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洛封的話後,不少人露出了驚詫之色。
不是規則太困難,而是太簡單了。
按照洛封所說,實際上只需要一輪時間,被點到名的人能夠自我犧牲,這場荒誕又不現實的遊戲就會結束,倖存下來的人都能得到參與遊戲的基礎獎金。
問題是,事情真能那麼簡單?
深知後續事態發展的洛封留意到了部分人流露出的暗喜神色,在內心感慨之餘也頗覺怪異。
要知道,即便真能在第一輪的時候就結束掉這場噩夢,也終究是會有人死去。
那可是人命,而且難保不會點到自己的名字,難不成這羣傢伙全都沒有普通人應有的觀念嗎?
忽然間,洛封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靈光。
他想起了他之前就在思考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米諾斯爲什麼會挑中這26個人?
莫非……
“羅先生!”
沈和華咬牙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洛封的思路。
這位在人前很是安靜的婦人眼下顯然是不滿意於洛封的回答,憤怒的模樣在洛封看來,這纔是正常和正確的反應。
然而不等沈和華多說話,一直試圖勸說妻子坐下來的鄭建明還是冷下臉來,強硬地將妻子拉扯回了座位上。
隨後他就臉色複雜地回過頭來,迎上洛封和止水的目光,衝兩人隔空低了低頭,以表歉意。
與此同時,最先站出來提出異議的戴康也坐了下去,倒像是很滿意洛封給出的準確答覆。
在座的其他住客也不再有人起身提出質疑。
除了沈和華一人以外,彷彿沒人對此感覺有什麼不對。
洛封把這一切收入眼裡,沉默不語地轉頭看了看身邊還是那副木訥表情的止水。
旋即他就感到無趣般敲了敲案頭,起身朗聲宣佈說:“既然大家沒有其他需要反饋的問題……那麼,即刻起,遊戲正式開始!”
在他話音落下之際,站在他面前桌子上的鸚鵡也展開翅膀,撲稜稜地飛回了他的肩上,張嘴高亢叫起來:
“嘎!嘎!嘎……”
猶如烏鴉的刺耳喪叫回蕩在寂靜的大廳裡,讓在座的每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深沉莫名。
等到洛封重新坐下後,作爲八人團體代表的李半博就迫不及待地發問:“請問,第一輪的名單什麼時候出來?”
“這你們要問他。”洛封反手一指止水,總算找到機會把皮球給踢回去,“接下來直到遊戲結束爲止,規則以內的事你們都找他,發生了規則以外的事再來找我。”
洛封現在已經開始覺得煩厭了,對於這所有的事,還有面對的這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現在只想儘快結束這場早就結束的“鬧劇”,接着收拾掉米諾斯,回家睡個真正的好覺。
“嘎!大家先回去!嘎!名單稍後送達!”
聽見鸚鵡的翻譯後,在場的旅行團成員就互相對視,緊跟着戴康率先帶着鄂白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之後人們就三兩成羣地站起來。
有人向洛封兩人告辭後才離開,有人則無視地走過去。
到了最後,原本還有些人的宴會廳裡就變得冷清一片,只餘下洛封和止水,還有故意留下來的幾個人。
至於那桌上籌備好的飯菜,沒有人再有心情去吃。
洛封瞧了一眼停留在不遠處的李半博幾人,直接對他們說:“回去吧。遊戲開始後,找我套近乎已經沒用了。先好好想一想自己要是被點到名該怎麼辦吧。”
被當衆戳破心思的李半博也不着惱,他看了看同樣和丈夫拉拉扯扯地留在宴會廳裡的沈和華,再看看還不打算離開的洛封和止水,大概是明白了什麼,面上恭敬地笑笑,帶上了他身後的男男女女一同離開。
等到大門被帶上後,偌大一間宴會廳裡也就剩下了洛封兩人和鄭家四口人。
“羅先生!”
終於甩開丈夫的沈和華走了過來,嚴肅而懇求地說:“我知道羅先生你和幕後那些人的關係並不好。你們可能是敵人?或者說臨時合作的關係?但我知道羅先生你是一個好人……所以,我能不能拜託您幫一幫我們?不需要您做太多的事,只要您中止這場遊戲就行了!至於之後的結果,我們願意自己承擔。”
“你別那麼天真了!”
洛封還沒回答沈和華的話,鄭建明就再次拽住了妻子的手,滿臉無奈又頹然無力地對她說:“你願意承擔……你以爲其他人就和你一樣嗎?對,我自己做的事,我當然也願意承擔後果。可是,小秀要怎麼辦?我的罪和她無關,也和你們無關,但是你之後要看着她死嗎?”
眼眶發紅的沈和華聞言一怔,手掌緊緊攥起。她的頭動了動,想望向被夫妻倆推到遠處去的大女兒,卻不忍心去看。
洛封面對這狀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原想默默起身離開,但突然又想起什麼,對沈和華說:“我有件事想問問鄭太太你。”
沈和華本來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和旁人多說,但由於對象是洛封,再加上丈夫的示意,她還是跟隨洛封走到了旁邊去講話。
“羅先生……您想問我什麼?”
沈和華的情緒非常低落,這位母親在洛封看來應該是少見的正直的人。
反正以他目前的身份無需顧慮太多,索性就開門見山地問:“補充規則裡的第五條,那個約定是什麼意思?”
沈和華愣了一下,不解地問:“羅先生你不知道約定嗎?”
“所以我現在纔會來問你不是嗎?”
沈和華既疑惑又驚訝,她回頭瞧了瞧和止水說起話來的丈夫,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是回答了洛封的問題。
“約定是……隱瞞!他會幫我們隱瞞!”
“隱瞞什麼?”
“隱瞞,我們殺人的事實。”
頓時,洛封眼裡的瞳孔微微擴張了少許。
他沉默片刻就肅容問沈和華:“你們來酒店前就殺過人了?”
沈和華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悽哀的苦笑,說:“看來羅先生真的不清楚這件事……不止是我們一家,來到這家酒店的每一夥人他們都和我們一樣。因爲參與這個遊戲的先決條件就是,成爲一個殺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