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伍這口氣嘆得悲涼真切,吳奇看了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當下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鬼伍接着道:“還是想辦法先把周家的事情解決吧,再不找到合適的方子,他們家老爺子怕撐不了多久的!”
吳奇心裡自然也清楚得很,老爺子雖然已經擺脫了那紅衣木偶屍的控制,但身子已經大受毒害,陰晦之毒藏於體,隨時隨地都可能會要了老頭的命,即便平日裡不發作,這把老骨頭這樣耗下去也是萬萬受不了的。
正爲難之際,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一大早,周家的院子裡熙熙攘攘地來了一大羣人,二人一眼瞅下去也就周老二是個熟臉,其餘的都沒見過,但他們身上都各自帶着大包的行李,看起來像是遠道而來的。
吳奇以爲是周家來了客人,但又覺得不像,這時,周老二揪着昨夜那隻黑貓跑了過來,問二人怎麼處置,要不要直接咔嚓刨坑埋了。鬼伍擺手制止了他,示意找個籠子先關起來,以後能派得上用場。
周老二應了一聲,隨手將那隻貓關進了臨近的一間雜貨間裡,吳奇調侃着道:“怎麼你們家今天挺熱鬧啊,又有什麼發財的好路子送上門來了吧?”
周老二隨口道:“嗨!哪什麼發財路子,全都是瞎折騰的……!”他說到這突然又頓住了,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失言,笑着搖了搖頭好像不願再繼續說了。
“這話怎麼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奇略感驚訝地問道,雖然他知道問這些與老爺子的病情不太相關的東西有些不妥當,但他隱約覺得周老二話裡有一絲蹊蹺,當下還是忍不住。
“呃!他們應該是爲幾年前的事情來的,反正有些怪,有些事情不好說的……!”周老二一見吳奇既然已經開口問了,也不好再隱瞞什麼,邊說邊摸出一根菸點上,看來這事情還有得說道。
大概三年多以前,周家做生意發達起來後,便尋思着在鎮上辦家鄉鎮企業,既能賺錢又能創造一些就業機會,同時也能在鄉里樹立威望。他們在鎮東南靠山的地方看中了一塊地頭,很快拍板,批下地後就開工。
豈料就是在挖地基的時候,突然挖出了一塊巨大的石碑,這石碑足有三四米高,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些生澀難懂的字,還有一些古怪的圖案,極難辨別。周家人覺得晦氣,請了個老道來給他看看情況,看這地方還能不能動工開廠了。
那老道掐指算了兩下,臉色一沉道這裡是個鬼天坑,大凶之地,不要說開廠了,在這地方呆久一點都會遭災。那個時候人的思想還是相對保守的,老道這話一出,在場的人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周家人更是魂不附體,他們原本就特別注重這些,於是周家馬上按着老道的意思將石碑原封不動又埋了回去,又花錢請老道做了一番法事,這才息事寧人。
這開廠的計劃算是因此而夭折了,但已經開土動工又遏制很不吉利,於是周家人乾脆在老道給自己選的一處地方,蓋起了一座大莊園。而之前那件事卻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了出去,沒過多久竟然來了一幫人,自稱是省裡頭派下來的考古隊,要對周家發現石碑的那塊地方進行考古挖掘。
山裡人淳樸,一聽是上頭派下來的人,都積極配合,又把那塊石碑從土裡刨了出來。那些考古隊的人第一眼看到便興奮不已,就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對村裡人說這東西考古價值很大,要運回省文物局作研究。
可石碑實在太大了,山裡的交通路況又實在太差,別說是汽車了,牛車都進不來,要運這麼個大塊頭出去是不可能的。無奈,考古隊只得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們將石碑洗淨,在上面塗上墨,用一塊巨大的白布把上面的文字圖案給拓了下來,然後又拍了許多照片,這才又將石碑埋回了遠處。
山裡的生活是平淡無趣的,這樣的事情足夠山裡人新鮮的了,但考古隊離開後,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這件事也慢慢被拋在了腦後,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誰知道一年過後,那支考古隊又來了,而且這回的成員更多了,除了先前來的第一批,後續又陸陸續續增加了許多人,而且還有不少山裡人從沒見過的勘探通訊設備。
但這次考古隊的目標卻不是那塊石碑了,而是分批進入了深山,目標正是被當地人稱爲鬼子嶂的綿延數十公里的深山叢林,一批批的人進去又返回,後續人員再接着上,好像在對鬼子嶂進行地毯式搜索,尋找什麼東西一般。
就在當地人開始對這些人身份表示懷疑的時候,怪事發生了!
考古隊不投宿旅館,而是在鎮東南離發現石碑不遠的一塊坡頭上就地紮營,像是行軍一般。山裡人沒見過世面,很多人就被他們的作派給鎮住了,王六子就是其中一個。他本就是這村頭的一懶漢,平日裡好吃懶做,見着好處了倒積極得很,幾個偶然的機會,他給考古隊幫了點瑣碎的忙,蹭了幾包好煙,這下還就上了癮了,隔三差五就喜歡往那些人跟前湊,想得點小好處。
王六子住的地方離考古隊紮營的地方不遠,看着考古隊那地方燈火通明的,當下又起了煙癮,想再去蹭幾根菸抽抽。走過去一看,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好像和往常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不對勁,他又想不起來,就是覺得今天的氣氛怪怪的。
再走到考古隊紮營地的時候,他發現這裡竟然空空如也,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王六子感到奇怪:這剛纔還人影攢動、有說有笑的,怎麼一下子就空了?他檢查了一下四周,發現所有的物資都在,而且擺放得井然有序,一隻廣播還在播放着夜間新聞,唯獨看不見一個人影,就好像所有人無聲無息地失蹤了一般。
王六子先是奇怪,但一看到那些碼放的物資,他就雙眼放光了,心道反正人都不在,順上點東西走也不會有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於是大膽地摸了幾包萬寶路和幾袋山裡人吃不到的食品就準備跑路,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聽動靜是有人朝着這邊過來了。
王六子趕緊收手,裝作一副路過的樣子,把東西揣在懷裡想矇混過關,他倒不至於太害怕,不過是偷了點東西而已,這些人應該不會和自己較真過不去。藉着夜色的掩護,他順利溜出了帳篷區,回過頭看了一眼考古隊有沒有發現自己,這一回頭看到的情形讓他大驚失色:此時考古隊的十幾個成員們,都在一齊小心翼翼地擡着一個東西,往着宿營地的中心位置而去。那東西塊頭很大,用帆布蓋得很嚴實,看不出是什麼。
王六子雖然懶惰貪婪,但卻並不傻,他不知道考古隊擡的那隻巨大的東西是什麼,但從他們的行爲可以看出,他們所做的事情有些見不得光,如果這時候被他們發現了自己,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在這樣的荒郊野外,製造個意外死亡太容易了!他當時嚇得雙腿直打顫,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大氣也不敢出。
那些人迅速將那塊巨大的東西擡到了帳篷區的中間位置,扯起了帆布,將四周遮擋起來,又安排了幾人守在四周。接着王六子只聽到裡面傳來陣陣敲擊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在拆解某種機器,又像是某種巨大的野獸在低聲吼叫。
整個過程極爲漫長,王六子在風口足足憋了兩個多小時不敢出聲,尿實在憋不住都順着褲襠淋了。終於,那夥人的動靜好像突然停止了,似乎大功告成的樣子。接着幾個人一齊從帳篷裡走了出來,稀疏的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王六子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人,那個人居然是索籠鎮的鎮長王某某。
他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王六子再沒見過世面,但這巴掌大一個小鎮的鎮長他可是親眼見過的,絕不可能會認錯。他感到很奇怪,王鎮長怎麼會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裡?就算是考古發掘,也沒必要帶着這麼多傢伙啊,何況還非得大晚上在這荒山野嶺搞這麼個說不出名堂的怪東西!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