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和軍方都是強大的行動派,既然拿下基地,自然要趁熱打鐵。韓晶晶和迅速部署,安排人手前往基地接管。
而江影這邊也十分高效,將盤石嶺此次戰役的情況,寫成了報告,迅速上報給中南大區軍方最高層。尤其是大金山九里亭軍方參與的那一戰,每一處細節都寫得清清楚楚。
江影帶領的特戰隊伍,自然也有副職和文職,她的這些報告,自然也要和這些副職溝通,大家達成一致意見才行。
好在,軍人的風格一向實事求是。江影的報告很詳細,但卻異常客觀,完全是對事實的回溯,幾個副手自然不會提出什麼其他反對意見。
他們每個人也都心知肚明。知道這份報告的份量何在,對於軍方的作戰思維和作戰部署有多大影響。
謝春冥頑不靈,不肯招供任何有用信息。雖然老刀的首級讓他崩潰,可這傢伙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也是讓韓晶晶等人無從下手。
而賀晉跟餘淵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謝春,哪怕是破罐子破摔,也得讓他摔得悽慘一點。
在這兩人的伺候下,謝春可謂是吃盡苦頭,欲生欲死。可這傢伙顯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頑抗到底。無論賀晉跟餘淵如何折磨他,這傢伙始終緊咬牙關,不肯泄露分毫。搞到最後,連賀晉跟餘淵這種狠人都大概無奈。
“韓大小姐,這廝是頑固分子。恐怕除了躍少之外,其他人撬不開他的口。我跟老餘都是沒轍了。”
連賀晉都這麼灰心喪氣,韓晶晶也確實知道,想從謝春口中得到有用信息,那就跟從石頭裡榨汁一樣,完全沒希望。
“想不到這廝還真是個硬骨頭。”
“他也未必是什麼硬骨頭。只不過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招了也是死,不招也是死。這種反社會人格,自然要死扛到底。”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詭異之樹在他身上種了印記,他但凡招供,哪怕我們許他活命,詭異之樹也饒不過他。”
“要不,送他上路吧。”賀晉最終提議。
“他是影姐姐的俘虜,還得看影姐的意思。”韓晶晶倒是沒有僭越。她知道,江影這個老江家子弟,還是有些脾氣的。
江影留謝春一命,本也不是慈悲爲懷,只是想從他口中撬出有用信息。既然這貨油鹽不進,那也的確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江影點了頭,那便等於宣佈了謝春的死刑。
童肥肥卻道:“影姐,晶晶,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你們還記得咱們在西陲大區跟詭異之樹對戰的情況嗎?那詭異之樹的倚仗是什麼?是那個陣法!我懷疑星城的詭異之樹逃出星城,在外圍活動,必定也是想複製那個陣法。會不會謝春這些人,也是它陣法計劃裡的一環?謝春的基地,是否可以找到一些線索?或許,我們先留着謝春不殺,帶他返回那個基地。能否通過他的一些反應來找到一點線索?”
童肥肥這個提議,卻不是無的放矢。而是非常有前瞻性。
韓晶晶等人一琢磨,也是深以爲然。詭異之樹想在地表世界搞出大動靜,建立基業,就必須先建立法陣。
法陣存在的意義,一方面是溝通地心世界,另一方面是通過法陣大面積聚攏地表世界的靈力,好讓詭異之樹具備穩定持續的靈源輸入。如此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否則,永遠處於東躲西藏的狀態,詭異之樹想長成西陲大區那個強大想形態,想都不要想。
謝春本以爲自己必死,可萬萬沒想到,官方的人居然沒殺他,還把他帶離了盤石嶺。
而讓謝春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時隔一天後,又回到了熟悉的基地。
昨日午後他意氣風發離開基地,而今日抵達基地,他卻成了階下囚。比那無家可歸的狗都不如。
起初,謝春在接近基地的時候,還異常羞憤,覺得這是官方人馬故意羞辱他,要在基地他昔日的手下面前讓他出醜。
不過進入基地後,他立刻發現自己想多了。
只一天時間,他幾乎都認不出這個地方竟是他一手經營起來的基地。除了地理位置沒有變之外,基地的內內外外,幾乎是發生了一個底朝天的變化。
見到老刀的首級後,謝春也猜測到基地可能出了巨大變故。可也萬萬想不到,基地會被徹底摧毀。
現在的基地內,哪還有他的手下?取而代之的是當初的一羣俘虜。這些人得知謝春被押解回來,一個個都涌出殘破的建築物,站在大門口兩側,帶着仇恨的目光,圍觀謝春這條落水狗。
有些情緒激動的,甚至忍不住抓起地上的石塊,對着謝春就是一頓輸出。
“謝春,你這個畜生!還我老婆孩子的命來!”
“畜生,我爹是你表舅,咱們好歹還沾點親,你這畜生,竟屠我全家,連我十三歲的女兒都不放過!”
“謝春,你不得好死!回頭老子一定上你們家祖墳山,把你家的祖墳全刨了。老子要問問,他們這些老畜生是怎麼生出你這種畜生後代的!”
要說這些俘虜,基本上就算跟謝春不是熟人,也都算得上是十里八鄉的同鄉,此前也多少聽過謝春大名。
正因爲此,他們對謝春更加恨得咬牙切齒。
謝春表情冷漠,嘴角還帶着幾分桀驁冷酷的笑。彷彿這些辱罵對他完全造成不了任何情緒上的衝擊。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不過,在聽到有人說要刨他祖墳的時候,謝春的臉色終究還是變了一下。他再怎麼沒人性,聽到祖墳要被人刨乾淨的消息,還是不免有些失態。目光兇悍地從人羣中搜索,似乎要把那個揚言刨他祖墳的人從人羣中找出來。
“看什麼?打他!”
噼裡啪啦,又是一陣密集的石頭雨。
謝春雖然成了階下囚,也沒了小腿,還是被人拖拽着。可畢竟是頂級覺醒者,這點扛打能力還是有的。
這些石塊雨和爛菜幫子雖然侮辱性十足,但傷害度其實不夠。
謝春的目光忽然停在街角一處。那裡站着一個人。那人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被謝春的目光盯上,此人本來想避開,但猶豫片刻,目光從躲閃變得坦然起來,竟是不懼跟謝春對視。
“是你!”謝春嘶啞叫道,彷彿一頭受傷的野獸一般。
那人正是基地此前的軍師小蒲,只是後來棄暗投明。
小蒲點點頭:“是我,謝爺,雖然我還叫你一聲爺,可你的所作所爲,可真不算一個爺們!”
謝春原本一直努力裝作不在乎,可小蒲這麼一句話,卻瞬間讓他破防,他的身體猛地坐直,就像一頭暴怒的野獸。
“你爲什麼還活着?基地的人都死了,你憑什麼活着?是不是你出賣基地?當了叛徒?”
小蒲卻沒有跟謝春一樣扯破喉嚨,而是異常淡定:“我只是不想助紂爲虐罷了!不僅僅是昨天,包括從前,我一直勸你不要大造殺孽,不要燒殺搶掠,不要壞人性命,你一直不以爲然。現在你信不信,這一切都是報應?”
報應?
謝春滿腔怒火在聽到小蒲這兩個字的時候,所有涌而喉嚨邊的髒話,一下子被堵住了。
他從來不信什麼是報應。可眼下的現實,難道不是報應嗎?
他沒了雙腿,老刀丟了首級,昨天還濟濟一堂,兵強馬壯的基地,到今天幾乎已經沒幾個喘氣的了。
賀晉走到韓晶晶身邊,低聲說了一下小蒲的情況。
韓晶晶等人聽說這個小蒲在謝春這種惡人窩裡,居然沒有隨波逐流,沒有跟着殺人放火玩女人,反而時不時規勸謝春。而在賀晉他們圍攻基地的時候,他主動選擇棄暗投明。
這樣的人,於情於理,他們都不可能將人家拒之門外的。
相反,韓晶晶等人很快就接見了小蒲。
小蒲一直是想回歸官方的,得知韓晶晶就是官方行動六處的處長,也是禮敬有加。
一番交談之後,韓晶晶和江影對此人的觀感都還不錯。而那些俘虜很多人也力證,小蒲從來不參與殺人放火,在基地也從沒有靠特權凌辱過哪個女性。甚至還有很多人暗地裡得到過小蒲的幫助。
設身處地想一想,不管是誰,處在小蒲那種情況,也只能委曲求全。就算你正義感爆棚,也總要想辦法保全自己,等待時機。
小蒲能做到這些,已經非常難得,官方這邊倒是沒有求全責備。
韓晶晶等人關注的重點,顯然不是小蒲在道德層面是否完美。而是跟詭異之樹有關的信息。
小蒲作爲基地的軍師,平日裡其實並沒有融入到基地,基地的許多信息其實一直是瞞着他的。
因此問及詭異之樹方面的信息,小蒲也是一頭霧水。他也是昨晚才知道,原來這個星球還存在地心族,而謝春跟刀爺居然投靠了地心族。
而地心族的目標是消滅地表人類,取而代之,重新掌控地表世界。
以小蒲的三觀來看,謝春跟刀爺的決定簡直是荒唐。這不就是等於投靠異族消滅本族嗎?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的族羣都被抹除了,你就算獲得了一點蠅頭小利,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地表世界人類真的被地心族消滅掉,謝春和刀爺他們這些代理人,就算獲得了力量,獲得了利益,意義又何在?他們生存的根基都沒有了,難道他們還真以爲能夠融入地心族?
“韓處,江隊長,詭異之樹的事,此前我並不太瞭解。不過謝春此人,此前的確有些行跡可疑。而且,根據我觀察,謝春此人對老刀都是多有提防的。也許,他還擔心老刀在詭異之樹跟前奪了他的寵。至於說他平時有什麼反常舉動,那還真是很多。對了,靠北面那片種植園有一片區域,一直被列爲禁區。謝春一直派有重兵把守。當時謝春的說法是,那片區域可能有大量靈力充足的原石,爲防被外部勢力覬覦,必須全力保護好。可那片區域到底有沒有原石,誰也沒看到。也沒見有開採的動作。所以,我懷疑那地方可能有些問題。”
這事而言就是小蒲這種細心之人,纔會注意到。一般的糙漢子,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對謝春的說法產生什麼懷疑。
“那地方你知道怎麼走麼?”
“知道,基地就這麼大,也並不遠。你們要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們過去。”小蒲主動道。
“過去看看。”韓晶晶當機立斷。
江影道:“帶上謝春。”
衆人當然知道江影的用意。如果那片區域真的有問題,跟詭異之樹有關的話,把謝春帶過去,他一定會有情緒波動的。
果不其然,當謝春被帶着朝那個方向走去的時候,他桀驁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當確定此行的目的地是那片區域,謝春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小蒲,你這個叛徒,是不是一早就是官方派過來的臥底?”謝春一肚子憋悶,只恨不得衝過來把小蒲一口咬死。
小蒲清者自清,根本不想跟謝春解釋什麼,反而道:“謝春,事到如今,你再怎麼上躥下跳都是徒勞增加醜態罷了。你但凡還有一點點人性,也該主動交代了。”
“交代個屁,老子有什麼好交代的?橫豎就是這一條命,老子早就想開了。殺我啊,樹祖大人一定會給我報仇的。”
韓晶晶冷冷道:“西陲大區的詭異之樹,形態比星城這棵詭異之樹至少強三五倍,這還是保守的說法。它手下有一個巫師,幾乎可以說是詭異之樹的分身,比你還死忠狂熱,你猜最後怎麼着?”
謝春充耳不聞,叫道:“放屁放屁,老子沒興趣聽你這些廢話。要殺趕緊動手,老子皺一下眉頭都不算好漢。”
“行了,你也別大喊大叫了。就算你叫破喉嚨,詭異之樹也不會出來救你。就好比當初巫師被我們斬殺,詭異之樹拋棄他也跟拋棄一隻破襪子一樣。對地心族來說,棋子就是棋子,隨時可以犧牲,死再多也不會心疼。也許,像你這樣的棋子,他不知道準備了多少顆。你自己覺得很重要,還挺自我感動的,可也僅僅是自我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