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什麼人都沒來過。”
洛之玉喃喃一語。
驟然，從這片刻的渾噩中清醒了過來。
“我在說什麼？”
“我在哪？”
“我要做什麼？”
愣了一愣，洛之玉看着自己手裡的劍。
“我怎麼拔劍了？”
沉默了片刻，洛之玉纔想起自己來找楚辭作何。
“唉，最近忙過頭了，都開始間接性失憶了。”
洛之玉收起劍，掃了眼寂靜無人的小院。
“連小白都不在，應該是去了丹樓。”
洛之玉頂着兩個黑眼圈，打了個哈欠，倒也沒走，而是來到梧桐樹下，靠着樹直接睡了過去。
…………………
烈陽城，朱雀大街。
夜已過子時。
問心漫步於這街道之上，白日繁華，此時已經是寂寥無人。
蕭瑟秋風，颯颯而行。
“師姐，我快找到他了。”
“你的天子，還要找多久？”
問心遠眺了眼矗立於烈陽宮側的百米通天塔，在那塔巔，似有一道目光與之相對。
目光收回。
腳步，微微駐足。
“唉…”
問心的前方丈外之地，有着一身着官服之人。
在這官服之人的身後，左右還各站着一人。
左側之人，身材中等，鶴髮童顏，撫須而笑。
右側之人，體型魁梧，頭髮與鬍子宛若爆炸一般，一雙眼瞪得宛如銅鈴，當着大街，一柄足有人高的銅環大刀扛在肩頭。
“不老頑童苗雲鶴，驚濤一怒宋驚雷。”
“鐵衣閣七位宿老，一次性就來了最強的兩位，還真是看的起小道。”
鶴髮童顏的苗雲鶴笑了笑。
“問心道長謬讚了，老夫只是對道長心有欽慕，故而隨同來領略下道長風範罷了。”
宋驚雷則是冷冷注視這問心，哼了一聲。
他扛在肩上的這柄銅環大刀，如其名：驚雷。
傳聞宋驚雷突破極道之時，曾以一刀劈斷雷霆，刀氣嗡鳴之音驚嘯了半座城。
“在下李巍，丞相府長史，見過問心道長。”
“深夜打擾道長，還望海涵，我家相爺有請。”
中間身着官服的中年人，神色不卑不亢。
他名李巍，是當朝丞相府上的長史，亦是鐵衣閣的大總管。
“相爺？”
“呵。”
問心一聲冷笑。
大嬴的相爺，只有那位法家掌門人李權，鐵衣閣的創立者。
“小道若是不去，如何？”
話語剛出，苗雲鶴與宋驚雷的目光都是剎那變了。
那架勢，是要強行綁人。
“不過開個玩笑而已，兩位不用這麼認真。”
問心嘴角輕佻。
“走吧，既然是相爺要見小道，讓相爺等久了可不好。”
“道長，請。”
李巍一拍手，早有準備好的豪華馬車緩緩駛來。
待問心乘坐相府馬車離去之後，隱匿在暗中的幾道人影，快速撤去。
“即刻告知武陵君，問心入了相府。”
……………………
翌日，雷鳴電閃，大雨磅礴。
秋末之節，氣溫驟降的很快，已然是有初冬凜冽之寒意。
楚辭撐着一柄紙傘，緩步走出烈陽宮門，對於楚辭這等身着登仙樓術士，宮門衛士早已習慣，照例查了查令牌便是放行。
小白乖乖緊隨在傘下，箭尾藏着，纏繞在腰間。
此時的楚辭，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白。
這也說明一個道理。
縱是楚辭這般層次的修武之輩，沉迷於遊戲，也會力竭。
那段話說的甚是有理：適度遊戲有益，沉迷遊戲傷身。合理安排時間，享受健康生活。
回想昨夜。
對於青雅的選擇，楚辭並不意外，也沒有過多心緒。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正如一樹生萬葉，每一片葉都有自己化作塵土的凋零軌跡。
“小白，回去了。”
楚辭剛走出宮門。
突然，一輛雙馬駕着的豪華馬車駛來。
這宮門禁軍見到馬車，皆是齊齊一怔，紛紛是站直身軀，不敢有半分慵懶之意。
大人物來了。
楚辭亦是駐足，微微退到一側。
只見從這馬車之上，有着兩個衣着錦袍之人前後下車。
九公子湖萊，郎中令高要。
郎中令位列大嬴九卿，掌管宮廷禁軍，乃是這些宮門禁軍的直屬長官，也難怪這些宮門禁軍見到馬車這般恭敬。
楚辭戴着登仙樓的白銀長老面具，小白則是身着丹童陰陽術士袍。
“高師傅，聽說父皇此次北巡歸來心情極爲不好，可知究竟是什麼原因？”
湖萊剛下馬車便是詢問着。
高要似是不想回答。
這種問題還要問？豬腦子嗎？
始皇北巡期間，且不說橫掃天下的黑龍軍大敗於神機城下，百家舊族合盟反贏，更是有大孟鄉這等草芥揭竿起事…
樁樁件件， 心情能好纔怪。
“父皇北巡之前，我敬獻入宮的那個絕色應還在，一會父皇面前，我可否直接提此事？讓父皇心情開懷一些。”
湖萊這傢伙看似做事張狂無章，但在討好自個老爹這件事上，卻還是謹慎。
“公子不需提，臣自會講。”
高要微微一笑。
有些事，從自己口中講出來的，遠不如從其他人嘴裡。
“好，那就全聽高師傅的。”
二人齊步踏入宮門。
然，就在高要經過楚辭身邊的時候，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高師傅，怎麼了？”
湖萊折身看向高要，發現高要的目光集中在城門邊一個登仙樓的術士身上。
“不過就是登仙樓的一個術士，想來是爲父皇煉丹的，若是高師傅喜歡丹藥，我讓父皇賜幾顆給你。”
“畢竟你現在可是郎中令，是我大嬴九卿之一，父皇想來不會吝嗇這些恩賞。”
高要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斜望着這個戴着白銀面具之人。
楚辭微微低着頭，此刻他腦海中的發光面板，屬於「至貪之人的手足」「高要」的這一欄閃爍着亮光。
只要楚辭突然暴起，把跟前這死太監的手腳給剁了，這一項就算是收集完成了。
以當下彼此間的距離，再以楚辭現在的實力，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做到。
不過在幹完這一票之後，楚辭大概率就得浪跡江湖了。
高要眉頭皺起，折過身，凝目望着楚辭。
“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