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一把尚好的弓箭就送到了他的手中,拉弓上箭,對準沈雲悠。
“二小姐,現在呢?”
沈雲悠心下一緊,拳頭更是緊了緊,她目光瞥了一眼已經站起身的清揚一眼,她高揚着下巴,沒說話,但這抗拒的意思已是很明顯。
然後她堅定的說道:“你放箭吧!”
若不是知道她的脾性,諸葛濤此刻覺得她這傲然的挺着胸脯,一臉寧死不從的模樣倒有幾分堅貞烈女的樣子。
只是,可惜啊……
“既然如此,那可就不要怪我了!”諸葛濤輕笑。
箭在弦上,隨時待發。
清揚後背滿背的冷汗,她緊張害怕的望着諸葛濤手中的箭,抖着音的對沈雲悠說道:“小姐,不如我們跟小侯爺走吧。跟他回去大不了就是做幾年牢。”比起丟了性命,蹲幾年牢房之於她來說已是萬幸了。
沈雲悠轉眸看了她一眼,“你懂什麼!”
說完,不再等清揚話語,她就擡頭對諸葛濤說道:“小侯爺,你的箭可要準點,不要射偏了。”
諸葛濤嘴角的弧度越發的往上揚起,然後放箭而出。
箭,帶着凌厲的夜風直射向沈雲悠。
沈雲悠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但待箭在空中行至一半的時候,她猛地伸手將清揚拉到身前,清揚頓時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她之所以不跟他們走,也不動一下,原來她是想這樣。
可是,她的雙手被綁,無法從她手中掙脫開來。
她,沒想到剛纔還在想只是蹲幾年牢,這一次她就已經在死亡的邊緣線上。
“呲——”
箭,穿透肌肉的聲音,可是清揚恍然,她竟然沒有察覺到痛的感覺。
她睜開眼,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身前緩緩倒下。
“洪大人!”
“洪垣!”
衆侍衛驚道,沒想到洪垣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諸葛濤目光一橫,再次上箭拉弓,在沈雲悠驚恐的目光下三箭齊發。
“呲呲呲——”
箭,精確的射在沈雲悠清揚的身上,鮮血從傷口處瞬間流出,染溼了她華麗的衣裳。
諸葛濤收起弓箭,交給旁邊的人,吩咐道:“將這兩個賤人給我帶走!”
沈雲悠身中兩箭,胸前與肩頭,並不足以致命。他要讓她活着,讓她嚐到活在疼痛中,這是她欠洪垣的!
他說完,就立即翻身下馬,奔到被侍衛扶着的洪垣身前,看着他腰腹處的利箭,看着他被鮮血侵染的衣裳,他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洪垣迎上他責備的目光,虛弱的笑了笑,然後他微側過頭,看着倒在地上的沈雲悠,他說道:“如果我欠你,那在這一箭上我都還給你了。所以,你我今後不再有任何的關係,恩斷義絕吧。”
至於她後來所中的箭,那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打完野兔回來,就看見她被侍衛包圍,卻沒看見她在這種情況下,竟然狠心的拿清揚當箭靶!
從來都知道她的無情冷酷,但這一刻,她在他面前表現得猶如突出。
所以,就這樣吧……
這樣,他也就不會再對她心存念想了。
他早應該如此,只是總是懷着一點希望,可每一次都失望。
這一次,她也不例外。
沈雲悠望着洪垣,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然後在諸葛濤的揚手示意下被侍衛拖走。
洪垣低垂了眼眸,沒有去看她被帶走的樣子。
“你放心,她不會死的。她做了那麼多壞事,死了就太便宜她了。”諸葛濤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洪垣擡起頭,虛弱的笑:“剛纔我已經說了,她的事以後跟我沒關係了。”
說完,許是扯到了傷處,他不禁冷呼一口氣。
看着他疼痛的模樣,諸葛濤說道:“好了,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先將你身上的箭拔出來。”
“謝謝。”洪垣點點頭,說道。
一會兒之後,諸葛濤將他身上的箭撥出,即便他忍得有多厲害,可還是滿臉的冷汗,連嘴脣上都咬出了血痕。最後在諸葛濤拔出的瞬間不禁慘叫一聲。
悽慘的聲音,透出夜空直衝雲頂。
“好了。等回去之後上點藥,養些時間就沒事了。”諸葛濤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一轉話鋒的又說道:“幸好這箭沒有射在你的心臟處,否則就算你去見了閻王,爺爺也不會原諒你的。”
洪垣在侍衛的攙扶下站起身,他擡頭看向諸葛濤,目含愧疚的說道:“義父他一定很失望吧?”
在離開的時候,他說好要帶沈雲悠回去,可最終還是親手放走了她。
如今,還爲了她的罪行,替人擋了這一箭,他知道了更是要失望透頂了。
但諸葛濤聽了這話,卻輕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其實,爺爺他早在你離開侯爺府的時候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舉動了。”
洪垣頓驚,然後聽諸葛濤繼續說道:“你有什麼樣的性子,難道爺爺還沒看清嗎?如果不讓你來,不讓你親眼看清她的罪行,就算以後你留在侯爺府,心中對她也會因爲沒有幫她而心存愧疚,所以,爺爺才故意讓你來。爲的是不想你以後不再被自己的心境所困住。”
他的話,讓洪垣對諸葛榮德愧疚更深,沒想到義父竟有這樣的一番想法。
“所以呢,你也不要爲此有太多的想法。現在你對她該做的都做的,雖然覺得有負爺爺的期望,可你還有很多日子待在他的身邊,再好生回報他這份恩情就是了。但對那個女人,這一次你不這麼做以後怕是再沒了機會。所以,如果爺爺怪你的話也不會允許你來。我說的你懂嗎?”諸葛濤說道。
洪垣鼻尖泛酸的點點頭,“我明白。”
這一刻,他慶幸有他們在他的身邊,沒有因爲他這幾年的混蛋做法而看輕刻薄他,還是一門心思的爲他着想。
這是他的福氣。
以後,他會好好的珍惜。
不會再做傻事。
見此,諸葛濤點點頭,說道:“好了。不要想了我們回去吧。”
因爲洪垣的身上傷勢,不宜顛簸,所以一羣人在林中找了木棍等物做了一個支架,擡着他往侯爺府的方向走。
所以,當他們回到侯爺府的時候,已過子時。
大堂裡,諸葛榮德看着受傷的洪垣沒有說其他的話,只說了句:“回來就好。”
洪垣抿脣,喉間泛酸的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這一個嗯字雖簡單而並無他意,可在此刻卻顯得尤爲的意味深遠。
諸葛紫渝站在他的身旁,抽了抽鼻子,紅着眼輕嗤了他一聲,說:“傻!”
洪垣轉眸看向她,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他說:“以後不會了。”
“最好如此,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諸葛紫渝哼哼聲說道。
“不會。”洪垣再次堅定的應道。
諸葛榮德在一旁看着,脣角勾勾,然後揮揮手,說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都回房休息吧,有什麼話要說明天再說也不遲。”
衆人應下,相繼出了大堂。
諸葛榮德轉身對一直沒有說話的沈云溪說道:“莫兮丫頭,今天你就在老夫這裡將就着住一宿吧。”
沈云溪轉頭看了一眼門外,然後應道:“好。”
諸葛榮德點點頭,“嗯,我帶你過去。”
沈云溪點頭跟上,然後跟着他走出大堂。
遊廊上,諸葛榮德對她說道:“現在犯案的人已經抓了,我想沈老爺很快的就會放出來。這一次沈老爺能這麼快放出多虧了莫兮丫頭,所以等他放出來之後莫兮丫頭要跟我一起去見見他嗎?”
沈云溪微微一怔,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您幫我給沈老爺帶聲好就行了。”
聽了這話,諸葛榮德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說道:“既然就到老夫這裡了就去見見他吧,或許他看見你身體也會好很多。老夫想沈老爺很願意見到你的。”
他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沈云溪聽得分明。
只是,她即便要去見沈沐天,也不會跟他一起去。
就算他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
所以,她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去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諸葛榮德見她主意已定,他也不好再強求。
不管她有什麼樣的想法,他似乎都應該理解她。所以,他點點頭,道:“好。既然莫兮丫頭你這麼堅持,那老夫就不強迫了。不過老夫還是得謝謝你。”
然後,兩人又說了些話,方纔走到了她今晚所住的房間。
臨走的時候,諸葛榮德又交代了幾句。
沈云溪躺在牀上,想着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兩件事,兩個人都已經解決了,她似乎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想着諸葛榮德的話,沈云溪想着或許在臨走之前還是會去沈府見見沈沐天。
然後回楚國,去接她的小晨曦。
只是,沈云溪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用完早膳,跟諸葛榮德道了別離開侯爺府,準備去陳宅那裡找樑西城,告訴他事情已經解決的事。可,剛走到半路上,就聽見鳳輕塵葬身沙場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