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讀心裡大致已經瞭然,不過他還是一臉單純和茫然,似乎對這些事情不太關心的樣子。
反而是有些憂愁地看着不遠處正在刨坑的關子:“這個大兄弟看起來憨憨的,他應該不會出賣你吧?”
柳再來嘴角溢出冷笑,低聲道:“小讀,謝春手底下根本沒好人。你別看他憨,平時有好處的時候,也沒見他不要。”
“那……那怎麼辦?”江讀臉色又發白了,擔心地問道。
“我心裡有數。”柳再來意味深長地道。說話間,便要伸手去攬住江讀的腰肢。
江讀嚶嚀一聲,臉上飛過紅霞,羞澀地躲開:“不要,有人在呢。”
這種羞澀和抗拒,更是讓柳再來心癢難撓。他雖然是個單身漢,但沒吃過豬肉,還會沒看過豬跑?
女人說不要,可不是真不要。女人的抗拒,未必是真抗拒。
江讀這個話,在柳再來耳朵裡聽來,必然不是真不要,而是因爲有關子這個憨子在,人家不好意思呢。
要是江讀太隨便,輕輕鬆鬆就讓他得手,對他的動作毫無抗拒地迎合,柳再來反而會覺得有些失望。
女神不就應該有這樣的矜持嗎?害羞抗拒纔是女神應有的表現。
柳再來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捧着女神的腳,大肆跪舔一番,好好滿足一下十多年來的意淫之苦。
關子還真是個憨子,哼哧哼哧拼了命刨坑。半個多小時後,一個巨大的坑就被他刨出來了,至少有四五米深,寬度放兩個人是綽綽有餘。
“再……再來哥,你看看,坑夠不夠大。”關子擦着汗,氣喘吁吁地招呼着柳再來。
柳再來讚歎道:“關子,有你的。我就知道,這些人裡,就你關子兄弟靠得住。來,咱們把這倆貨搬過去。”
關子憨憨地點點頭,主動跑去扛體重相對更大的小丁。
而柳再來則順勢一把將老簡的屍體提溜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朝坑邊走去。
柳再來腳步不快不慢,就在關子身後十米左右的距離。等關子走到坑邊,將小丁的屍體正要往坑洞裡丟下去時,柳再來猛地將手裡老簡的屍體狠狠砸向關子的後背。
這一切,自然是柳再來精心算計過的。當關子要將小丁的屍體往坑洞裡頭丟的時候,身體必然要往前傾一下的。
而這一下,正是關子重心最不牢靠的時候。
在這一瞬間,老簡百來斤的屍體加上他猛力一摜力量加起來,至少也有一兩千斤,足以將關子本來就重心不穩的身體直接撞入坑洞。
不得不說,柳再來的心機很沉很深。他殺小丁,背刺老簡,無一不是出其不意,趁其不備。
這次對付關子,雖然不是背刺,但其實也是偷襲暗算。
而且,他故意跟關子保持十米距離,也是讓關子覺得,他不會背刺關子。畢竟十米距離,手裡還扛着一具屍體,根本不可能完成背刺這個動作。
玩的就是心理,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其實都在麻痹關子。
只要關子掉下坑洞,柳再來就會直接殺入,趁關子行動不自如的瞬間,給與致命一擊。
只是,柳再來這次失算了。
當他屍體砸出去的那一刻,關子好像早就有所提防似的,身體竟然直接一個猛竄,跳到了好幾米外坑洞的另一頭去。
而他手中的小丁屍體,則是自由落體,嘭的一聲跌入坑洞中。而老簡的身體隨後也跌入坑洞,歪歪扭扭地迭在了一起。
關子身體在坑洞另一側站定,眼中那股子憨憨的氣息卻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惡狼一般的兇悍和狡猾。
“再來哥,你不厚道啊。”關子語氣帶着幾分嘲諷,哪還有之前半點結巴,膽怯的樣子?
柳再來眼皮直跳,看着關子就好像一個截然不同的陌生人一樣,心裡頭莫名的一陣發憷。
剛纔自己這個算計,就算是小丁和老簡,也未必能躲過去。沒想到這憨憨的關子竟躲閃得如此精妙。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關子這廝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一直在裝憨,實則他的心計比誰都狠,隱藏得比誰都深。
“關子,你這是幹什麼?”柳再來還想再裝一把,“我不過是把老簡的屍體往坑裡投,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關子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柳再來:“你當我是白癡,還是當你自己是白癡?你殺小丁就算了,老簡都同意跟你同流合污了,你還殺他。你以爲我還會信你這條毒蛇?”
“關子兄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子……”柳再來臉皮是真厚,哪怕是被揭穿了,他依舊可以當作一切都是誤會的樣子。
關子卻壓根不搭理他,而是戲謔地看着遠處的江讀,笑道:“小嫂子,不管柳再來跟你說了什麼,給你了什麼保證,你都千萬別信。小丁雖然是個混球,但他說的那些破事,沒一句是假的。你跟他過去是同學,這沒錯,可他哪一天玩膩了你,照樣不會給你活路。”
柳再來勃然大怒:“關子,你造謠別的,我可以原諒你。你要是挑撥我跟小讀的感情,我絕不允許!”
關子哈哈大笑:“你能做,我還不能說了?你倒是告訴我,你怎麼個不允許?你打得過我?還是殺得了我?”
“關子,我本來想把你當兄弟處的,你自己要找死,那是你對不住我在先,可別怪我了。”
柳再來語氣森然。
明明是他先攻擊關子,卻能理直氣壯說是關子先對不住他。要說這份臉皮厚度,的確是常人遠遠不及。
關子淡漠一笑,絲毫沒將柳再來的威脅放在眼裡。他兩手插着褲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柳再來,搞點陰謀詭計,你或許可以。真要打嘛,你連老簡都未必幹得過。我就站在這裡,你但凡殺得了我,就把我一坑埋了,我絕不怨你。可你要是殺不了我……”
關子瞥了那坑洞一眼,詭異笑道:“知道我爲什麼把坑挖得這麼寬嘛?原本就把你這份也算進去了。”
說到這裡,他又得意地瞥了江讀一眼:“至於你的女神,不用擔心,我會替你照顧好的。”
江讀,就是柳再來的禁區。
而關子則很好地把握住這一點,直搗柳再來的禁區。
柳再來再能裝,再能端着,終究還是破防了。
“那就看看誰躺進這個坑!”
說着,柳再來低吼一聲,手中的利刃再度揮起,繞過大坑,朝關子那邊殺了過去。
兩人都是覺醒者,都有一定的覺醒技能。在謝春這夥人裡頭,他們幾個也算是相對比較出衆的。
不過也只是相對而已。
江讀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表面上看,就像一頭受到驚嚇的兔子,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但若有心的人,還是可以看到。她驚恐的背後,實則眼神保持着冷靜,在暗中觀察關子和柳再來的決鬥。
要說江讀的經驗,肯定不如兩個侄子那麼豐富。可她幾乎在詭異時代第一時間就覺醒的人,見識過的,聽聞過的,其實都遠比柳再來他們這些窩在鄉下的傢伙要多得多。
看了一陣,江讀大致就看明白了。
這關子是速度型覺醒者,速度奇快,這也是他自信的最大依仗。而柳再來則是少見的金屬性覺醒者。
他甚至可以將四肢都金屬化,武器化,攻擊性極強。
不過,柳再來這個金屬性的覺醒程度,顯然還沒有到全無弱點的地步。除了四肢之外,他的身體其他部位,雖然同樣可以金屬化,但金屬化的程度,顯然不如四肢那樣堅硬。在強大的攻擊下,一些軟肋仍然可以被利用,被攻擊。
這麼一來,雙方的戰鬥場面,就明顯非常個人化風格。柳再來試圖用摧毀性極強的攻擊來速戰速決,將關子斬殺。
而關子則利用速度的優勢,總是跟柳再來若即若離,保持遊鬥狀態。看上去就像在調戲柳再來,激怒柳再來,消磨柳再來的鬥志和耐心。
就算是江讀,一時間也看不出來這兩人最終誰會獲勝。
光從氣勢上,毫無疑問是柳再來更兇一些。可要說灑脫程度,又是關子這邊更佔些優勢。
最重要的是,柳再來是許勝不許敗的局面,他必須將關子斬落,才能擺脫困境。否則讓關子逃回去,報告謝春,柳再來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關子則是進可攻,退可守,有速度上的優勢,完全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中。真要扛不住柳再來的攻擊,他輕輕鬆鬆可以撤退。哪怕不回去告密,也可以利用速度優勢不斷擾襲柳再來。
江讀當然沒有耐心看他們一直鬥出個結果來,她還有大事要去中南大區軍方,重任在身,不能長時間在這耗着。
“再來,你們別打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了。我是個不詳的人,我還是走吧。你們都別打了,我不想你們再死人了。”
江讀帶着哭腔,聲音悲切,透着濃濃的關心。
關子嘿嘿怪笑道:“聽到了吧?小嫂子不想我們再死人。再來哥,小嫂子這麼好的女人,你一個人也守不住。要不我們商量商量,你單我雙,輪流照顧小嫂子,咱哥倆完全可以做連襟嘛。”
關子是懂連襟的,更懂怎麼刺激柳再來。
果然,柳再來眼眸中的殺意又重了許多,叫道:“小讀,你別急。我一定會斬了這混蛋。誰都別想欺負你,我說的!”
說話間,柳再來整個人的一股氣好像瞬間提升了一個檔位。
只見他整個人就像狂化似的,雙手虛空迅速揮舞,看上去毫無目標,胡亂劈砍。
可他這瘋狂的動作,看似有些失控的動作,看在關子眼裡,卻讓關子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關子只感覺頭皮發麻,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發出警示。柳再來這些反常的舉動,明顯透着詭異。
他是個果決的人,既然察覺到不對勁,根本不會有半點猶豫。
身體一轉,便如一團無形的氣流一般退出戰圈,同時嘴裡發出一聲怪笑:“柳再來,你這是瘋狗打法,我先失陪了。”
他的聲音飄飄忽忽,就像一陣飄忽不定的風,在虛空中飄飄蕩蕩,轉眼之間就撤出了幾十步外。
“想走!”柳再來獰笑一聲,“留下吧!”
陡然之間,四周那些樹木的樹皮嘩啦啦不斷掉落,一根根樹幹竟不知如何被削得尖銳無比,從四面八方涌出來。一時間至少有幾十道標槍不斷朝虛空攢刺過去。
關子就算身法超羣,速度奇快如風,卻也沒想到柳再來居然會有這一手隱蔽而突然的攻擊。
最重要的是,這攻擊的密度如此誇張,便是關子引以爲傲的速度,在如此密度的攻擊下,也顯得狼狽不堪。
他雖然速度快,身法有如迅捷的風,可速度再快,他終究還沒快到身體化爲虛無的水準。
在這個密度的攻擊下,即便以他的身法,還是岌岌可危。
噗噗!
一道尖銳的木刺,穿透了關子的小腿。另一道尖刺,則狠狠紮在了他的一條手臂上。
關子的身體噗通一聲,從虛空跌入樹叢當中,帶起了四處一片鮮血淋漓。
柳再來的這一手底牌打出,別說是關子沒料到,就算是江讀也有些出乎意料。她還以爲柳再來會很被動。
沒想到,柳再來這個傢伙居然城府這麼深,藏了這麼強的底牌。
柳再來見關子跌倒在草叢中,還在拼命往樹叢深處鑽,一副困獸猶鬥的樣子,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就像被射中的獵物,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柳再來落在樹叢附近,單臂揚起,有如一把利刃,在樹叢中隨意地劈砍起來,口中充滿戲謔的語氣:“我的小關關,別躲了。出來吧。你說你是何苦呢?我本來想把你當兄弟處,你卻惦記你嫂子。你說你該不該死?”
連中兩道尖刺,而且還是貫穿,關子的速度優勢就等於徹底報廢。這種情況下,關子自然就成了甕中之鱉。
柳再來心情可謂得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