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浩揚過去三十年的人生裡,他似乎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做感動。
父母給予的關懷,都是那麼的低調和含蓄,這也許和他們家族本身的性質有關係,誰都不會有大喜大悲的情緒起伏。
自小接受的教育裡,桑浩揚也知道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能因爲某個細節上的疏忽,就影響了自己的形象,更不能損壞家族的聲譽。
也許,在外人看來,貴族是個令人羨慕的身份,高高在上,去哪裡都那麼與衆不同,接受其他人的敬仰。
可是隻有當事人才明白,這當中有多少無奈和心酸,所謂的親情又摻雜了多少的水分和虛僞,又怎能爲外人道?
看到的越多,桑浩揚的一顆心就變得愈發的冷硬,他學會用那玩世不恭的外表,去掩飾自己真實的內心。
甚至很多時候,他都忍不住要想,卸掉了這一張張的面具之後,親情和友情,又能有幾分?
但是溫雅的一句話,卻讓桑浩揚的心底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淌過。
這樣一個小女人,他們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兩個月,可是溫雅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說出,她要的只是他這個人。
這還是頭一回,桑浩揚聽到了這麼令人感動的話,他的眼眶都在發熱。
他把溫雅摟過來,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狂猛得像是在掠奪什麼,雙手更是牢牢地捧着她的臉,不讓溫雅有退縮的機會。
溫雅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是極度缺乏愛和安全感的。
看似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其實比誰都渴望被愛,被關懷。一旦找到了一個溫暖源,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衝過去,不在乎會是怎樣的結果。
下意識裡,溫雅對桑浩揚有了一種心疼的感覺,她難得主動抱住這個口口聲聲稱爲“混球”的男人,用這樣的方式,來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態度。
寂靜的古堡裡,兩顆年輕的心正在慢慢靠近,互相取暖……
而另一間客房裡,氣氛卻不那麼和諧了。
“我不喜歡那個傢伙!”封大少一進門就沒什麼好臉色,想起夏洛克那個混蛋看他老婆時的眼神,就更加不舒服了。
男人天生都有一種捕獵的本能,但凡有感覺的,都會主動出擊,把自己感興趣的女人貼上自己的專屬標籤。
如果別的男人多看一眼,或者表現出某種程度的興趣,就會讓他有危機感,像是自己的地盤要被人侵略了。
蕭子晴把髮夾取下,慢條斯理地梳着頭髮,從鏡子裡瞥了一下身後怒氣衝衝的男人。
她事不關己地說:“那可是你自己把他找來的,別想賴到我頭上,我反正什麼都沒做。”
吃醋沒問題,但想把她牽扯進去,當成了發火的對象,那就不公平了。
封奕然踱過來,從蕭子晴的手裡拿過梳子,替她完成接下來的部分,語氣帶着幾分危險的味道。
“乖寶,你現在是在嘲笑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嗯?”他扶着蕭子晴的臉,在鏡子裡和她對視,故意板着臉,眸底卻是抹不開的溫柔。
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嬌妻,恐怕誰都沒辦法放心吧?永遠都有吃不完的醋,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敵”。
順勢靠在男人的懷裡,蕭子晴也無意和他鬥嘴,軟軟地應道:“我哪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個飛醋吃得有點無厘頭罷了。”
她轉過身來,直看入封奕然的眼底,“不管別人對我是怎樣的態度,只要這裡裝着你,那他們就永遠沒有機會闖進來。”
拉着男人的大掌,放在自己左胸口的位置,蕭子晴一本正經道。
他們之間似乎很少會這樣嚴肅地討論愛或不愛的問題,更不是整天都把情和愛掛在嘴邊的人。
但她能察覺到封奕然罕見的不安,而這一切都源於封奕然對她的在意。
封大少的眸色因爲女人的舉動而變得深沉,下一秒,他已經霸氣地抱起蕭子晴,大步朝那張柔軟舒適的大牀走去。
蕭子晴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某種火焰,雙手擋在男人的胸膛,“現在還是大白天呢,萬一……”
“我要你,什麼時候在乎過是白天還是晚上?”封奕然嘴角噙着笑,把她放到牀上,然後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的扣子。
他的動作很緩慢,視線卻牢牢地鎖住蕭子晴的臉,眸子裡的熱情似火,哪怕隔着空間的距離,都幾乎能將蕭子晴焚燒殆盡。
敞開的窗戶有風灌進來,讓蕭子晴打了個寒戰,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在男人的熱情之下,不住地求饒低泣……
一個下午的時間,夏洛克都和老凱恩斯關在書房裡,到底聊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據說很神秘,連傭人都不讓進去,一直到晚飯時分,兩人才從書房裡出來,臉色卻是不盡相同。
夏洛克還是面帶微笑,隨意地打量着古堡裡頭的佈置,渾然就是個專門來參觀的遊客,沒有半點不自在。
老爺子似乎還處於某種震驚之下,心情還沒能恢復過來。
傭人輕聲去向他請安時,他還被嚇了一跳,隨即臉色不太好地表示:“我有些累了,要先回房休息一下,晚飯照常進行,務必要把夏洛克先生照顧好。”
說完,客氣地和夏洛克寒暄了幾句,就回房去了。
看着那因爲年紀大了而有點佝僂的背影,夏洛克同情地搖了搖頭,真相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
他不禁有些後悔,不該讓老凱恩斯知道那麼多的真相,那樣的打擊太過沉重,老人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聽到樓梯處有腳步聲,夏洛克轉過頭去,就看到蕭子晴緩緩走下來。
她臉頰上的緋紅,也不知是因爲剛睡醒,還是別的原因,讓她原本白皙的皮膚更加動人。
“封太太休息的可好?”夏洛克客氣地打招呼。
本來是句稀疏平常的問候,卻讓蕭子晴有點心虛,她不自在地別開視線,笑道:“還好。”
好什麼呀?好好的午覺時間,硬是被某人霸道地拉着纏綿不休,弄得她無端被擾了睡眠不說,現在連雙腿都有些發軟呢。
夏洛克自然沒有錯過她眉梢的春*情,一個成熟女人會有的嬌態,不正說明了她過得有多滋潤嗎?看得出來,封大少對他老婆是極好的。
他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也許我的某些舉動會讓人誤會,但我之所以關注封太太,是因爲一件你不知道的事。而這,也是我答應來到這個古堡,並同意和你們去東南亞的原因。”
蕭子晴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來。
她微眯起眸子,“我能有什麼事讓你關注?我既不是名門之後,也沒有什麼秘聞值得你去挖掘,何德何能讓夏洛克先生‘看上’啊?”
說這話的時候,蕭子晴是漫不經心的,她認爲夏洛克只是在故作神秘,跟她開玩笑。
可是夏洛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笑不出來了。
“你現在的父母,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而我,是你的未婚夫。”夏洛克淡笑着扔出一枚重磅炸*彈,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話會造成的震撼效果。
他那自然的神態,彷彿在跟人談論天氣,而不是人生大事。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封奕然下樓梯的時候,剛巧就聽到了夏洛克的話,他似笑非笑地嘲諷道。
來到蕭子晴的身旁,封大少把手放到她的腰間,那動作和眼神,都在無聲地宣告:這個女人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夏洛克無辜地聳了聳肩,“我不是爲了泡女人就會滿嘴跑火車的人,也沒想過藉着什麼去招搖撞騙--我就是要騙,也騙一個未婚的女人比較好吧??”
他可沒有興趣搶別人的老婆,那不是他的作風。
就算他再怎麼自由散漫,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會隨便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徒增自己和別人的煩惱。
蕭子晴震驚地追問:“你說我的父母不是親生的??那我真正的父母又是誰??”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從小就覺得自己的家裡很特殊,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研究工作,還經常會去不同的國家駐點,她就和爺爺相依爲命。
雖然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在蕭子晴的記憶裡,她從小就是住在蕭家的,打從她有記憶時起,全都是在蕭家發生的點點滴滴。
父母不在身邊,對她卻不差。
每年難得回來的時候,總是會關心地詢問她的一切,一家人去附近的地方散散心,過上幾天溫馨的家庭生活。
蕭子晴本來就不是那種小女人的性子,也不喜歡黏着別人,對於父母的工作,她向來是可以理解的,也不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有什麼問題。
可是現在突然有人說,她並不是蕭家的孩子,想到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清楚,蕭子晴不禁就有點爲自己感到悲哀。
夏洛克看着她,緩緩地說:“你本該姓莫,你們家在法國的尼斯。你父母和我的父親是舊相識,曾經有過承諾,要讓兩家的孩子結成姻親,你剛四個月的時候,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