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窮匕見。
這年輕總裁的最終意圖,終於不加掩飾地表達出來。
要不是江躍親耳所聞,他恐怕都不信,對方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對中南大區的副總管當面喊打喊殺。
尤其是在象徵着官方權威的辦公大樓內。
這裡頭透露出來的自信,說明對方胸有成竹,覺得局面盡在掌握。
若非如此,斷然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
要知道,這可是整個大區排名前五的大員,抖一抖整個中南大區都要震三震的真正大人物。
就算是中南大區的總督和經略總管都很難憑一句話就斷他生死,真要定他生死,至少得是中樞的意志。
而這星城一個地下組織的所謂總裁,竟敢如此囂張跋扈!
江躍一時間都爲萬副總管那個老東西感到悲哀。
這要是他本尊在此,那該是何等狼狽不堪?
那總裁從江躍的眼神和表情裡,竟然沒有看到他所期待的恐懼,這讓他多少有些意外。
更可恨的是,對方嘴角間似乎還有種古怪的微笑。
莫非,這老東西還真把自己那話當成一句簡單的恐嚇?
還是說,他認定自己不可能在官方辦公大樓對他下手?
“老萬,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覺得我是危言聳聽?還是覺得你有高官光環,我不敢動你?”
“你當然敢,只不過你還有忌憚罷了。”江躍淡淡冷笑。
“我忌憚什麼?我幹掉你,再安排一個複製者充當你的角色,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你覺得我會忌憚什麼?”
“誰知道呢?你要是無所忌憚,以你的性格,一進門就突突突了,還用得着跟我廢話這麼久?”
對方聽聞這話,一抹冷酷之色閃過眼眸,冷笑起來:“所以,這就是你的依仗?”
“不,我的依仗可不僅僅是這些。”江躍故作神秘地笑了起來。
“哦?那還有什麼?”
“就是你害怕的那些東西。”江躍其實也不知道對方害怕什麼,但從對方那麼緊張找尋的樣子看,他一定是忌憚着什麼。
所以,他索性按照對方的思路胡扯,能拖一些時間是一些時間。
僵持久了,對方失去耐心,最終必然翻臉,他自然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呵呵,老萬,你終於還是承認,你手頭有我要找的東西?”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我要是不承認,你都不安心吧?”
“哼,我有什麼不安心的?找到了固然安心,沒找着那也不要緊,只要一尊萬副總管的招牌在那,這些東西就不會產生威脅。”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能想到這些,難道我會沒有準備嗎?”
“嘖嘖,老萬,我可不可以視作你在垂死掙扎?你怎麼準備,你告訴我你還能怎麼準備?”
“你向來就防着我,我自然也要防着你。不多做幾手準備,到時候我怎麼死都不知道。”
“實不相瞞,的確有一些東西,我讓非常心腹的人保管着。我們早有約定,一旦我隔了半個月以上沒有主動聯繫他,沒有派人跟他接頭,那便意味着我處於危險狀態。”
“危險?你的替身會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世人面前,萬副總管這塊招牌,永遠也不會有危險。”
“呵呵,那也未必。我就算沒料到你們有複製者這一手,總也考慮到你們有朝一日可能會軟禁我,要挾我。所以,我要是沒有主動聯繫他,便意味着我處於受迫狀態,那些東西,就會通過最快的渠道,進入到中南大區各大巨頭視線當中,甚至出現在中樞視線當中。”
“老萬,你以爲信口開河,我就能信嗎?假如你安好無損,就算有這麼一條暗線,他會把東西交出去?交出去便意味着你是死路一條。他難道能無視你的死活不成?”
“他爲什麼要在意我的死活?我跟他只是合作關係,並非什麼至親好友。他得到他需要的東西,完成他的任務即可。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已經有十天左右沒聯繫他了,離半個月也就差幾天了。”
對方聞言,表情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先前他一個勁追問,要他交出東西。
此時此刻,他顯然又有些不願意相信,真有這些東西。
江躍自然看出對方眼中的糾結。
片刻後,對方眉頭一挑,盯着江躍淡淡道:“老萬,所以你是鐵了心要跟我對抗到底嗎?”
“這是什麼話,眼下是我逼你,還是你不給我活路?”
“你說對了,從你跟霄山滄海之間眉來眼去,你就註定沒有活路,你早就把自己的後路挖斷了!”
“假設那些東西存在,假設你們聯繫的時間就剩五天,這五天也會成爲你人生最後的噩夢。”
“呵呵,這種威脅有意義嗎?”
“老萬,你知道我們組織有個袋鼠,但你一定不知道他實驗室有哪些內容。其中有一個項目,非常適合你。當你成了那個項目的小白鼠,你就會知道,所謂的秘密,有多麼不堪一擊。你同樣會知道,你到時候將會有多老實,多配合。”
說着,那年輕總裁一揮手。
“拿下!”
終究還是要動粗的。
留在屋子裡的幾名隨從,獰笑着便從四個角落包圍過來。
可就在此時,虛空中彷彿出現一道詭異的波動,這波動不算誇張,就好像風吹水面揚起微瀾。
可詭異的是,那幾個本來健步如飛的隨從,忽然間就好像身體被什麼力量拽住了似的。
不好!不對勁!
幾人面色一變,驚呼起來,同時掙扎着想擺脫這種詭異的束縛。
那年輕總裁看到此幕,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不對勁,面色一寒,伸手便想摸向懷中,似乎想掏出什麼。
就在此時,江躍就像穿花蝴蝶似的,竟然無視虛空中莫名出現的束縛力,迅速出現在他的跟前,詭異地繞着圈。
速度之快,就跟一個高速轉動的陀螺,讓他眼花繚亂。
相比於那幾個被詭異力量束縛的手下,眼前詭異轉圈的“萬副總管”無疑更加突兀。
一慢一快之間,對比是如此強烈。
那年輕總裁本來勝券在握,如同審判者一般的傲慢表情,在這短短几個呼吸之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掉,取而代之的是驚訝、不解,乃至恐慌!
江躍行動如飛,同樣的繞圈動作,又在那幾個隨從跟前同樣施展一番。
無形的玉蠶絲線,連鬼魂都能纏住,讓它們掙脫不得,更別說人類。
很快,屋子裡留下的幾人,便一一都被江躍施展的玉蠶絲線纏得死死。
就這樣,江躍還不放心,看了看那年輕總裁一眼,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啪的一聲,一道操控符拍入對方額頂,直侵而入。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江躍才鬆緩一口氣。
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不得不承認,那吳定超留下的這枚戒指,還真是好用。
連續幾次,江躍都靠它出奇制勝。
它製造出來的短暫虛空錯亂效果,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都是根本無法抵抗的存在。
對方貴爲總裁,江躍之前就預判過,也許對方有種種厲害的手段,或許可以無視這空間錯亂的效果。
爲此,江躍還準備了許多後手,居然都沒用上。
不過想想倒也合乎常理。
哪怕對方貴爲總裁,也只是位置高,不代表個人實力一定就出類拔萃,更不代表着他就比嶽先生那頭老狐狸實力更高。
實力先且不說,站在對方的角度,帶着幾名戰鬥力超羣的隨從,對付一個上了年紀沒有覺醒天賦的老頭,自然是手拿把攥,本能就沒有特別當一回事。
這種輕敵思維,讓他們很難提高警惕。
畢竟,他怎麼都算不到,眼前這個萬副總管是個冒牌貨,更料不到萬副總管這種沒有威脅沒有戰力的糟老頭子會有反擊能力,會有如此致命的反擊能力。
說到底,一個有心算計,另一邊輕敵,結果可想而知。
短暫的空間錯亂效果緩緩消失,那幾個人東倒西歪。
那年輕總裁此刻的表情最爲生動,顯然他一時間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怎麼短短几個呼吸間,雙方的懸殊位置就完全調換了?
明明自己是獵人,怎麼轉眼之間成了可憐的獵物?
看到江躍眼中那戲謔的笑容,那年輕總裁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惱。
要不是被困住,他都恨不得撲上去對着江躍的鼻子狠狠揍上幾拳。
“呵呵,被掙扎了,也別玩你那些小動作。不管你在星城地下世界權勢滔天,這會兒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後果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慘烈很多。”
江躍語氣冷冷道。
處於激烈掙扎的年輕總裁,聽了這話,反而冷靜了下來,深深地打量着江躍,忽然長嘆一聲。
“老萬,我到底還是低估你了啊。”
“呵呵,你沒有低估我,可能你只是高估了你自己而已。”
“不,不,是我低估了你。我以爲沒了嶽先生,又遭遇了喪子之痛,你一個糟老頭子已經翻不出大浪。沒想到,沒想到啊。你老萬竟然是個覺醒者,隱藏得這麼深?”
覺醒者?
“不得不說,霄山先生對你是真好。你那些手段,都是霄山先生傳授給你的吧?”
“這對你來說重要嗎?”江躍淡漠問。
“當然重要!”那總裁氣哼哼道,“他身爲組織的五星級大佬,始終跟組織不是一條心,到頭來還用他的手段來謀害我這個六星級總裁。簡直豈有此理!”
“然後呢?他人都死了,你想鞭屍都難。”
“人死了就結束了嗎?他還有親人,還有家族!你以爲,組織會放過他們?你以爲,組織的力量,僅僅是星城一隅?”
“呵呵,所以呢?這一切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現在是階下囚,只要我一個念頭,你就死定了。你操心那些幹嘛?”
年輕總裁本來桀驁的臉色,驀地一白。
再怎麼桀驁不馴,真要涉及到生死,他顯然也無法淡定。
眼中流露出些許驚恐之意,嘶聲道:“老萬,你敢殺我?你知道殺了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你的小命不保,還能有什麼?就算有什麼,你以爲我還會怕嗎?”
“不,你會怕!除非你想讓你們老萬家給你一起陪葬。否則,你只要動我一根汗毛,你就無法收場。”
江躍啞然失笑:“我說總裁閣下,你先前的威脅都對我沒用,現在成了我的俘虜,你覺得這種虛弱的威脅管用嗎?”
“這不是威脅,我只是跟你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你真敢動我,遠的不說,今天你都未必能安然無恙走出這棟大樓。”
“這麼自信?”
“對,我就是這麼自信。”
江躍笑而不語,雙腳悠閒地擡起來,擱在辦公桌上,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竟然不理不睬,似是閉目養神起來。
他這個詭異的反應,讓對方明顯有些抓不住頭腦。
“老萬,你到底什麼意思?事到如今,我承認你老萬是個人物,我們之間的合作,未必就不能繼續。”
江躍忽然眼皮一擡,怪笑道:“可我現在覺得你是個弟弟,不值得合作啊。”
江躍說着,比了比半截小指給對方,語氣滿滿都是鄙視。
面對如此明顯的羞辱,對方竟是黑着臉忍了:“老萬,你心裡有氣,想出出氣,罵我幾句,羞辱我幾句,我都認了。不過眼下的局勢,你我之間翻臉,對誰都沒有好處,這一點相信你只要還有半點理智,就無法否認吧?”
“那又怎樣?我現在孤家寡人,我還要什麼理智?誰讓我不好過,我就讓誰不好過。我原來是懷疑星城主政暗中搞鬼,現在我高度懷疑,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萬一鳴是你幹掉的,嶽先生也是你搞掉的,是不是?”
“放屁!老萬你簡直瘋了!怎麼可能是我?這個時候我搞內訌,你以爲我腦子進水?”
“可不就是腦子進水?不然你能帶着一羣手下來我辦公室,對我堂堂副總管下毒手?”
這一席話,倒是讓對方一時間有口難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