陰之體,是一種很難得的體制,這種體制只限於女子,和男子的‘純陽之體’相對應。
某些專修陰系功法的女修煉者,如果能修煉到靈王,便有可能脫胎換骨,擁有這種體制。
而且,這其中還有諸多苛刻的條件,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不過一旦擁有,那便是大造化,修行起來事半功倍。
玄陰之體對陰系靈力有超強的親和力,即使不修練,也會引的天地間的陰系靈力主動入體。”楚雲翔解釋道。
“這不是好事嗎?婉婷不用修煉就可以增長修爲。”楚毅再問。
“好事?你可知過猶不及?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可是隨着小婉婷長大,玄陰之體也在成長,當她的修爲壓制不住玄陰之體所吸收的靈力,這些靈力就會把她撐爆!”楚雲翔沉聲說道。
“轟……”
楚毅只覺的腦子一陣轟鳴,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小婉婷的問題居然嚴重到這種地步,一時間,真個人都呆在那了。“你這個死人,都說了讓你別說,我看你是皮癢了。”柳雯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陣心疼,也不叫夫君了,直接就把手放在了楚雲翔腰間的軟肉上。
“啊……小雯你聽我解釋……你先放手。”一聲聲慘嚎伴隨着求饒的聲音霎時間在屋裡響起。
婉婷賦
玄陰顯世惹人羨,
明珠光華隱黯然。
何人築起靈王夢,
生死難測百年間!
——《歸仙拾道之人物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