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胡大娘繼續說道,“那是翠音初中畢業的那一年,翠音得了急性闌尾炎,需做手術,但做手術費需要三千元錢,我們家中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由於我在村裡的印象不好,向別人借錢是不大現實的,無奈之下,只好去找你了!
想不到,想不到,十多年後,你竟然變成另一副模樣,變得不再是我心裡頭的那年輕,英俊,滿是同情心的你!你象打發叫化子似的給了我五百元錢,然後就叫我快走,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你了。
你是否知道我當時是多麼的絕望,真想一頭就撞死在你面前!我十多年來,過得再苦,我都從未吭過一聲,更未來找過你,那一次,如不是爲了救我們的女兒,我也不會去找你的,只爲了你好不容易在村子裡建立起來的威信,聲名,想不到,我默默爲你付出,換來的卻是你的無情!”說到這,胡大娘已是淚流滿面了。
“當時,由於村裡的工作很多,我經常很晚纔回家,引來妻子的猜疑,我承認,當時我是爲了避嫌,爲了不讓妻子猜疑,更爲了我的名聲,我纔會那麼做的,但當時,你爲什麼不給我說實情,你只是說家中有急事,需三千元錢,如果你給我說了實情,我絕不會那樣子對你的!”林勁雨痛不欲聲地說道。
“後來,我只好帶着你給的五百元錢去了縣人民醫院,由於還差二千五百元,我只好再醫院賣血了,但醫院的人說我體質不好,不宜抽多了血,但不賣血怎麼行,無法救女兒的命!我只好跪在醫生面前求他們,我是要救自己女兒的命,纔會要求賣血的;世上好人還真多,醫院馬上給減免了一半的手術費,還有一千元錢是一些好心人捐的!
翠音手術很成功,一些好心人又送來了補品,爲了不麻煩那些好心人,因爲我也知道,他們賺錢也不容易,總讓他們破費,我心裡頭過不去,我就提前帶着翠音出院了,臨走前,心裡默默唸着,願好心人一生平安,多福多壽!
回到家裡,由於女兒急需營養,我咬咬牙便上山去打些野物了,也就是那一次,令我徹底改變了,想起來都心酸,但我並不後悔,如不是那次上山打獵,我也就無法變得現在這麼強大起來,更無法消除藏在心裡頭二十多年的仇恨,我原本還想殺了你這個無情之人,但每次想向你動手之時,我都會想起你留給我的最美好的時光,我又怎麼下得了手!”
說到這,胡大娘再也說不下去了,失聲痛苦起來,盡情地哭着,似乎要將一輩子的委屈和屈辱及不幸統統發瀉出來,哭聲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掉下了傷心的淚,不僅是爲她的不幸而傷心,同時,也爲她的偉大而傷感。
這悲傷也感染了天地,月亮傷心地躲進了雲層,不再露面,害怕見到這世間的悲情;露出的星星眨着傷心的眼,似乎也要落淚;起風了,呼呼吹來,是在奏着哀樂,給天地憑添了陰霾和傷感的氣氛;秋葉飛舞,枝頭搖擺,小草晃動,是在悲哀的舞蹈。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打在了六個人的頭上,那是天在掉淚,但也驚醒了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人們;胡大娘首先醒轉,慈祥地看了看黃秀娟柔聲道,“孩子!我們不能在耽擱了,該是要走的時候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和雲楓說嗎?有的話就趕緊說,否則就不要後悔了,因爲,我們今後可是再也不能和他們相見了!”
黃秀娟擡起悲傷的頭,咬着嘴脣點了點頭,然後望向丁雲楓,此時,剛好丁雲楓也正望向她,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但卻無從開口,最後,黃秀娟咬咬牙說道,“雲楓哥!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去另一個時空了,今後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真心的愛過我!”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丁雲楓身上,誰都知道,黃秀娟是想得道一個滿意的回答,哪怕是騙她的,作爲她在此世上最後的精神支柱,成爲他在另一世間的永恆的夢,永不褪色的精神食糧!
丁雲楓沒有出聲,心裡亂成一團,有對黃秀娟挾持妹妹威脅自己的憤怒,也有近一個月來和她相處時的溫馨,腦海中不由想起了和黃秀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丁雲霞急了,“哥!秀娟姐姐在問你話,你好歹也給個回答呀!”丁雲楓依舊沉浸在回憶中;黃秀娟悲哀地對胡大娘說道,“好了!媽!我們該走了,我已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胡大娘和黃秀娟的手又開始緊緊握在一起,身子開始旋轉起來,漸漸離地了,此時,翠音發瘋地大叫道,“媽!不要離開我,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好女兒!”邊叫着邊衝向旋轉着的兩人!這叫聲不僅令所有人震驚,也令丁雲楓由回憶中醒來。
胡大娘和黃秀娟兩人越升越高,越轉越快,已經看不清身影,只可見淡淡的透明的雲煙,最後,兩人似乎已在空氣中消失了,僅接着,就見上空突然出現一朵七彩的雲,這七彩雲不是由天邊飛來,而是憑空出現的,象個倒置的碟子,七彩的光芒向四周輻射着,將灰濛濛的天空點綴成斑斕!
正當在場的人被此奇景所驚呆之時,由半空中傳出一陣悅耳的歌聲,似乎是由九天之外傳來的天籟之音,“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留下來陪你每個春夏秋冬,請你相信我,在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一生一起度過……”
一直處於矛盾中的丁雲楓,聽到這歌聲,如發狂般地衝了過去,仰望七彩雲大聲叫道,“黃…秀…娟!我…愛…你!”空中沒有任何的迴應,只有毛毛細雨打在人們頭上身上,滲進心裡,七彩雲的光芒也在慢慢的暗淡下去。
僅接着,就見丁雲楓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這哭聲震撼了其他三人的心扉,都情不自禁爲之動容;這哭聲是發自內心的吶喊,是感情徹底爆發的徵兆,是悔恨和痛苦交織的音符,是一首永恆的歌,響應在天地間,銘刻在心底深處!
其他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丁雲楓的無與倫比的情感,他全身心已全是黃秀娟的身影,如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丁雲楓一定會說愛你一萬年!並且也會毫不遲疑地抓緊黃秀娟的手,翱翔於虛空,穿梭於時空遂道,不管前方有多少險阻,因爲有你,世界纔會永恆!
突然,由七彩雲中射出一道極強的白光,正正地照在丁雲楓的身上,丁雲楓從頭到腳都成了雪白之色,似乎披上了一件白色衣服,竟連頭髮都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