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確實有心減少申請數學項目的經費,主要是覺得撥款方太熱情,弄的他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數學項目用不了什麼經費,他極少去參加大型學術會議之類,連機票酒店的消費都沒有,最高的消費大概就是訂購幾本數學雜誌?還有認真思考的過程中的餐費?
這些應該也算成本吧……
反正做項目的過程中,就沒有花很多錢的地方,申請個幾萬塊經費都已經足夠,絕大部分都進了自己的腰包,上次費馬猜想的一百萬,就放在銀行賬戶上,連一分錢都沒有動用過。
當然了。
如果衡量數學成果的價值,肯定是遠遠高於經費的,但撥款方的態度一直很好,每次都是快速審批,經費只有多給沒有少給,也就沒必要總是要高經費了。
事實上,五十萬對趙奕來說也不算什麼,他個人有很多收入的地方。
比如,最基礎的薪資。
理學院的二級教授外加生物醫學研究所的研究員,是能拿到兩份薪水的,兩份還都是高薪,到手月入是在四萬上下,但國家的工作好處是,福利待遇非常的好,單單是五險一金中的‘金’,單獨拿出來都能稱的上是‘高薪’了。
除了基礎的薪資外,高級別的科研人員也是有獎金的,獎金往往和項目成果掛鉤,像是生物醫學研究所的工作,項目成果出的多獎金就非常高,他拿到的獎金數額,甚至比薪資還要高,只算基礎的薪資和獎金,他就已經是年入百萬了。
另外,他有好幾個項目資金是直接結餘的,剩餘的資金都可以說是他的。
此外還有一些其他收入,比如專利費收入,和陶哲軒合作開發的數字傳輸技術,會長期獲得海外的專利費收入。
這部分收入也非常高,能輕鬆超過薪資加獎金。
他還有不菲的版權費收入,《趙氏篩選法》售賣的非常好,可以說達到了技術類書籍的頂點,還被一些高校乃至於世界名校,當做了教學、教材,國內以及海外的版權費收入也是十分可觀的。
現在趙奕思考的就是最後一筆收入,寫了一本書不僅僅獲得了世界認可,還能得到源源不斷的版權收入,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當然了。
寫書是很困難、很頭疼的。
現在趙奕就在經歷寫書的困難和苦惱,他不斷的給錢虹講解着,‘粒子邊界理論’的數學邏輯,尤其牽扯到中間不好理解的部分,就更是連續說了好幾遍。
他說的都口乾舌燥了。
錢虹確實是個博士生,卻是個計算機方向的博士,大概從沒有在數學領域深入思考,也欠缺一次基礎知識,就導致她難以理解那些複雜的分析。
趙奕對此感覺很苦惱,他拖着下巴盯着思考中的錢虹,忽然想到有一句話說的真對……
規模,還真大啊!
“咳咳!”
“你幹什麼呢!”錢虹擡起頭注意到趙奕的眼神,羞憤的說道,“繼續講啊!繼續講啊!”
“我已經說好幾遍了,就這點東西你……”
“我沒讓你繼續講這個,而且我也不需要理解,你不是把過程都寫出來了?這樣就好了,再加上一點細節化的備註,你自己做這個!”
“……好吧。”
趙奕都感覺無奈了,他對錢虹的放棄表示遺憾,感嘆道,“寫書,真是太難了!”
錢虹聽的氣呼呼,咬牙切齒道,“是我寫書好不好,你有什麼難的!有什麼難的!”她真的感覺很生氣,生氣的地方主要是,聽了好幾遍還是不明白,她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視。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和眼前的怪胎相比,換上個理學院的教授,都要被鄙視到死了。
……
在簡化費馬猜想後,趙奕並不像是外界所傳的,專心致志的去研究費馬猜想,而是把費馬猜想暫時放了下來。
一則是沒有確切的思路,解決難題方面靈感更重要,靠苦思冥想去找思路,是非常非常困難的。
第二就是他也想休息一下,享受正常的校園生活,而不是做完一個課題,就趕緊去鑽研另一個課題。
趙奕不想把自己定義爲‘工具人’,他還是希望生活更輕鬆悠閒一些,有心情的時候再去做研究,而不是強逼着自己去做一個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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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三月份,他都沒考慮費馬猜想的問題,粒子、空間、M理論等物理學思考,也完全被他放在了一邊,就連有任務的‘性能共享理論’,都被他選擇性遺忘,只是把資料整理了一下,放在了電腦桌面上,提醒自己還有這麼個任務。
他唯一做的就是生物醫學研究,也就是研究艾滋病毒毒力基因Vif,對體內發生作用的蛋白進行劫持的分子過程。
這方面實驗主力還是艾立新、張薇,嚴怡也能起到一點作用,她主要是做測算數據方面的工作。
得益於範雷以‘兼職合同工’的身份加入實驗室,劉成傑也更多參與到實驗室的工作中,當然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帶’範雷,範雷剛進入實驗室,對工作只有個大體的瞭解,還需要多多的學習和適應。
在實驗室衆人的努力下,項目進展速度非常快。
時間來到了四月初,毒力基因Vif的劫持機制,差不多有了個大體的框架,一些細節化的東西還是要仔細研究。
艾立新建議做一個電腦模型,來詳細闡述整個過程,而項目也進入到對已有的成果,用大量數據去驗證的工作中。
他們一口氣做了十三個驗證樣本,來檢測樣本發生變化的數據。
趙奕每天都去實驗室轉一圈,看看最新實驗進展的同時,也順帶觀察一下驗證樣本,足夠的觀察很難得出什麼結論,卻能增加使用能力的條件。
這天趙奕上完了課,打開手機就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
兩個都是張薇打來的。
一個是艾立新。
“難道實驗有了什麼大發現?”趙奕帶着疑惑趕緊打了回去,就聽到艾立新說起樣本的變化。
“有個樣本很特殊,數據記錄有些異常,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有空就來看一下吧。”張薇以平淡的語調說道,“不過也別抱希望能發現什麼,有時候出現異常,也是很正常的現象,可能是最初設立實驗時,樣本就存在着不同,或者是實驗過程中的操作失誤,總之什麼可能都有。”
“我這就過去。”
趙奕的心情也很平淡,哪怕張薇不補充最後一句,他現在也是很有經驗了,過去做的研究中,也會出現樣本異常的現象,多數都是操作過程中的些許失誤,或者是樣本本來就有異常,就像是張薇說的,什麼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實驗就是這樣!
醫學研究的實驗不是做數學題,肯定不會嚴謹到百分百相同的程度,人工的操作也可能會存在差異,同樣的樣本、同樣的實驗,兩人不同的人去做,就會存在一定的數據波動,都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趙奕來到實驗室,就走向了樣本所在的小房間。
張薇就在裡面。
範雷也站在一邊看着,還感興趣的問道,“這個樣本,好像就是我那份吧?”
“對。”
張薇很確定的點頭。
試驗檯上放着十三份樣本中,都含有人體的血液,有八分是來自合作醫院,其他五份乾脆是自己人提供的。
張薇、艾立新、劉成傑、嚴怡,再包括剛進入實驗室的範雷,每個人都提供了一份樣本,提供樣本前還做了詳細的血液數據檢測,甚至是DNA分析。
出現數據異常的就是範雷提供血液的樣本。
趙奕走進了實驗室,問了下樣本的情況,拿到了異常樣本的數據,對比其他的樣本數據,很容易看出‘異常’的地方。
範雷的那一份樣本中,一些代表‘被感染’的數據都是偏低的,一個、兩個偏低還正常,所有都是偏低的,就可以說是必須重視的‘異常’了。
當然了。
‘異常’,不代表就有問題的。
類似的問題經常會發現,就比如用作實驗的血液樣本少一些,後續的一系列檢測就可能出現‘偏低’的情況。
趙奕盯着樣本和數據,不斷的運用起了《因果律》。
他的提問都和樣本有關--
【樣本中的大致血液含量,是否比其他樣本少?】
【是否是實驗過程中的操作失誤,導致的樣本數據異常?】
【數據監測過程中存在大的失誤或誤判嗎?】
【樣本中……】
連續十幾個問題提出來,都直接被《因果律》排除掉,他趕緊消耗學習幣補充了精力,眼神都跟着變亮了一些。
這個真有意思了!
找不到樣本存在異常的原因,也就是說異常很可能是個‘有發現’的信號?
趙奕坐在了椅子上,拿着手裡的數據認真看着,他忽然擡起頭對正走走看看的範雷道,“範雷,你就去抽點血,先當研究材料保存起來吧。”
“——?”
範雷驚訝的張大了嘴,隨後仔細看向了趙奕,似乎在確認是不是在開玩笑。
當然不是開玩笑。
張薇也跟着點頭說道,“不用抽太多,五十到一百毫升就好,你的樣本出了問題,肯定要對你的血液進行檢測,也許就會有什麼大發現。”
這時劉成傑走進了小房間,就站在了範雷的身後,似乎是爲了盯住範雷,不讓他有機會逃跑。
範雷左看看、右看看,以求助的眼神看向趙奕,哭着臉的說道,“我有點後悔來這邊工作了。”
“你要辭職,也抽了血再走!”趙奕很認真的說道。
張薇和劉成傑一起看向範雷。
範雷長嘆了口氣,渾身似乎失去了力氣,表現出一副不反抗的樣子,“抽血就抽血吧,但能不能找個專業的來。”
實驗室可沒有專業的護士、醫生,上次採集血液標本,就是艾立新直接動手的,他還說自己經驗豐富,結果讓人疼的齜牙咧嘴,那還只是採指尖一點點血。
現在直接是抽血……
“當然要專業的。”趙奕拍着範雷的肩膀道,“放心吧,其實研究所也有專業的,樓上左手邊,李明,以前就是醫生,據說還上過手術檯呢。”
“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不是抽我的血。”趙奕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範雷後悔問了。
……
範雷去抽血了。
趙奕繼續研究着樣本數據,再走到試驗檯上看看。
在一系列原因被排除後,就可以肯定是原始材料的原因,也就是範雷的血液材料,造成了和其他樣本的不同。
但是,能有什麼不同呢?
每個人對艾滋病毒,都可以說是毫無抵抗之力,就算有的人免疫力更強一些,可單獨一點點血液,放在體外也很難談什麼免疫能力。
只要是在同樣健康的狀況下,抽取的血液做樣本,樣本數據會產生波動,但不會脫離大體的範雷……
健康?
趙奕忽然凝重了很多,馬上提出了個關鍵問題--
【範雷被抽取血液時,是否感染其他細菌或病毒?】
【《因果律》!】
【答案:是。】
很好!
趙奕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上樓,去了李明研究員的辦公室。
李明給範雷的胳膊,繫了個膠皮帶子,還用棉球給他擦着胳膊,動作確實是非常的標準,但同樣看的當事人擔驚受怕。
範雷看到趙奕推門進來,馬上驚喜的問道,“是不是不用抽了?”
趙奕搖了搖頭沒理會他,而是對李明說道,“李哥,多抽點,嗯……八十毫升左右吧,不夠再說。”
“好嘞!”
李明咧出了激動的笑容。
範雷都能看懂李明內心的想法:終於又能給人抽血了,還說多抽一點,實在是太好了!
嗎的!
早知道就不來這邊工作……不對,是不提供什麼血液樣本了!
趙奕又問向了範雷,“你上上個星期是不是生病了?我說的是,採血的時候。”
“沒有啊?”
範雷想了想說道,“應該沒生病吧,採血前做了檢查的。”
“後來呢?”
“後來……好像過了兩天,有點小感冒?我也不確定,就是嗓子不舒服,好像是,反正不是大毛病。”
“就是這個了!”
趙奕確定了下來,臉上的帶着期待的笑。
範雷感覺渾身不對勁!
怎麼?
我馬上要抽血了,你竟然很期待、很興奮?認識了一年半以上了,都沒看出來這傢伙……這麼可怕啊!
果然!
天才都不是正常人!
這就是傳說中超級邪惡的科學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