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冬的老臉有些掛不住,道:“師叔啊,這次的情況,可能比較複雜。要不,萬書高完全可以對付的。”
吳展展一笑,轉身看着古廟,端詳其中的古怪。
當日,萬書高和樑可秀離開茅山以後,李清冬就算了一卦,知道萬書高無法成事,因此央求吳展展一起追來。來的時候,恰好救了樑可秀一命,趕走了那個女鬼變化的師太。
“可秀姑娘,你們到這裡,都遇上了什麼?我徒弟去了哪裡,快說給我聽聽。”李清冬看着樑可秀,問道。
“失蹤了,萬哥他追蹤一個妖怪,失蹤了……”樑可秀比比劃劃,把在這裡的所見所聞所遇,大致說了一遍。
李清冬皺眉,一邊掐着手指,道:“你們來的時候,我就算過,應該是有驚無險的。萬書高暫時不會有事,且寬心。倒是這古廟的供桌供品,着實古怪,等我們先看一看。”
樑可秀點點頭,急忙領路,帶着吳展展和李清冬走向古廟。
獵人趙兵看見又來兩個高人,終於放下心來。高人不高人,從氣度上是可以看到的。吳展展和李清冬如此篤定,一看就是高人。
進了古廟,看見供臺上的玩意,吳展展和李清冬也面面相覷。
“呵呵,這可是難住我了,這樣的供品,我也沒見過。”吳展展饒有興致地看着,道:“不過可以看出來。這些供品上面,都有很重的妖氣。”
“吳師叔的道行都看不出,那就不能怪萬書高掉入局中了。”李清冬左看右看。道:“我也看不出這是什麼道道,師叔稍等,我來用天機盤算一下。”
吳展展點點頭,示意李清冬自便。
李清冬取出天機盤,就擺在供桌上,噼裡啪啦地開始推算。樑可秀站在一邊打燈,既興奮又好奇。
良久。李清冬停止撥打算盤,看着算盤上的卦象和供臺上的供品。拈鬚不語。
“算出什麼來了,倒是說說啊。”吳展展問道。
“妖。”李清冬忽然一笑,道:“師叔啊,這次真的不能怪萬書高。這古廟四周,羣妖亂舞,的確不容易對付。”
樑可秀驚駭,道:“羣妖亂舞,難道還有多少個妖?”
李清冬點點頭,指着供桌說道:“這裡的每一個供品,代表一個大妖。十個供品,就是十個大妖。對付一兩個,萬書高還是沒問題的。但是一下子掉進了妖精窩裡,他難免被妖象所惑。”
吳展展走了兩步,道:
“如此說來。這個狐皮,就是狐妖的東西;虎骨,自然是虎精的供奉;蛇膽,是蛇妖用來祭拜這塔下男鬼的;樹根,是樹精藤怪的孝敬;龜殼,是老王八精送來的;猴腦是猴精的心意;鳥毛。自然是鳥精的奉獻;蟻巢,是螞蟻的;白花。是花妖的;這九個都有對應,但是這一碗兩色水,又代表什麼?”
果然好多妖怪,一邊的樑可秀聽得是心驚膽戰。
李清冬理着鬍子一笑,道:“師叔再想想,也許就能想出來答案了。”
吳展展瞪了李清冬一眼,又來看這碗兩色水。
水中一半紅一半紫,涇渭分明,上面隱隱有水汽流動。
“我明白了,這是虹異!”吳展展的眼睛一亮,說道。
“師叔好眼力,佩服佩服!”李清冬大笑。
樑可秀卻是不解,看着吳展展問道:“吳道長,這虹異又是什麼妖怪?”
“就是彩虹,天上的雨後彩虹。”吳展展解釋了一下,道:
“常見的彩虹,有主虹和副虹兩種,主虹的色帶是內紫外紅,稱作‘虹’;副虹多一次反射,內紅外紫,又稱作‘蛻’。《淮南子.天文訓》裡說,‘虹蛻慧星,天之忌也’。意思就是說虹蛻和慧星一樣,屬於天象中的禁忌,是一種妖異或怪異。”
樑可秀大跌眼鏡,張大嘴巴道:“天上的彩虹,也能成精?”
“彩虹成精,也不奇怪。”李清冬點點頭,道:
“《子不語》就有一則白虹精的故事,說一個叫馬南箴的人,撐船夜行,搭裁了一個姓白的老婦和一個紅衣女子。分手時,老婦送給馬南箴一方麻布,告訴他可以踩在麻布上升天來見自己,這婦人與女子就是白虹精。第二天,馬南箴踩在麻布上,冉冉升雲,來到一處仙宮,並與那年輕女子成了親,此後就常乘這方麻巾來往於天上人間。”
樑可秀如同聽見了天方夜譚,手扶額頭,連呼想不到。
獵人趙兵卻聽得津津有味,似乎也幻想着,遇上一個彩虹仙子,然後……
“狐媚、猴精、蛇魅、龜報、虎變、樹怪、花妖、虹異、鳥靈、蟻幻,十大妖聚集,全部來供奉塔下男鬼。這塔下男鬼,恐怕有千古奇冤啊。”
吳展展嘆了一口氣,又道:“也難怪萬書高應付不了,這情況,的確複雜了一點。”
樑可秀這纔想起萬書高,急忙說道:“是啊是啊,萬哥失蹤,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兩位前輩,你們快去找找他吧。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茅山弟子各有天命,不用內疚。”吳展展看着李清冬,問道:“你徒弟在哪裡,可以算出來嗎?”
李清冬苦笑,道:“他現在,被妖怪們困住了,陷在蟻幻之中,尚不自知。”
吳展展大笑,道:“莫非在大槐國裡,做東牀駙馬?”
“差不多吧,嘿嘿。”李清冬尷尬地一笑,道:“師叔,你和可秀姑娘守住這座古廟,等我去把這個不肖之徒帶出來。”
“不不不,還是你在這裡守着古廟,防止這塔下老鬼逃出來。”吳展展不無揶揄地一笑,道:“我去大槐國裡,見識一下你徒弟的風光。”
李清冬哭喪着臉,道:“好吧。”
“給我算一下方位,我這就去。”吳展展說道。
李清冬點點頭,道:“向北三里路,然後朝北斗踏九宮,中宮位置上有棵大槐樹,便是南柯鄉大槐國。”
“好好好,我去了!”吳展展放聲大笑,向北而去,口中作歌,道:
“何人覓得大槐國,國在人間人不識。五馬既赴南柯侯,千金更選東牀客。金雞一聲叫東方,蝴蝶飛來春一場。君不見綠林周虎郎,匍匐尚拜螻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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