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黃色的河灘。狂風帶着沙粒在沙灘之中席捲,沙粒中透着些許甜水的味道。
那股嗚嗚的風嘯之聲,隱隱間透着絲絲陰冷,在這種有些荒涼之所,放眼望去,幾乎是難覓人影,有的,只是那無盡的風沙以及風嘯之聲,時不時有着河水捲上岸來,沖刷着沙灘。
狂風帶着河水,瘋狂的撲了上來,像頑皮的孩子,捲起大量的河沙,又反回水中。被這股河浪席捲之後,河灘被打溼一片,被打溼的一片河灘之上,卻是露出了一道漆黑的人影。
人影上身光溜溜的,滿身鮮血,鼻尖呼吸極爲微弱,若非其胸膛還有着點點起伏的話,恐怕誰都會以爲這是一具被拋在河水之中的屍體,顯得很是潦倒。
這具滿身鮮血的屍體,在沉寂了許久後,突然細微的顫了顫,旋即那緊閉的眼眸,緩緩的睜開了一絲,聽得耳旁響徹的風嘯之聲。嘴角不由得拉起一抹苦笑,這該死的大蟲,究竟是把他給捲到了什麼鬼地方?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這具疑似屍體的人影,正是那從巨蟒嘴中逃出來的文山,當時他被捲進水柱時,卻是並未立刻出現在地面上,而是在經過水柱瘋狂的旋轉,狠狠的虐待了一番之後,方纔猶如扔垃圾一般,將其卷在了這個地方...
由於身體被那巨蛇尾狠狠的摧殘了一通,導致此刻的文山,體內傷勢頗爲的嚴重,甚至於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是未曾具備,而至從他被卷出來到現在,他就猶如屍體般的躺在這裡,緩緩的吸收着天地能量,然後小心翼翼的滋潤着大爲破敗的身體。
手指艱難的動了動神魂戒,一枚‘靈豆’閃現而出,旋即在文山顫顫巍巍的動作中,緩緩的將之放於嘴中,做完這些簡單工作,文山體內頓時傳出陣陣的絞痛,令得其額頭上也是浮現許些冷汗,若非此次體內有着神魂之力保護的話,恐怕在那狂暴水柱之力下,其身體都是將會被撕扯碎片...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是倒黴的進入了重傷狀態。
“只要稍稍恢復一些體力,我便是能夠自己修復傷勢,然後着手‘破而後立’的運功法門,應該便是能夠逐漸令得傷勢痊癒...希望不會最倒黴的在此刻遇見什麼流浪的妖獸或者土匪吧,連九段煉血階段的武聖都是奈何我不得,若是最後成爲了禽獸嘴中食物,那可真得讓人難以接受啊...”
心中細微的低語了一聲,感受着那在體內化開的絲絲靈氣,一股倦意,再度涌上其腦袋,讓得他眼眸又是逐漸的閉了上去,而在其閉目時,似乎隱約間,聽見了一些吵雜聲音以及驚
呼聲
文山的再次甦醒,是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之中,那種顛簸令得其體內骨頭猶如散架了一般,疼痛感直接將其腦中盤旋的倦意驅逐而去,然後掙扎着緩緩睜開了雙眼。
進入眼簾的是一輛接着一輛的馬車,文山手指輕輕摸了摸身下所躺的地方,目光掃動,旋即明白了他所處的地方。他身下是一大袋稻穀之類的東西,這裡應該是一倆馬車之上,這麼說來,他應該是被路人從河灘上發現了吧?
目光在自己身上也是掃了掃,發現身體上的血跡也被清洗乾淨,連那破碎的褲子都是被人換走,現在他的身上,只是套着一件頗爲粗糙的麻布衣衫。
望着身上的裝束,文山在愣了一會後,猛的響起了什麼,急忙摸了摸左手,在發現神魂戒指還在時,方纔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對於他來說,身上唯一的重寶就是這個了,要是被人發現了,恐怕自己肯定保不住,說不定還有生命危險,還有師傅前輩的骸骨還在裡面……
在文山感慨間,旋即一個體型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文山目光中,後者見到他甦醒,也是咧嘴一笑,頗有點憨直的味道:“大兄弟,你終於醒了啊?”
文山目光在中年的男子身上掃了掃,雖然如今因爲重傷,而體內內勁使不上,但那靈魂力量卻依舊在,當下一眼便是看出了此人的實力,肉身第三階段巔峰,距離第四段‘煉筋’那一步,只有着短短一步之遙,但文山有着很深的感受,雖說只是這短短的一步,要是沒有很好的藥物滋補的話,恐怕這個大漢一輩子也跨越不了。
“呵呵,我們車隊在北河(古月河之北,據聖京城少說有五天的行程,再加上拖着貨物,趕到聖京城起碼八天。)發現了你,看到你傷成那樣,原本以爲你熬不過來。沒想到你居然還能甦醒,精神狀態也恢復的很好...”中年男子衝着文山笑了笑,道:“我叫宋大包,是聖京城沈家一名馬車伕,這次正好有着任務,要從北河走過,然後就發現了你,說起來,倒是你好運,河灘經常有着大型的河浪,若是被捲進河裡,恐怕你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水中妖獸給吃了。”
“多謝宋大包大哥相救了,在下大山。”聞言,文山感覺到一絲好笑,怎麼那麼巧被沈家的車隊路過救起?難道自己這輩子註定和沈家有着扯不清的關係?雖說只要他繼續躺一兩天,憑藉強悍的‘破而後立’的修煉功法,便是能夠逐漸回覆實力,在聖京城的範圍之內便能自保,不過誰也不能肯定這一兩天內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所以說這宋大包,還真是對他有一些救命之恩。
“沒事,出門在外,能幫就幫,總沒壞事。而且我們沈家一向樂於幫助落難的英雄好漢。”宋大包笑道,目光在文山身上掃了掃,道:“而且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至於你的傷勢,我也是毫無辦法,若是到了聖京城,則還能去藥材鋪找些療傷的藥材給你治療一下,不過就是需要不菲的金幣,尋常人也買不起。當然在我們沈家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困擾了,在聖京城大大小小的藥材鋪,都是我們沈家的。沈家給我們下人的福利就是在沈家店鋪買東西,可以打五成的折扣,兄弟幾年也有點閒錢,到時候肯定幫兄弟買些好藥治療一下。”
文山一笑,他的傷勢倒是不要緊,雖然嚴重,但對於最近經常受這種傷的文山來說,幾乎便是家常便飯,只要給予他一些時間,傷勢痊癒並不是什麼問題。
“對了,宋大包大哥,請問一下,我們這是回聖京城沈家?”文山遲疑了一下,突然問道,他可不想費盡心機逃出‘屍骨崖’,結果卻被一些熟悉的沈家管事、丫鬟認出來,到時候再被拋屍‘屍骨崖’,那就得不償失了。
“嗯,這是回聖京城沈家的。”宋大包點了點頭,旋即有些訝異的道:“文山兄弟也是聖京的人吧,在哪幹活?蘇家,還是其他家族?”對於現在沈家和蘇家對峙時期,他可不想惹上一身麻煩出來,要是這小子不是蘇家的還好,要是蘇家的他也只能無情的將其移交給沈家高層。
文山苦笑了一聲,只告訴他自己早年父母雙亡,只剩下他一人,自己是個漁民,以打魚爲生,前段時間出海打魚,遭遇強大的暴風來襲,使得他魚船被衝碎,落入河中。
“原來是遇見了河浪襲擊啊,難怪傷勢會如此重,不過這也算好運了,在古月河上捕魚遇到河浪襲擊,幾乎很少有人能逃生的...我們沈家也有一批捕魚對被這河浪給吞的,連屍體都找不到。”聞言,宋大包方纔恍然,旋即驚歎的咂了咂嘴,嘆道。
“沈家...聽說前些時候,沈家和蘇家有點紛爭,怎麼樣了?”文山沉吟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幫蘇玲兒盜取太玄金丹的事情肯定被查出來了,那麼沈家會如何報復蘇家,好奇的問道。
“蘇家,呵呵,兄弟也聽說我們沈家對蘇家進行經濟封鎖的事情啦!”宋大包笑呵呵的,很自豪的說道“我也是聽說蘇家太不是人了,得罪我們沈家,強行搶佔我們沈家好大的資源,仗着背後有太玄宗撐着,難道我們沈家大小姐是吃素的。哼,要不是看在他蘇家公子、小姐和我們沈大小姐是同門的面上,我們沈家早就把他蘇家給滅了。”
文山微微點了點頭,看來自己還真是被人給當棋子給耍了,沈家還真和蘇家給槓上了,看來沈家和蘇家矛盾更深了。雖說自己現在還不能把蘇家怎麼樣,但是不代表自己將來不行。要是自己也能像沈大小姐一樣進入大的宗門也好。
“呵呵,文山兄弟,你剛剛醒過來,老哥本就不應該來煩你的,便在車上多待待,我們距聖京城還有着不短的距離,這之間若是有啥需要的,就叫老哥我。”宋大包望着沉默的文山,以爲他是傷勢緣故,也就不多打擾,衝着他憨厚的一笑,便是轉身向後面走去,在他走後,文山能夠看見周圍還有着不少的車倆,每輛馬車都被四頭健碩的鬃馬拉着,潛龍大陸上特有的一種馬匹,比一般的馬更有持久力而且便宜,但速度上稍微慢了一些,和真正的戰馬還差了很多。但由於其廉價及持久,所以很適合拉運貨物,從這些車輛配備上看,顯然這是一個大型的車隊。
隨着宋大包的離去,周圍變得安靜了下來,文山躺在馬車上,腦中念頭閃爍着,如今因爲意外,被巨蟒給傷了,唯今之計,最重要的,便是要先將傷勢痊癒,不然的話,進入沈家被別人認出來的話,恐怕沒有多少安全感。
心中念頭飛速轉動,片刻後,文山也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感受着體內那股空虛之感,不由得狠狠的一咬牙,強行將自己那有些不聽使喚的雙腿擺成盤膝而坐的姿態,徐徐閉目,不管如何,恢復實力方纔是最爲緊要的事情,特別是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