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地獄？”
楚辭眉頭微微皺起，他第一次聽見這個詞。
而且從他這兩年對墨家的逐深瞭解中，也從未在江湖上聽過這道機關術，甚至連傳聞都沒有。
“嗯，「森羅地獄」。”
“由墨家始祖墨子在晚年機關術大成之際，耗費十年心血親手打造，傳說一旦開啓，擁有毀山裂地，蕩滅千軍萬馬之威。”
毀山裂地？蕩滅千軍萬馬？
楚辭聽着石開火這形容，下意識覺得有點誇張了。
這兩年來，對這個世界的武力極限，楚辭已經差不多做到了心裡有數。
縱然是武道四境中最強的極道宗師，用金老爺子的小說來類比一下，也就是逍遙子那個程度，遠遠達不到毀山裂地，更別說一人對抗千軍萬馬。
那，已經是修仙了。
“咱知道你不信。”
“但咱說的這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而咱所說的「森羅地獄」，並不是某一類機關，而是整整一座山。”
機關山？！
楚辭一愣，心頭霎時感到震撼。
倘若世間真有這玩意，那這位墨家始祖當真是牛逼，耗費十年心血之力，硬生生將一座山改造成機關。
“聽過十八層地獄嗎？據說始祖他老人家就是按照那個來的，刀山火海都是最基礎的機關設計，當然咱也就是聽說，畢竟「森羅地獄」自從存世以來，從沒開啓過，也只有歷代鉅子才踏足過。”
“山在哪裡？”
楚辭看着手裡這枚墨色黑珏，如果石開火說的是真的，那自己手中握着的，可就是這天下間的最大殺器，縱然是千軍萬馬，只要踏入這座「森羅地獄」，那也將死的乾乾淨淨。
“這個…”
石開火尷尬的撓了撓頭。
“墨老大那會已經入了魔，趁着最後一縷神智自絕，總共也就清醒那麼幾句話的時間，這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這人說話本就慢，那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咱確實聽不清，就聽見了最後一個山字。”
楚辭隨手一甩，將這鉅子令‘啪’的拍在了石開火臉上。
“盡是廢話。”
世間之山，何止千萬，去哪裡找這座「森羅地獄」。
那位墨家始祖總不能在那座山前刻個石碑，其上龍飛鳳舞‘森羅地獄’四字。
“哎哎哎，兄弟別急啊，咱這兩年不是在四處找嘛，不然鬼才去巨嶽和神機城，爲了這事，咱在號稱天下藏書第一的稷下學院藏書閣足足蹲了三個月，等咱找到，第一時間告訴你！”
“話說也奇怪，咱離開稷下的時候，正巧碰上一隊黑龍鐵騎殺氣騰騰的趕往稷下，打聽了下，好像是說儒家封存的魔劍殺了黑龍軍的校尉，這支黑龍鐵騎奉武侯白鬼的令，去稷下討個說法。”
“這一隊黑龍軍的數量在三千之上，鎮守在稷下的那位天下劍荀老頭估計夠嗆。”
說着，石開火目光落在小白箭尾卷着的劍。
“咦，這柄劍好像就是…”
“兄弟，那黑龍校尉不會就是你做掉的吧？”
聽着石開火的話，楚辭若有所思。
這麼看來，實際上何鏡堂這事還是被武侯白鬼知道了，只是那白鬼也不想在明面上鬧大，畢竟鬧大了，他也少不了一個治下不嚴的名聲。
淡漠的瞥了眼石開火。
“儒家的劍殺了人，與我何關。”
石開火嘿嘿一笑，給楚辭豎了個大拇指，
接着將鉅子令遞迴給楚辭，楚辭倒也沒有拒絕，接了過來。
“好了，該說的也說完了，咱得走了。”
“兄弟，山高水長，保重。”
說罷，石開火便是朝外走去。
“接着。”
在方纔石開火詳述「森羅地獄」的時候，小白已經從廚房裡拿了兩個葫蘆出來，一個在手裡握着，一個在箭尾上卷着。
不得不說這心形箭尾大有實用，能給楚辭卷着「業火紅蓮」的同時，還卷其他東西。
稍稍一甩，兩個酒葫蘆在半空劃過一道完美弧線，最終落在石開火手中。
“謝了兄弟。”
石開火掰開其中一個，聞了聞，邊走邊灌了一口。
“好酒！好酒啊！”
楚辭看着石開火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黯淡。
或許，這將是二人之間的最後一次相見。
石開火此去，面臨的追殺只會越來越多，巨嶽城的墨籬以及神機城的流升或許本意不想殺他，但爲了鉅子令的秘密，絕不會手軟。
而除卻墨籬和流升之外，天下間其他勢力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楚辭從不相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縱然其他勢力對鉅子令的瞭解遠不如墨籬和流升，但兩位墨家大統領都如此在意的東西，其他勢力沒道理不爭一爭。
月色輝映，當下時辰已經接近酉時末。
從登仙樓回到詠柳巷，至少要戊時。
理論上來講這個點不適合回去，尋常人家戊時都已經吃完飯準備睡覺了，但以往每月這一天都會回去，若是不去，父母妹妹必然會擔心。
“唉…”
嘆了口氣。
楚辭突然意識到。
這，就是親情的羈絆。
“小白，好好守家。”
扔下這一句話，楚辭準備出門。
驟然。
一道劍光，如飛虹而至。
楚辭下意識一個折身，恰恰躲過，劍光掠過額前龍鬚，斬斷了幾根長髮。
更爲準確來說，這並不是躲過，而是對方有意偏開了。
‘飛虹貫日！’
這一劍，楚辭無比熟悉！
而普天之下，加上楚辭在內，能夠斬出這一劍的活人，只有兩個。
若是加上死人，則是三個。
“小白！”
瞬間反應過來的小白箭尾一甩，在甩出「業火紅蓮」的同時，身影已經擋在了楚辭的面前，灰白豎眸死死盯着跟前這個全身籠罩於黑袍之人。
小虎牙齜起，箭尾狂甩，喉嚨中發出低吼威脅之音。
‘邋遢老頭。’
楚辭凝目望去，在這黑袍之下的身影，正是微微佝僂背脊的邋遢老頭。
眼眶空洞，臉色鐵青，整個人渾身透着一股極致冷意。
昔日地牢中邋遢老頭那嬉皮笑臉向自己討酒喝討雞腿吃的模樣，霎時浮現在楚辭眼前，與這般冰冷之狀，判若天地。
‘小兄弟，老朽觀你根骨奇特，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我這有十本武學秘籍，一勺飯一本，你看如何。’
咯吱咯吱。
拳頭，作響。
前幾次遠遠望見，邋遢老頭都是被雲中君帶在身邊，可見雲中君是將邋遢老頭當做隨身的刀來使。
既然邋遢老頭到了，那接下來…
楚辭的目光看向院門，眉頭緊皺了起來。
門。
咿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