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藍循聲看去,只見丁二苗的雙臂張開,小巧的桃木劍,反手向後挑刺,各自命中男女殭屍的胸腔。
桃木劍上穿刺的鎮屍符,隱隱發出一片暗紅的光芒,照的殭屍的臉,斑駁陸離。
而那兩具屍煞,被桃木劍刺中以後,已經不能動彈分毫,四隻手,都還保持着撲抓的姿勢,令人不寒而慄。
“嘿嘿……”丁二苗鬆開桃木劍,拍拍手,若無其事地走上山包。彷彿他剛纔不是去鬥殭屍,而是飯後散了一趟步回來一樣,滿臉的輕鬆。
“厲害,果然厲害!”顧青藍輕輕鼓掌,眼神中一片敬佩。
丁二苗摸了摸下巴,笑道:“其實,各個擊破,我可以更快地解決他們……。但是我想,一個一個地來,太輕鬆太沒意思了,所以就一直在等機會。等到現在,才找到機會,突然出手,一舉制服他們兩個。”
這番話,倒也算實事求是。丁二苗本來可以一個一個地下手的,但是卻苦等機會到來,同時將兩把桃木劍,插在兩具屍煞的胸膛上。
不過,丁二苗故意這麼做,就是爲了在顧青藍面前裝逼,和其他一切無關。
果然,顧青藍也看出了丁二苗的得瑟,搖頭一笑:“這就是傳說中的裝……叉?”
“嘿,不爲裝叉之事,何以消遣有生之年?”丁二苗接過顧青藍手上的萬人斬,收回鞘內,繼續嬉笑:“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嘛。”
“不會閒的,甚至今晚會很忙。”顧青藍捂着鼻子,看着四周說道:“根據趕屍匠人的規矩分析,一次趕七個,那麼還有兩個殭屍沒找到,還要繼續找。”
丁二苗點點頭,也舉目四看,忽然問道:“顧青藍,其實你關心的不是殭屍,而是那個響叔,對吧?”
“殊途同歸,最後結果沒有區別。”顧青藍嘆了一口氣,指着還站在坡下的兩具屍煞,問道:“這兩具屍體,也暫時放一下,等最後一起處理吧。”
“行啊,你去把他們搬到樹影下面,別讓月光照着。”丁二苗道。
“我?”顧青藍捂着鼻子,搖頭道:“沒戴防毒面具過來,我受不了那股屍臭……”
丁二苗哈哈大笑:“哦,你受不了,我就受得了?乾脆一把火燒了吧,有沒有汽油?沒有的話,我就引天雷來劈。”
從竹樓出發的時候,丁二苗看見顧青藍收拾了好幾個飲料瓶,其中一瓶有汽油味,料想裡面裝的是汽油。
果然,顧青藍從揹包裡翻出一個小小的塑料瓶,遞了過來。
“等等……”
丁二苗把兩具屍煞放在一起,砍了一些枯枝,準備澆油點火的時候,顧青藍又叫了一聲。
“還要幹什麼?”丁二苗站在上風口,依舊抵擋不住強烈的屍臭,皺眉問道。
“我……,算了,點火吧。”顧青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丁二苗來了氣,道:“怎麼你個姑娘家,還沒有到婆婆媽媽的年紀,就開始婆婆媽媽的?有話趕緊說,說半截留半截,最急人!”
顧青藍臉一紅:“我,就是想把那四顆獠牙取下來……”
我湊,剛纔不是慈悲心腸,要給人家留個全屍嗎?怎麼現在又要拔人家的牙齒?
“沒用的,你的屍毒暫時不會擴散,不需要殭屍獠牙治療。”丁二苗一邊澆油,一邊說道:“再說了,這不是老僵。他們的殭屍獠牙,是變成屍煞之後突然暴漲的,對付屍毒,也沒有多大效果。”
“唉……,我這不是被折磨怕了嗎?每次到月圓之夜,屍毒發作,生不如死,都要靠服食殭屍獠牙粉,纔能有所緩和。”顧青藍幽幽地嘆氣:
“所以,每次見到殭屍獠牙,都比守財奴見到黃金還要高興,總想着把獠牙掰下來,據爲己有。”
丁二苗一怔。顧青藍這番話說起來很輕鬆,還帶着一點自嘲,但是她在這幾年吃過的苦,卻也被一語道破,令人唏噓不已。
轟地一聲,火光騰起,屍臭變本加厲,瀰漫在山坡之上。
丁二苗和顧青藍捂着鼻子倉皇逃離,繼續向西而行,尋找剩下的兩具殭屍和趕屍匠人。
一邊走,丁二苗一邊看着傘柄上的羅盤。
“你看那玩意,能找到殭屍嗎?我看你看了一晚上,連一個殭屍毛也沒找到啊。”顧青藍好奇地問。
“找到殭屍,不就能找到殭屍毛了?你不是要殭屍獠牙嗎,又要殭屍毛幹什麼?”丁二苗沒正經地回了一句,又不無抱怨地說道:
“都怪你的什麼GPS定位儀,要不,我早就找到殭屍了。電子儀器,對我的羅盤干擾很大,知道嗎?”
顧青藍撇撇嘴,一甩頭髮道:“那好,你先走,我遠遠地跟在後面,保持距離,看你能不能找到線索。”
說罷,顧青藍竟然真的站了下來,看着丁二苗向前走。
丁二苗低頭看着羅盤,偶爾掃一眼前路。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突然大叫一聲,道:“找到了找到了,兩個殭屍都在這兒!”
顧青藍大喜,快步跑了過來。
果然,明晃晃的月光下,在一塊山石旁,兩個殭屍臉面衝地,俯臥在地上。
看那身高和細腰大臀的身材,應該是兩具女屍了。
但是凝神細看,那兩個殭屍的腰間,被同一根長鞭束住。而且,殭屍的身體下,竟然多出了兩條腿。
也就是說,兩具殭屍躺在地上,但是卻分明看到,一共有六條腿。
“殭屍下面,還壓着一個人!”顧青藍的聲音有些發抖,指着地上的殭屍道:“一定是……響叔,這根鞭子,我見過的,就是響叔的……趕屍鞭。”
“那還等什麼呀?趕緊把殭屍挪開,看看那個什麼王響死了沒有。”丁二苗說着,就是一彎腰,伸手把兩具女屍翻在一邊。
一個滿臉赤紅的面孔露了出來,禿頭亮頂,眉眼猥瑣,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看年紀,是一個六十左右的大伯。看情形,已經死去多時了,四肢僵硬,唯有兩隻眼還在努力地睜着。
“響叔……”顧青藍撲了過來,摸着那大伯冰冷僵硬的臉龐,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