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沈云溪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拿起大夫留下的記錄本,坐在桌旁仔細的翻看,紙張翻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她目光依舊停留在紙上,她道:“清沅……”
只是,迴應她的只是空檔的迴音。
沈云溪擡頭,看着空蕩蕩的房屋,微微皺眉,她忘了剛剛他們已經出去了。
“嘿嘿……”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有些虛弱但仍能聽出很是高興的笑聲。
沈云溪眉頭皺得更緊了,然後她轉頭,便對上蕭逸寒含笑的眸子,她幾乎是出於慣性的站起身,語帶擔心的對他問道:“你醒了?”
“好一會兒了。”蕭逸寒抿着笑,說道。
沈云溪一怔,恍然明白剛剛那一聲亦被他聽見耳裡,她面色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然後指着屋外說道:“他們出去準備藥材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嗯。”蕭逸寒挑眉點點頭,含笑看着她,看得沈云溪有些不知所然。
“你餓嗎?我讓人給你準備些吃的?”沈云溪問。
“瘦肉粥。”蕭逸寒應道。
“好,我讓他們給你準備。”沈云溪說着走向屋外,只是在走廊上,她停下腳步,微側過頭看向屋內,想着蕭逸寒醒來之後的這些反應,似乎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是很好的朋友一般。
只是,她以莫兮的身份又怎麼會是朋友呢?
沈云溪微嘆口氣,然後向外走去。
所幸的是,廚房的人早有準備,所以當沈云溪一到廚房,道明蕭逸寒的需要之後,他們就立即端了上來。所以,沒一會兒沈云溪就端了瘦肉粥回到了房內。
沈云溪將粥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蕭逸寒的手臂上,然後她問道:“你方便嗎?”
蕭逸寒聳了聳肩,一副無能無力的模樣。
沈云溪微微挑眉,然後從盅中盛出一碗粥端到牀前,在牀前的座椅上坐下,親自喂蕭逸寒吃飯。
沈云溪喂得有幾分侷促,但蕭逸寒卻吃得悠然自得,半點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之色。
一碗粥沒一會兒就見了底,沈云溪拿了碗站起身,蕭逸寒則衝她努了努嘴說道:“再來一碗。”
沈云溪暗自撫額,想着他倒是半點不客氣。
於是,沈云溪又盛了一大碗,讓蕭逸寒吃下了他方纔作罷。
吃完最後一口粥,蕭逸寒巴了巴嘴脣,一臉回味無窮的說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瘦肉粥了。”
沈云溪看着他的模樣,倒不真的覺得這裡的瘦肉粥有多麼的好吃,他身爲安郡王,在府上在皇宮有什麼美味佳餚沒吃過,只怕是現在心境不同纔是。
只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拿了碗在桌上放下。
望着她的背影,蕭逸寒收斂起脣角的笑意,問道:“對了,莫兮姑娘,我的傷怎麼樣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沈云溪的氣騰地一下就升了起來,她轉過身,說道:“上次在街上見到王爺,半點不見受傷的模樣,只一晚不見王爺就將自己傷成這個樣子,倒也有些本事。”
她話語裡的嘲弄毫不掩飾,蕭逸寒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還擒着一抹淡淡的笑,他偏過頭看了一眼他受傷的地方,說道:“這些我也不想,只是事發突然。”
沈云溪冷笑,“王爺貴爲朝廷忠臣,軍中將士,還是多愛惜愛惜自己的身體。否則你的一個不小心就會連累其他人。這一次,王爺幸運的是那位咬你的人並沒有感染瘟疫,大抵是爲了發泄這些日子被關押的煩躁心情,所以王爺又很不幸的成了他的發泄對象。至於你身上的傷,只要處理得當七天之內便可痊癒。但能痊癒的前提是王爺必須配合,不要再向之前那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蕭逸寒一愣一愣的聽着她的這一番話,然後笑着道:“脾氣見長不少呀。”
沈云溪一怔,望着他含笑的眸子,說道:“這話什麼意思?”
蕭逸寒恍然,解釋着道:“呃,只是覺得剛剛的你比昨天在街上時遇見的你脾氣更大一些。”
聞此,沈云溪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
然後,她道:“既然王爺讓清沅請了我來爲你確診,那我就應該爲你的身體健康負責,這是一個醫者最基本的操守。所以如果王爺剛剛我那一番話有冒犯的地方,王爺大可請其他人。”
“沒有。”蕭逸寒連忙搖頭,道:“你脾氣很對我的胃口。”
這話讓沈云溪頓時皺了眉頭,這樣的話不應該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可是,現在……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全因蕭逸寒心裡一時緊張和激動,方纔說出了這樣的話。不過,他的話倒也的確沒有錯,她是真的對他的胃口,只因爲他知道她真的是她。
沈云溪沉下臉,道:“王爺,這樣的話以後我不想再聽見,如果這樣的話,我想我沒有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至於你身上的傷你身邊的人應該會照顧好你。剛剛我看了他們的記錄,記錄很詳細,很認真,分析得也很到位,只是藥配得不那麼全面而已。在王爺醒來之前我也已經將新藥方交給他們,所以我想即便沒有我,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也會將你照顧好。”
“不行!”蕭逸寒立即拒絕的說道:“你現在不能離去。”他一邊說着,一邊下牀來,但因爲身上的多處傷,令他行動諸多不變,但心裡又急着害怕沈云溪說走就走,所以嘭的一聲,蕭逸寒便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哎喲——”他慘叫一聲,聲音不但大還很是疼。
沈云溪看着,無奈的哀嘆一口氣,本想對他置之不理,但最終還是不能放任他不管,她走上前,僅用左手扶着她,至於右手只是稍微的搭了一點點的力。
“你有什麼需要這麼急的?剛剛我不說了要好好照顧自己嗎?話剛說完你就忘了是嗎?”她責罵的聲音在他耳畔響着。
她心中是真的那叫一個氣啊。
她想着,如果他不是蕭逸寒,不是那在京都處處幫襯着她,爲她好的蕭逸寒,她真會在這個時候轉身就走,半點也不覺得她沒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