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麼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對着草屋的方向裝模作樣地豎掌一禮後，唐喬覺向身邊的馬面羅剎暗暗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立馬輕手輕腳地跑到柵欄門前，準備溜出去。
“嘎吱……”
聽到屋外那一聲輕微到近乎不可聞的聲響後，坐在屋子裡捧着一本佛經的守林人擡擡眼皮子，沉默片刻，還是沒出聲叫住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傢伙。
“罷了，個人自有個人的福氣，連我自己都保不住自己，是死是活，看造化吧。”
一道低啞的聲音喃喃地響起，似乎帶着說不出的感慨，只可惜此時已歡脫地跑到外面去的唐喬覺兩人根本聽不見。
他們好不容易摸清了守林人的活動作息，知道他每天這段時間一定會在屋子裡看幾個小時的經文，這才抓住了時機偷跑出來。
“接下來咱們去哪？先去講經堂找小封？”
“不，咱們先去羅漢堂那邊。”
唐喬覺略微驚訝地側頭看向馬面羅剎，“你之前不是覺得羅漢堂最危險嗎？”
“之前是這麼覺得，但現在看來這寺裡的人一個一個都不簡單。”馬面羅剎無奈地咂咂嘴，“現在方丈那邊因爲死了兩個人，躲在方丈室裡根本不出來，咱們根本沒機會，大雄寶殿和藏經閣那邊就更不用想了，排除一下，就只能去羅漢堂先看看情況了。”
“爲什麼不找小封一起去？”唐喬覺有些疑惑。
“你傻嗎？”馬面羅剎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那身衣服，跟大號的電燈泡有啥區別？目標太大了，還不如我們兩個先溜過去偷瞄看看，被逮到也好解釋。”
聽到馬面羅剎這麼一說，唐喬覺也覺得在理，只是心裡面還是有點擔心洛封那邊的狀況。
他記得洛封昨天提到過那個叫作“淨怒”的僧人有問題，到底是什麼樣的問題，會讓洛封的臉色那麼凝重？
唐喬覺一時也解不開這個疑惑，暫且先跟隨馬面羅剎一起行動。
於是，接下去兩個人便朝着寺中羅漢堂的方向摸過去。
說起來，無論是洛封，還是唐喬覺兩人，他們在這兩天內寺中沒去過的地方就只剩下羅漢堂和藏經閣，所以唐喬覺和馬面羅剎心中對於羅漢堂也存在了一份好奇。
不過，等真正到了地方之後，他們就發現清淨寺的羅漢堂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就是一處佔地不大不小的院落而已，略顯破落的院子中擺放着兩排羅漢練武的木頭雕像，唐喬覺數了數，正好六個，分別被刷上了漆，三黑三白。
讓唐喬覺兩人覺得較爲驚訝的事情是，他們偷偷來到羅漢堂附近的時候，往裡看，發覺裡面不僅有止水和尚和他手底下的兩個門人，另外還有一個遠看像是瘌痢頭的小男孩在淨思的指導下，有模有樣地擺着武把式。
“我還以爲那小孩早就被送到山下去了，沒想到居然還留在山上？”
唐喬覺兩人側身躲在一堵牆後，探頭望着那邊院中的情形。
“你忘了嗎？下山的路被截斷了，估計止水也是口是心非的類型，借這個機會想讓父子倆多相處幾天。”馬面羅剎思索着說。
結果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兩人的身後輕輕地響了起來，嚇了他們一跳。
“即便是這樣，情況也不太對。別忘了，寺裡面有殺人兇手在橫行，有哪個父親會安心把孩子放置在這樣的環境裡？”
唐喬覺兩人連忙轉頭看去，等到看清楚背後那人後，這才紛紛拍着胸口舒了口氣。
“小封，你走路就不能發出點聲音嗎？”
穿着一身灰色僧衣的洛封一臉無辜地看着兩人，“是你們兩個看得太入神纔沒注意到我好吧？之前你們撬我門的時候也是這樣，拜託你們倆之後就算要行動，至少留出一個人來把風吧？你們到現在還沒被發現真是一個奇蹟。”
被洛封沒好氣地懟了一通後，唐喬覺和馬面羅剎對視一眼，也是自知沒理地各自憋回了到嘴邊的話。
接着，唐喬覺就換了個話題問：“你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跟你們的目的一樣，我來探查敵情。”
洛封探頭探腦地望了眼羅漢堂的方向，繼而對面前的兩人壓低音量說：“我懷疑……止水就是那個毒販子！”
聞言，馬面羅剎眨眨眼，低聲問他：“你的依據是什麼？我覺得住持和長老也有不小的嫌疑。”
“住持的身份我已經大致猜到了，不太可能是他。至於說藏經閣裡的那位長老，我聽說他其實就是清淨寺的上一任住持，他和清淨寺的方丈估計是師兄弟之類的關係，兩個人從很多年前開始就待在了清淨寺裡面，他們不可能是那個毒販子。所以，做完排除法，就只剩下一個選項了。”
聽到洛封這番話，唐喬覺和馬面羅剎都是面露思索，很快唐喬覺又想起什麼，忍不住問道：“你的消息是從哪兒得來的？”
洛封瞅了兩人一眼，猶豫一下，還是小聲回答道：“是淨怒告訴我的。”
“淨怒？你不是說這個人有問題嗎？”
“他的確有問題。我目前還沒搞清楚他的身份和真實目的，但目前來看，他應該勉強算是友軍吧。”
馬面羅剎皺眉說：“如果不能徹底確定他的身份，那麼從他那裡得來的情報我們也不能完全相信。所以其他人還是有一定的嫌疑。”
洛封聽了也點點頭，目光重新悄然望向了羅漢堂院落中那對正在習武的父子，雙眼微眯。
“不管怎麼樣，除了那位始終沒露過面的長老外，止水是這寺裡面最神秘的人物。我們還是先回到剛纔的那個問題……爲什麼明明現在山上這麼危險，他卻還是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留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
“如果一個人在面對危險時還能這麼從容，那就只能說明兩點可能。要麼，他就是危險本身！要麼……那就是他知道，危險不會找上他！”
一聽洛封這話，唐喬覺兩人皆是一愣，緊跟着他們也意識到了什麼，不由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那邊羅漢堂院落中還整整齊齊的四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