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填什麼呢?
明明是應該是很熟悉的題目卻半點也想不起來答案,她面對着試卷,眼神卻不自覺地向身邊的楊楓飄了過去。
敏銳的察覺到秦紫蓮的目光,楊楓偏過了頭,他看着她,問:“怎麼了?”
秦紫蓮慌忙移開了視線,“沒、沒事!有、有道題目不太確定答案——我上去問問魏老師。”說完,她抓起試卷起身向講臺上走去,心裡懊惱地嘆息了一聲:自己這是怎麼了?
楊楓靜靜地注視着秦紫蓮,神色很平靜,眼神卻很黯淡。
“魏老師,可不可以幫我講解一下這道題目?”在講臺上,面對着魏老師,秦紫蓮臉上寫滿了虛心求學。
“是這道題嗎?”魏英指着完形填空的第四題問秦紫蓮。
秦紫蓮點了點頭。
“這道題主要是考查連接詞的意義辨析。When通常是引導時間狀語從句,Where則是引導地點狀語從句,Until……”魏英耐心而仔細的解釋着,心裡卻有些奇怪:秦紫蓮的英語水平在班上雖然算不上數一數二,但也絕對是上游的,這道題目考查的只是最基礎性的東西,她怎麼會不懂呢?
“謝謝老師。”聽完魏英的解釋,秦紫蓮禮貌的道了謝,拿過了自己的試卷。在準備下講臺時,她不經意的擡眼,視線卻正好對上了楊楓一直注視着她的目光,彼此目光交匯的瞬間,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時間、空間,在這一秒,似乎都忽然消失了。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彼此。有什麼,輕輕地被觸動;有什麼,即使是刻意掩飾,也無法遮掩……
“秦紫蓮,你還有什麼問題嗎?”魏英帶着疑問的聲音讓秦紫蓮猛地回過了神。她收回視線,輕輕的搖了搖頭。等她再次望向講臺下時,楊楓已經低下頭去做試卷了。
剛剛的對視……
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只是……
楊楓沒有發現,秦紫蓮也沒有發現,講臺下,有一個人一直在注意着他們。他將每一個細節都看在了眼裡……
上課不專心的,除了0207班各懷心事的幾個人以外,還有0205班的嶽嬌雪同學。這節物理課,嶽嬌雪一直就處在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就連劉悟品連續點了她兩次名都不自知。
“……嶽嬌雪!”劉悟品忍無可忍的憤怒的聲音第三次響了起來。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他非常非常的生氣!
“你給我站起來!”嶽嬌雪最近這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每節課都精神狀態不到位?
嶽嬌雪被他的怒吼聲嚇了一跳。她有些疑惑的站起了身,對於劉悟品的憤怒她表示很茫然,完全沒有一點“是自己做錯了事情”的自我覺悟。
“你說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上課的時候老是這麼不專心!你再這這麼下去遲早會考試不及格!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影響自己就算了!還影響我講課的心情!你知道這是多麼惡劣……”劉悟品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終於聽明白過來劉悟品會生氣的嶽嬌雪放下了疑惑的心,她轉過頭,丟給不遠處正擔心她的孟心菱一個安慰的微笑,然後真摯的打斷了劉悟品的喋喋不休:“非常抱歉,劉老師。我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纔會在上課時候老是走神。影響了您的正常上課,我感覺到非常愧疚。爲了不再給你添麻煩,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她拿起了自己的包,帥氣的向後一甩,“逃課!”她一邊瀟灑的向門外走去一邊懊惱的皺眉頭。
——自己不顧包裡有東西的事實耍帥的甩包的後果只有兩個字:好痛!
嶽嬌雪耍完帥,看似瀟灑的走了,留下0205班的教室裡一片**。劉悟品戲劇性的變了臉;王靖臉上完全是一副看了好戲後的滿足笑容;孟心菱雙手抱肩,微笑起來:相比起之前心不在焉精神不振的樣子,這樣精神充沛的,纔像是嬌雪呀。
張劍宇看着已經不見了嶽嬌雪身影的前門,想了想,高高地舉起了右手:“劉老師……”
順利逃課成功的嶽嬌雪最終選擇了西校區的一棵大樹作爲自己的休息地點,她隨手將包扔在大樹的草地上,然後猴子般的敏捷而漂亮的上了樹。
這棵樹……
她一邊將垂着的腳晃來晃去,一邊心情鬱悶的扯着樹上原本就已經所剩無多的樹葉。
這棵樹……是張劍宇以前經常會待的地方——說什麼人要在高的地方纔會有創作的靈感,實際上,也不過是找個藉口一個人躲在這裡偷懶罷了!
正想着,一個懶洋洋中帶着點笑意的聲音毫無徵兆的響起在樹下:“嘿,嶽嬌雪。”
嶽嬌雪嚇了一跳,差點直接從樹上摔下去。
這聲音……是張劍宇?!
嶽嬌雪詫異地朝樹下看了過去。
——樹下的人除了那個害她逃課的罪魁禍首張劍宇外果然再無第二人。
“你沒跟我打聲招呼就侵佔了我的地盤,這樣可不行啊。”張劍宇仰頭看着嶽嬌雪,笑着說。
嶽嬌雪不滿的翻了個白眼,反駁道:“學校的樹是大家的公共財產,什麼叫你的地盤?”
還能和他擡槓,這就證明她的精神還不錯。張劍宇稍稍的放寬了心。他朝嶽嬌雪勾勾手指:“下來聊聊天怎麼樣?”
想了想,沒想出有什麼不能下去的理由,於是,嶽嬌雪下去了。
“你怎麼也來這裡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吧?”她好奇的問。
“和你一樣,逃課了。”張劍宇走近嶽嬌雪,溫柔的替她彈掉了落在頭髮上的落葉。他的動作自然得就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嶽嬌雪卻因爲他的這個動作心跳加快了兩拍。
“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張劍宇關心的看着嶽嬌雪。現在都已經到了冬天了,爲什麼嶽嬌雪還會出現夏天才會有的中暑現象?
“我臉紅是因爲太陽太大了!”嶽嬌雪紅着一張臉怒氣衝衝的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張劍宇就是根木頭!
張劍宇擡高視線看向完全不刺眼的太陽,“今天的太陽很大嗎?”
拒絕再和張劍宇探討這類沒營養、沒價值、沒意義而且完全沒有建設性可言的問題,嶽嬌雪轉移了話題:“你幹嘛也逃課?”
“沒辦法啊,物理課實在是太無聊了。”張劍宇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說物理課無聊是句實話,但讓張劍宇逃課的真正理由卻不是這個。嶽嬌雪似乎心情不大好,他有些放心不下。一節課的時間居然有兩個學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逃課——最鬱悶的人大概就要屬氣得快被吐血的劉老夫子了吧?
“這樣啊……”嶽嬌雪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雖然對於張劍宇的回答她心裡存有一定的懷疑,但此刻她卻實在沒有什麼精力去追問他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了。因爲她真的很困。昨天幫秦潔整理這期《暮夕》的電子版整理了一個晚上,直到今天凌晨三點才上牀睡覺,剛剛又撐了兩節課——現在,已經累得連眼皮都開始宣戰打架了。
“沒有休息好?”張劍宇關心的問。嶽嬌雪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看得他眼睛都花了。
“我凌晨三點才弄完那些該死的插圖啊。”勉強地撐住洶涌來襲的睡意,嶽嬌鬱悶的抱怨道。
看着嶽嬌雪睡意濃重的樣子,張劍宇大方的說:“困了就睡吧,我肩膀借你。”
“你女朋友看到了吃醋的話,可不是我的錯哦……”嶽嬌雪實在太困了,在囈語般說着話的同時,她已經控制不住地把腦袋的重量交託給了張劍宇的肩膀。
感受到太陽光芒照在身上的微微的暖意,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其實……”
猶豫着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跟嶽嬌雪解釋清楚的張劍宇一偏過頭便發現他想說話的對象竟然在片刻之間就已經進入了夢鄉。
看着嶽嬌雪毫無防備的睡顏,張劍宇有些哭笑不得。他無奈地將聲音降了下來,喃喃自語地輕聲說:“女朋友……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怎麼可能會有女朋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