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萬紫不太放心吳中元一個人到處跑,但也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指派給他充當護衛,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時刻小心謹慎,萬勿放鬆大意。
對於她的叮囑,吳中元也只是隨口應着,待大傻來到,便匆匆離去。
吳中元之所以急着走,是因爲心情不好,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爲黎萬紫的叮囑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來自母親的囉嗦和嘮叨,只要想起自己瘋了的母親,他的心情就會變的很差。
由於吳中元只是讓大傻去崮山而沒有指示具體的飛行路線,大傻就循着自己昨天開闢的道路往西飛,起初吳中元還沒有多想,後來發現大傻始終沿着這條路線移動,這才醒悟了過來,大傻此舉並不是在述職,而是在邀功,無言之意就是‘你看看我幹了這麼多活兒,難道就沒點兒獎勵?’
大傻沒別的心思,滿腦子都是吃,這其實也不怪它,當初自天坑和河邊他都是用食物引誘訓導的,故此只要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大傻都會習慣性的討要獎賞。
大傻的確做了很多工作,它的六條節肢都長有鋸齒銳刺,節肢配合頭上的巨角,生生的自深山之中開闢出了一條寬達兩丈的毛坯路徑,只要搬走倒伏的大樹,再稍加修整,就能通行車馬。
最令吳中元感到驚訝的是這條路上竟然還有不少隧道,大傻死心眼兒,遇到高山也不知道圈繞,而是直接打洞挖通。
往崮山去會經過大澤地界,雖然此前沒有跟吳勤打過招呼,但吳勤認得大傻,知道大傻開闢道路是他的授意,此時已經遣派士兵和民夫開始往東西兩個方向同時進行修整。
吳勤在現場指揮,中途遇上,也就不用去城裡尋他了,吳中元命大傻降落,與吳勤進行了短暫的交談,將‘深挖洞,廣積糧’等戰略與他說了一遍,又命他自所轄邑城之中選出一處加以改造,以備本部六城通商所用,然後重新上路,往崮山去。
吳中元現在是領導,他自己不說,吳勤也不方便問他要做什麼去,只能目送他和大傻往西去。
去到崮山時,姜大花正在和家人吃午飯,姜大花早就成家了,不過丈夫早些年戰死了,她有個十歲出頭的兒子,這小子說好聽點兒叫長的壯,說難聽點兒就是長的肥,小小年紀肥頭大耳,腦滿腸肥。
見吳中元來了,姜大花立刻命人爲他準備飯菜,吳中元嫌麻煩,與姜大花母子一起簡單的吃了些,吃飯的時候姜大花向他彙報工作,她有做城主的經驗,考慮到自己沒辦法自三處垣城之間頻繁往返,便自歷山和洪山選拔了一名副主事,她不在的時候由副主事代行城主職責。
她的決定吳中元自不會輕易更改,點頭過後又將此前與鳥族衆勇士晨議的內容衝她轉述了一遍。
姜大花只是性子直,卻並不愚蠢,深挖洞廣積糧明顯是防禦性戰略,實行這樣的戰略通常有兩個前提,一是敵人非常強大,而是戰事耗時長久。
心中存疑,便追問吳中元爲什麼要制定這樣的戰略,於是吳中元便自南關發生的變故說起,用了半個時辰衝其講明瞭目前己方的處境以及兩年之後可能會出現的危險局面。
待姜大花了無疑惑,吳中元便詢問她知不知道姜南的下落,姜大花竟然知道,據她所說,此前姜南一直滯留南疆,後來母親生了重病,便趕回了連山城。
姜大花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姜南迴返的時候曾在崮山落過腳,與她有過短暫的交談。
對於姜大花的說法,吳中元不敢苟同,母親生病應該只是姜正騙姜南迴去的藉口,真正的原因應該是牛族負責看守弱水龍澤的勇士傳來消息,自弱水龍澤附近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姜正擔心姜南待在那附近會有池魚之殃,就把她騙了回去。
吳中元本來就想去牛族都城,既然姜南在連山城,他就更有理由往那裡去了。對外自然不能說去找犰狳,只說去找姜南。
見吳中元急着要走,姜大花拿出一個小瓷瓶兒遞給了他,“你之前讓我檢試的毒藥我已經查清了毒性,這是一種溫熱溼毒,根據毒性的強弱,毒物可以分爲七等,這種溼毒在五等上下,歸於劇毒,走的是肺經,中毒之初會噁心嘔吐,隨之就會體虛乏力,乃至暈厥昏死。”
“這裡面是解藥嗎?”吳中元問道。
姜大花點了點頭,“是的,這是三成雄黃,三成蒼朮混以四成薏粉配製的解藥,中毒之後一個對時之內聞嗅解毒,三日之內內服解毒,如果過了三日,就棘手了,此毒會由內臟反衝腠理,肌膚會緩慢潰爛,到得那時便很難救治了。”
吳中元小心的收起那瓷瓶兒,與姜大花道別。
姜大花出來送他,吳中元又命她儘早修整好連接大澤的路徑,以方便往來。再讓她派人往大澤和九牧去交換信鳥,以建立通訊。
信鳥不需要進行復雜的馴養,只需將它們自老家帶過來,以後遇到什麼事情需要與那裡進行聯繫就放飛信鳥,它們自己就飛回去了。
瑣事交代畢了,吳中元驅乘大傻升空,升空之後方纔想起這裡沒有大傻的落腳之處,自半空告知姜大花,讓她自崮山歷山洪山的驛場爲大傻搭建廄棚,儲存“糧草。”
尚未飛離城池上空,吳中元突然又想起一事,又命大傻兜了回來,這時姜大花仍在原處,他跳將下來,將阿洛的年紀樣貌告訴了姜大花,讓她多加留意,如果發現阿洛的行蹤,便設法通知她往大澤去。
連山他曾經去過,輕車熟路,傍晚時分趕到,自城外落下,命大傻自去尋食,由於此前大傻多有勞累,此番便讓它多吃一點,由五分飽提升到了七分飽。
大傻很滿意,摩擦翅膀發出聲響表達自己歡喜的心情,時間一長,他已經能夠根據大傻摩擦翅膀發出的咔咔聲判斷出咔咔聲所蘊含的意思。
黎萬紫很是細心,他自九牧離開的時候黎萬紫不但給他準備了乾糧,還準備了更換的衣服,爲了方便他隱藏身份,其中就有便服。
換上便服,將包袱和猁龍棍交由大傻看管,然後快步往東門走去,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連山城。
最先去的地方就是當日囚禁吳荻的地牢,地牢關押犯人,腦袋都是露在地面上的,自圍牆外仔細看過,沒有發現那兩個犰狳。
轉念一想,它們沒被關在這裡也很正常,這兩個東西會打洞,尋常的地牢困不住它們,可能被關在了別處。
當日那兩隻犰狳在連山城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一個在女浴室亂躥,一個在市井狂奔,知道它們下落的人應該不少,可以設法打聽它們的消息。
離開囚牢之前,吳中元又翹着腳重新看了一遍,這兩隻犰狳幻化成人之後都是侏儒小矮子,就算被關在囚籠裡,也露不出頭來。
仔細看過,確定沒有,這才往別處走了。
與崮山和歷山洪山不同,它們只是垣城,而連山是牛族的都城,城池很大,來這裡進行易換的人也很多,故此街上也有客棧和酒肆,由於正是吃飯的時間,吳中元便往酒肆去。
他身上帶了不少銅片,這時候金屬與鹽巴一樣,都是貴重事物,可以進行易換。
隨便叫了點吃的,吳中元坐在角落裡暗中觀察酒肆裡的兩個夥計,評估哪個更機靈,賄賂也好,打探消息也好,都要找聰明人,絕不能跟愚蠢之人打交道。
但不等他做出決定,就有了意外的收穫,是幾個下工的民夫在喝酒說話,其中一人無意之中說了句,“那地洞的石壁好生堅硬,虧得那兩個夯貨,若是由我們斧鑿敲打,怕是一天也挖不出半尺。”
夯貨的意思等同缺心眼兒,那兩隻犰狳的智商擔得起這個評價,又是“兩個夯貨”,不需問了,定是它們兩個。
聽這些民夫言語,好像連山也在挖洞,這也符合姜正的作風,姜正人老成精,未雨綢繆,已經在爲之後可能出現的變故做準備了。
挖洞就得搬土,這就好找了,沒怎麼費事就找到了施工地點,位於牛族王宮西面的山腳下,洞口很大,並不隱蔽,洞口不遠處就是民居,開挖這處山洞很可能是爲了給城中居民提供避難所。
看到洞口的同時,吳中元也看到了那兩個倒黴鬼,洞口是朝東開的,在洞口的左側有兩個鐵籠子,大小跟現代養狼狗的籠子差不多,它們就被關在兩個鐵籠子裡,都是坐着的,手裡捧着個破鉢盂,籠子不遠處拴着一條中華田園犬,正在衝它們吠叫。
這時候民夫已經下工了,由於施工地點在城裡,不怕敵特進行破壞,也沒有留下守衛,。
可能是伙食不太好,“大哥”一邊吃一邊嘟囔,它嘟囔,狗就衝它叫,然後它就生氣,轉頭罵狗,於是狗就叫的更厲害。
與大哥的不老實相比,老二顯得比較慫,見大哥發火兒,就自一旁勸,它一插嘴,大哥又開始罵它,翻老賬,罵它不仗義,當日盜竊失敗,老二見勢不好,撇下它先跑了。
老二不敢還口,但也不想默認,只道大哥先跑了四回,而它只先跑了那一回。
二人聒噪的時候,吳中元開始斟酌該如何營救,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來救它們,故此想要救走它們並不費事,但他並不準備兩個全救走,老二比較聽話,可以救老二,把大哥留下幫牛族繼續挖洞。
這倆傢伙都是有靈氣修爲的,按理說這種籠子關不住它們,很可能是穴道被封了。
鐵籠子很是堅固,鎖頭也大,他也沒辦法將其打開,想要營救,只能將鐵籠子一起帶走。
有大傻在,吊走鐵籠子並不困難,只需準備繩索,然後還得把狗給處理掉。
弓箭他隨身帶着的,不過就算能一箭射死,也不能一箭射死,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真射死了,萬一被發現了,不太好說話,
打定主意,想好細節,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了,現在還不是很晚,周圍有不少行人,得等到半夜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