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吳中元怒目瞪眼,三公主不敢贅言妄悖,瘸拐的走向海邊,現出赤龍原形,蜿蜒入海,消失不見。
待三公主離開,吳荻轉頭看向吳中元。
見吳荻眼神之中多有忐忑自責,吳中元擺了擺手,“事端是他們挑起的,責任全在他們,不管他們接下來想做什麼,我都不懼怕。你也不用內疚自責,你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做錯什麼。”
聽得吳中元言語,吳荻心頭略輕,但憂慮不減,“聖上所言極是,但父子連心,龍王若是得知此事,必定悲痛發狂,此事難能善了。”
“後果無非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我有這個心理準備。”吳中元正色說道。
“聖上乃萬金之軀,連繫萬民蒼生,此番爲了我……”
不等吳荻說完,吳中元就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別說這些,敖炙咎由自取,我如果不殺他,此事會成爲我一生的夢魘,也會成爲你一輩子的心結,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了,看見的全死了,等同沒人看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這樣想,至少我是這樣認爲,我的女人,誰也不能非禮褻瀆。”
便是吳中元不說,吳荻也知道他大開殺戒的原因,正如吳中元所說,看見的全死了,等同沒人看到,日後不會有人四處宣揚品頭論足,也不會有人添枝加葉亂嚼舌根。毫不誇張的說,吳中元的大開殺戒給了她一個再世爲人的機會,如果敖炙等人活着,她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除了感動,吳荻心中更多的還是慶幸和欣慰,因爲不是每個女人都能遇到一個真正的男人的,她的運氣很好,遇到了。
吳荻感慨傷懷之際,吳中元出言說道,“別站着了,你趕緊……”
不等吳中元說完,吳荻便正色搖頭,“我不會走的,你如果逼我離開,我就死在你面前。”
吳中元知道吳荻說的出做得到,也知道很難勸她離開,但他此番開口並不是勸她離開,“哈哈,我也沒讓你走啊,我是讓你趕緊找件像樣兒的衣服換上。”
聽得吳中元言語,吳荻這纔想起自己衣不蔽體,上下顯露,羞愧難當,急忙扯擋遮掩。
“你這也遮不住啊。”吳中元走上前去,假借幫忙趁機揩油。
“你做什麼呀?”吳荻撥擋抗拒。
“哈哈,明知故問,快走吧,我陪你找件衣服換上。”吳中元擡手北指。
吳荻羞澀四顧,並不挪步。
見她這般,吳中元走到一個水族將領的屍體旁扯下了它的披風,走回來幫吳荻圍了,然後提氣拔高,往山腰宮殿去。
此時窮奇正在島上四處尋找,撲咬追殺,這裡是敖燭的行宮,除了蝦兵蟹將,還有一些水族幻化的侍女僕役,在窮奇的追趕之下,這些水族紛紛現出原形,四散奔跑,窮奇追雞攆狗,將這些水族異類盡數咬殺。
到得宮殿前,二人並肩走進正殿,正殿裡的陳設和佈局與皇宮和王宮的格局有些相似,卻更加氣派奢華,雕樑畫棟,塗金抹粉,几案上還擺放着果品和點心,茶盞也在,但喝茶的人已經死了。
吳中元走到几案前抓起茶壺傾倒漱口,吳荻也自近處取了棉巾,蘸水打溼,爲吳中元擦拭臉上殘留的血污。
一漱,咂舌,還有血腥氣。再漱,還有。連漱三次,口鼻之中的血腥氣方纔淡化。
直到這時,吳中元方纔發現吳荻正在驚訝的盯着他。
“怎麼了?”吳中元擡手摸臉。
“怎麼只這片刻工夫,你臉上的青淤腫脹竟然盡數消退?”吳荻很是吃驚。
吳中元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已經晉身玉虛,便是不曾施展天地回生,所受創傷也能自行痊癒,只是癒合的速度較爲遲緩。不似窮奇那般瞬息可爲。”
“這七日你有何奇遇,竟能晉身天格,躍升三階?”吳荻關切詢問。
吳中元搖了搖頭,“哪來那麼多奇遇啊,我原本就已經參透了晉身天格九階的練氣法門,閉關這幾天又藉助火龍真氣焚灼體內穢濁之氣,所以才得這般迅速。”
吳荻聞言恍然大悟,緩緩點頭,一瞥之下發現自己的鵬鳳鞭擺放在主位案頭,便移步過去,持拿驗試、
吳中元自桌上抓起一個梨子咬了一口,發現很是可口,便扔了一個給吳荻,“走吧,找衣服去。”
吳荻伸手接過梨子,跟着吳中元往後殿去,“你外傷盡愈,內傷如何?”
“我受的主要是外傷,內傷沒什麼大礙,”吳中元隨口說道,“對了,你的金雕呢,怎麼先前不曾見到?”
“被俘之時我已命它飛往別處。”吳荻說道。
吳中元咬嚼着梨子,沒有再說話。
後殿有很多房間,應該是敖燭侍妾的住處,此時這些水族異類已經被窮奇給咬死了,化身爲人之時可能如花似玉,但死後現出原形皮囊,一個個青面獠牙,醜陋不堪。
吳荻尋到女人衣服,有心試穿更換,卻礙於吳中元在場,不便脫穿更換。
吳中元知道吳荻在顧忌什麼,卻並不離開,而是歪頭壞笑,上下打量。
吳荻不是第一天認識吳中元了,知道他偶爾會玩鬧發壞,也不做小兒女嬌羞勸他離開,而是硬着頭皮紅着臉自他面前更換穿戴。
吳荻本以爲吳中元只是笑噱發壞,未曾想他竟然得寸進尺,湊上來上下其手。
“別鬧了。”吳荻躲。
吳中元沒摸着,再伸手,又被吳荻躲開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抱住,再不讓吳荻閃躲。
見吳中元要來真的,吳荻心慌規勸,“此時此地,不合時宜。”
“你說了不算。”吳中元笑道。
“他們隨時可能回來。”吳荻再勸。
“哪有那麼快。”吳中元隨口說道。
“這些天我不曾沐浴……”
吳荻說到一半便沒有繼續說了,不是她不想說了,而是嘴被堵住了。
到得這時,吳荻便沒有再抗拒了,神魂予授免不得互相擁有,雖然此時此地略顯唐突,但她卻能理解吳中元,男人在發怒的時候血氣鼓盪,心生旖念也很正常。再者,三公主退走,龍族很快就會前來興師問罪,生死難料,不得天長地久,曾經擁有也是好的。
聰明的女人總是善解人意的,不管什麼場合,什麼事情都是如此,雖不曾獻媚承歡,卻是心有靈犀,琴瑟和鳴,始於雲淡風輕,行雲流水,升於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終於雨停日出,雲散天開。
陰陽乾坤,男女天地,男人爲天,女人爲地,天爲地之庇護,地爲天之根基,女人都喜歡真正的男人,卻有很多女人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一個好男人必須既有攻城掠地之熱血勇武,又有保護照顧之重情厚重,兩者兼具爲極品,具其一爲上品,兩者皆無則爲正品。
之所以兩者皆無是正品而不是次品,乃是因爲絕大部分的男人這兩者皆不具備,一無是處是正常的,能有一樣兒,他的女人就算燒了高香了。
庸脂俗粉往往喜歡卿卿我我,哼哼唧唧,但吳荻不然,身爲黃帝的女人,她很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幹什麼,雨停雲開之後沒有膩在吳中元的懷裡等待淺薄廉價的甜言蜜語,她不需要通過言語來確認吳中元對她的情義,也知道吳中元不屑於此,快速穿戴整齊,提壺倒茶,送到吳中元手裡。
吳中元接過茶杯得意壞笑。
吳荻回以白眼兒,“他們隨時可能回來,咱們當早做準備。”
吳中元喝掉茶水,將水杯遞還吳荻,“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走了。”
吳荻不明所以,疑惑皺眉。
“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留下來。”吳中元說道。
吳荻沒有接話,她自然知道吳中元爲什麼留在這裡,他是擔心龍王會喪子發狂遷怒中原人族。
“龍王的修爲當在三靈境界,此戰我凶多吉少,我如果回不去,你要代替我統帥人族,抵禦五道。”吳中元平靜的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絕不會離開,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吳荻正色說道。
“你認爲你留下來對我有多大助力?”吳中元問道。
吳荻說道,“三公主回去之後定會將此間發生的事情詳細告知龍王,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修爲和實力,他們只要敢來,就是有必勝把握,如果連你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留下也是於事無補,但我不會離開,我會陪着你,生,我陪你一起回去。死,我陪你一起離開。”
見吳荻態度異常堅決,吳中元眉頭微皺,“我還沒有子嗣,如果運氣好,興許會有遺腹子,倘若……”
“原來你是想利用這個來逼我離開。”吳荻皺眉斜視。
“也不盡然,”吳中元說道,“我此時已是半神之體,精神清淨,受孕結胎大有可能。”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不也會走。”吳荻搖頭。
“冷靜些,”吳中元板起了面孔,“我現在口述金簡玄文,你仔細聽記。”
“你別說,說了我也不聽。”吳荻歪頭一旁。
“不要任性,大局爲重。”吳中元擡高了聲調兒。
“你以大局爲重了嗎?”吳荻急切反問,“你殺敖炙的時候以大局爲重了嗎?你很清楚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但你還是殺了,你不曾令我失望,我也不會令你心寒,別勸了,我不會走。”
吳中元氣急瞪眼,“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你活着,”吳荻高聲說道,“我若答應幫你處理善後,你會無有牽掛,從容赴死,我不會那麼做的,你得努力活下去,你若戰死,人族就完了,完就完吧,與我無關。”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吳中元怒目相向。
“我怎麼捨得威脅你,”吳荻哽咽歪頭,“我是在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