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處,燈光昏暗,靜得有些詭異。
我們朝樓道口走去,頭頂上的燈光,突然忽明忽暗,好像要壞掉似的。
一陣陰風襲來,隨着“砰”的一聲,我的心猛地提緊。
循着聲音,緩緩轉過頭看去,什麼也沒有。
倒是我腳下的靈猊,對着那方向呲牙咧嘴,目光凌厲,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似的。
我走了過去,輝仔跟在我身後,攥着我的衣服。
擡頭望着面前的房門,是向柔住的客房。
門,微微敞開。
空氣中,我隱約聞到一股怪異的氣息。
正當我要推開門時,門卻打開了,向柔出現在我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你要幹什麼?”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條滑膩的東西,好像是蛇的尾巴,正往牀的那邊鑽去。
靈猊也看到了,衝進房間,跑到牀邊,可蛇尾已經消失不見了,它立即鑽入牀底,好像沒有找着,又退了出來,焦躁地在牀邊轉來轉去。
“顧念,你這是要幹嗎?是爲了教訓我?”向柔不滿地皺起眉頭瞪視我,“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憑什麼教訓我……”陣呆反技。
她以爲我來找她,是因爲今天她傷我的事,那件事我雖心有餘悸,但不至於懷恨在心,我平靜地看着她,“你剛纔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她蹙了蹙眉,似乎不明白我問的話,我疑惑地看着她,總覺得她奇怪。
大是看出我眼裡的疑惑,她雙手環抱在胸前,“什麼聲音?剛纔我在休息,什麼也沒聽到!”
沒聽到?
不可能的事!
樓下發出這麼大的動靜,方圓百里都聽到了,她住在這裡,居然沒聽到,沒理由,我很肯定她在撒謊,她爲什麼撒謊,不得而知了。
她看着我,眼底波瀾不驚,看起來不像是撒謊,但她是鬼,鬼一般很會掩飾,很難從她眼裡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是嗎?”我再次瞄了一眼她的客房,因爲她半打開門,所以只能看到牀的那一方,其餘的地方看不到,“有可能是我幻聽吧!”
“那就請你把你的小獅子帶走,我可不想它在此撒尿拉屎,髒了客房,雖然這不是我的客房……”向柔轉過頭看向還在牀邊轉來轉去的靈猊,說道。
我看了一眼她,喊了一聲“靈猊”,靈猊只得跑回我的身邊,但眼睛一直盯着牀底看。
“砰”的一聲,向柔將門關上。
靈猊跳了起來,前爪趴在門上,我怕它會惹事,抱起它,即使如此,它的眼睛還是盯着緊閉的門。
走廊裡的燈光仍忽明忽暗,我看向輝仔,“你剛纔有沒看到什麼東西?”
“好像是一條蛇!”怕客房裡的向柔聽到,輝仔放低聲音,細聲道,“會不會是什麼鬼怪出現在她房間裡,她不知道而已。”
“應該是吧!”剛纔她說她在休息,連一樓的動靜都沒聽到,何況有蛇潛入,她更不知道了,不過知不知道,也就只有她知道這事。
不再去想這事,暫時擱在一邊,我和輝仔走下樓,下面漆黑一團,我不知道在哪開燈,一不小心撞到椅子,膝蓋一陣疼。
我們朝有光亮的大門走去,推開門,一陣冷風吹來,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左右看了看,不見阿域的影子,不知道他去哪了?
天空掛着一輪彎月,銀色的微弱的光芒照在地面,我放下靈猊,由它來帶路。
靈猊嗅着氣息,向前走去,我和輝仔跟上前。
空曠寂寥的街上,兩邊的住民樓房,商鋪等等,彷彿幽靈一樣,黑洞洞地注意着我們,我知道他們沒有生命,但我感覺隨時會有東西從裡面衝出來……
“嗖嗖”身後傳來怪聲,背脊頓時滲出涔涔汗水,停下腳步,我們轉過頭看過去。
兩束車燈照了過來,晃得我沒法睜開雙眼,可等我回過神時,已經來不及了,車子直接從我身上開過。
我以爲我會被撞死,可沒想到的是,車子直接穿過我的身體,就像我穿過鬼魂一樣。
隨着一陣風,一道白光在我周身散發而開,我轉過頭一看,車子停在路燈下,車門打開,一個身着黑色帽衫的男子,從車裡走了下來。
由於他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他的頭髮很長,像《風雲決》裡的聶風一樣,不過不知道他有沒聶風那麼帥。
男子以閃電般的速度移到我他前,一陣風撲面而來,我終於看清楚男子的真實面目,棕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薄脣,俊秀又帥氣……
以爲鬼域這地方,到底是凶神惡煞,血肉模糊的遊魂野鬼,但一路上,我遇到的幾乎都是長得像妖孽的男鬼。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被男子的帥氣所迷惑,依然保持警惕,往後退一步,“你到底是誰?”
男子揚起脣角,沒有回答我,而是說:“你就是顧念?”
眉頭微蹙,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不過不足爲奇,自從初華的靈魂被召喚出來進入我身體後,我已經成爲了鬼域的名人,大家都知道我,有些傢伙更是不懷好意,想從我這裡奪得鬼印珠,永生的能力,是誰都想擁有。
“是的,我就是顧念!”我承認道,“你不會又是哪隻小鬼,想從我這裡奪得鬼印珠吧!看在你這麼帥的份上,我還是努你,不要以卵擊石,自討苦吃!”
男子輕輕一笑,“我不是爲了鬼印珠,是來找冥域的。”
我皺眉,疑惑地看着他,“你找他做什麼?”
“無可奉告!”
“我是他妻子,有權利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域聽到爆破聲後,便不見蹤影,突然出現這麼一棵嫩草,說找阿域,我到底還是心存懷疑的。
“砰”又一聲爆破聲,前面的一座大廈的一個樓層,突然爆炸,濃煙滾滾,一個黑影掉了下來,緊接着像蜘蛛攀在落地窗上。
我們跑了過去,擡頭一望,好像是阿域。
男子見狀,擡頭,一條鋥亮的細小的鋼索像火箭飛了上去,直插入阿域攀爬的上層樓的樓沿,一穩,他像超人一樣飛了上去救阿域。
“咚”前面的一家陳舊的商店,發出巨響,只見沈仲凌踉踉蹌蹌跑出來,拿着鐵錘的肌肉男再次出現,今天阿域和沈仲凌一起對付他,他被打傷,及時逃走了。
我跑過去救沈仲凌,催動體內的力量,一道火球狀的紫光,在我掌心燃燒,越來越大,我一掌出擊,紫光擊中肌肉男的胸口。
我立即扶着沈仲凌跑開,“咚”肌肉男越過我們頭頂,像個巨石一樣重重落在我們面前,地震山搖。
“哪裡逃!”肌肉男舉起鐵錘,一錘向我們襲來。
我推開沈仲凌,雙掌出擊,兩道紫光擊中他的鐵錘,鐵錘“咚咚”滾到一邊。
肌肉男嘴角抽搐,目光凌厲,正當他伸手拿起鐵錘時,阿域一劍直刺他肥厚粗大的手背。
肌肉男“啊”的一聲慘叫,另一隻手揮動,阿域被打出幾十米遠處,但他在半空中一個翻身,完美的落地,披風揚起……
肌肉男拔出插中他手背的劍,拿起鐵錘再次襲擊我們。
突然,一道鐵鏈在空中揮舞,纏住肌肉男的腳,我看到帽衫男猛地一拉,肌肉男飛了起來,直接撞上停在一邊的車輛,車輛嚴重變形。
帽衫男的鐵鏈轉而變成一把利箭,向肌肉男跑去,飛上空中,一劍刺中肌肉男的胸口,肌肉男身體抽搐,隨之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消滅了肌肉男,阿域,帽衫男走到我面前,阿域看着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聽到聲音就跑過來。”旅館一樓發出的爆破聲,有可能是肌肉男出現,阿域和沈仲凌聽到聲音,纔會追到這裡來。
阿域看着我,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帽衫男,“鬼府現在是什麼情況?”
“鬼母囚禁了鬼王,拿下了血玉璽,魑王逼迫鬼王修改鬼位一事,由他來繼承……”帽衫男收起劍,然後雙手插進褲袋裡,說道。
“鬼王現在怎麼樣?”阿域蹙眉問道。
“魑王暫時不會傷害他,畢竟是自己的鬼王,還需要他向鬼域所有的鬼怪宣佈由他來統領鬼域,不然其他鬼怪不會信服的。”
阿域眉頭蹙得更緊,他沒再說什麼,神色凝重。
鬼王被囚,魑王要謀權篡位,而他因要陪我去魔族沒法回去救鬼王,將鬼王置於一個水深火熱之地。
我們各有所思地回到旅館,在路上,我知道帽衫男的名字,他叫辰風。
旅館的門外,向柔焦急地等着我們,一看到我們回來了,便跑到沈仲凌面前,“你們去哪了?”
“沒去哪!”沈仲凌淡淡地回答。
“可我好擔心啊,怕你出事!”向柔說。
“……”
阿域和辰風走進旅館,我也跟着走了進去,阿域一揮手,一樓燈光通明,但狼藉一片,地面凹陷。
走上樓,在經過向柔房間時,我停下腳步,想看看裡面的情況,但想到沈仲凌和向柔等下就上來了,只好作罷。
客房裡,門沒有關,阿域和辰風坐在桌前談事。
我則坐在牀上,豎着耳朵靜聽他們談的內容,幾乎都與魑王有關,魑王一旦登上鬼王之位,掌控其他的鬼怪,鬼域自然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因爲他要所有的鬼怪臣服於他,不服者則殺。
歷來帝王心狠手辣,何況是鬼域呢,權利和慾望則是最可怕的催動者,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遊魂野鬼灰飛煙滅。
談完之後,辰風走了,客房裡頓時恢復安靜。
我看了看阿域,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他蹙着眉頭,神色凝重,不知想什麼,也許是在想鬼王吧。
我一手輕搭在他肩膀上,他回過神,擡眸看着我,我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看着他開口道:“我們還是不要去魔族了!”
“爲什麼?”阿域不解地看着我,不過他很快知道我的意思,他說,“其實你不用理會我,魑王暫時不會傷害鬼王的。”
“雖然是這麼說,但魑王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鬼位對他來說,是如此之大的誘惑,在權欲之下,他會失了理智殺了鬼王。”
歷來帝王連兄弟都殺,何況是父親呢!在權欲面前,親情是個諷刺的東西。
聽到我這麼說,阿域眉頭蹙得更緊,我又道:“去魔族一事,以後再說吧,我們還是先回去救鬼王。”
“回去就等於自投羅網,魑王等的就是不費任何力氣一舉拿下我們。”阿域看着我說道,眼裡滿是糾結,知茫然。
我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進退不是,但於情於理,都要回去救鬼王。
雖然不瞭解鬼王,但他似乎並沒有爲難過我,並且在婚禮上還爲我開脫,可見他知道鬼母和魑王在搞什麼鬼,但礙於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他以沒有揭穿罷了。
沉靜片刻,我再次道:“阿域,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回去,不管怎麼說,鬼王也見證了我們的婚禮,我們棄他不顧。”
阿域看着我,眸光深沉。
觸及到他的目光,我心下一顫,尷尬地垂下眼簾。
阿域擡起白皙的手,輕撫我的臉,指尖劃過我的臉,柔而冰涼。
我心底再一顫,但沒有避開,反而心跳加快,撲通撲通……
阿域低下頭,嘴脣緩緩貼近我的嘴脣……
“咚咚”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客房裡的曖昧氣氛。
“阿念!”緊接着門外響起沈仲凌的聲音。
我看了看阿域,起身去開門。
沈仲凌站在門外,他臉上有傷,我看着他,“這麼晚了,有事嗎?”
“今晚你能不能陪向柔?”
我微微一怔,爲什麼突然間叫我陪向柔?我有點不解,問道:“她是不是又有什麼事?”
沈仲凌搖頭,“沒什麼。”
他眼神閃爍,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和他有關,大概是不想跟向柔處在一間房吧!他們雖是男女朋友,但之前因爲一些事而鬧得不開心,即使成爲鬼,也不會因此而釋放。
阿域走了過來,我往後看了看,向他發出求救的信息,他看了一眼我,然後看向沈仲凌,“顧念的傷還沒好,我只想留他在身邊,這樣好照顧她。”
聽到阿域這麼說,沈仲凌皺了皺眉頭,但也沒說什麼,轉身回到對面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