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撿到一隻boss
歐陽少恭看着花七童爲他忙碌,突然開口道:“七童,今日晴好,不若共奏一曲?”
花七童驀然轉頭,眼睛有些發光:“少恭你要彈琴?”
歐陽少恭微微挑眉,花七童這麼激動顯然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他還是答道:“有何不可?”
花七童連連點頭,喜笑顏開:“既然能聽到琴仙一曲,可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啊!”
歐陽少恭盤膝而坐,將琴橫在膝上,聽她這麼說微微搖頭道:“當不得七童如此讚譽。”
他調試了一下琴絃,試了試音,神色越發顯得平靜下來,白皙修長的十指按在琴絃上,指尖一動,流水一樣的音便響了起來。
古琴之音錚錚翁鳴,曠遠悠長,低沉時如悶雷低響,高亢時便如疾風驟雨閃電破空,清麗時如泉水潺潺,詭譎時如幽魂嗚咽,婉轉輕靈時如清風百轉,沉穩厚重時又如千萬人腳步聲共做一聲。
古人愛琴,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九霄琅佩琴爲花七童費盡心血蒐集材料,秦老爺子用畢生所學精心所制,讓這琴的每一聲都完美無比,而且也不怕太用力彈斷了弦兒,若是由花七童灌注真氣來彈奏,甚至能發出真的殺人之音,可以算得上是一件武器了。
歐陽少恭雖然不能發揮這架琴的武器能力,但作爲上古琴仙,任何一把琴在他手上都纔不算是被埋沒了。
美妙的琴聲響起,平靜悠遠,讓人不由心情也隨之安寧下來,然之後,琴聲漸漸轉爲低沉,似是到了大戰來臨之前,那場大戰破壞了這平靜悠遠的一切,也同樣改變了琴聲所代表的人的命運。
戰!戰!戰!
琴聲高亢,在最高昂的時候驀然而停,歐陽少恭低垂着眼,隨意撥了兩下琴絃作爲過渡,而後又彈了起來。
每一個歡愉的,溫暖的,愉快的小調,後面都必然跟着低沉悲哀的尾音,一段一段,那尾音越來越扭曲,佔的幅度越來越長,在溫暖小調幾乎消失時,琴聲又停了一停。
這一次是溫柔暖人的琴音響起,就像是最開始那一段平和的琴聲一樣,但是這其實並不同。
一段平和而溫暖的小段落之後,又是一聲錚然沉重的聲音,歐陽少恭的指尖在琴上按顫,那最低音的弦發出極快顫抖的聲,細細微微,越來越大,最終形成能讓人回憶起心底最惡一切的扭曲之音。
恨!天不公!
詭異瘋狂的調子,卻是平緩的流淌着,這樣的曲子卻令人更爲心裡發寒。
最終之戰時,琴曲又開始高昂激越起來,那馬上就要達成的一切,卻偏偏功虧一簣,他居然又一次被背叛了。
餘音繞樑而三日不絕。
歐陽少恭看着琴身,微微失神。
就在這時候,一個聽着溫和沉穩的簫聲銜接在他的曲子尾部,響了起來,輾轉悠揚,忽而模仿鳥獸,忽而又似清風,忽而又似繁花盛開,忽而又似孩童笑聲泠泠入耳。
歐陽少恭擡頭,花七童吹着竹簫,衝他微微彎了彎眼睛,指尖在簫洞上靈巧的跳動着,明明空靈悠遠,音色中頗多孤寂的簫讓她吹來卻如冬日的暖陽一般,照融了人心中的積雪,卻不會令人感覺到熾熱。
是恰到好處的溫暖,不會灼人,不會令人感覺不適。
歐陽少恭怔怔看着她半晌,慢慢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十指一動,隨着花七童的簫聲,他的琴音再次響起。
不似開始的平和,不似中間的扭曲,不似那總是以悲調結尾的短暫歡快,也不似最後瘋狂扭曲的琴音,輕快的節奏,和花七童的簫聲相配合,一瞬間將那意境襯得活了過來。
歐陽少恭像是卸下了一直以來的重擔,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澄淨了不少,隱隱間,竟似有了遙遠太古時候,瑤山水湄邊彈琴自娛的仙人味道。
花七童眼睛更是彎起,愉快的投入到吹奏中去。
與此同時,大學藝術系的古琴教授葉世侯,剛剛下了課往中午暫休租住的房子走時,突然聽到了一陣美妙的音樂聲,那相輔相成的琴與簫,那彼此爲知音的心意相通,那共通編織出的意境,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年齡一大把大半輩子都鑽進藝術裡的老人家瘋狂了。
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以完全不和他年齡相符的步伐健步如飛的順着音樂傳來的地方跑去。
同個小區?非常好!十二號……十三號樓?一樓……不對……二樓……三樓!
葉世侯激動而陶醉的站在門口,聽着門裡傳來的聲音,由衷感謝這棟老樓的隔音並不是多好……
花七童和歐陽少恭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琴簫合奏聲居然把一個大學教授都招來了,足足過了半小時之後,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在默契的尾音之後停下了演奏,彼此相視一笑。
對於懂音律的人來說,這樣共奏一曲,是最能交心的了。
“七童音律不凡,不知我是否有幸,日後可如今日一般與君交心共奏?”歐陽少恭非常高興,沒有什麼比他喜歡的人同時還是懂他的知音來得更好了。
能找到知音,花七童同樣也很高興,頭次不顧禮節的抓着他的手開懷大笑道:“該當如此!該當如此!”
其實花七童的簫聲水平並不能比上歐陽少恭,花七童單獨吹簫的時候,那簫聲也就是悅耳而已,而歐陽少恭的琴聲……看看窗外那一樹現在都不肯飛走的鳥就知道了,他的琴聲平和下來的時候,真的是能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只聽他一個人的聲音。
但知音這東西不是說音律水平如何,花七童和歐陽少恭兩人的相似之處也是很多,花七童通透而包容,歐陽少恭敏銳而知人心,兩者就某種程度上而言是相似的,他們兩個對對方又極爲了解,三觀的話,也就是歐陽少恭因爲過去的經歷三觀扭曲了點容易報社,刨除這一點以外他還是和花七童相似。
太多的相似點讓他們的曲聲產生了共融,隨性而演奏的曲子,就那麼順暢的隨着自己心而彈奏,他認爲下一段是這樣的,她必定會這樣吹奏,而她認爲下個音節應該高一點,他已經彈了出來。
這就是知音。
歐陽少恭吹了一首曲子,花七童完全聽懂了,聽明白了他的一生,於是她的簫聲裡展露出她的人生,那簡直就像是烏托邦一樣美好的一生,如果歐陽少恭不是知道她上輩子瞎了大半輩子,又是死在機關暗箭之中,幾乎是以爲她是因爲太過幸福才死的。
只要活着就能看到新的美好,花七童的簫聲這樣告訴他。
他也聽懂了她的簫聲。
這就是知音。
歐陽少恭到底活得極久,他雖然高興,但也只是笑意加深滿目柔和,沒有花七童那樣,激動地恨不得跳起來一樣,他只是反手將花七童的手握在了掌心。
這一握,又讓歐陽少恭突然有點愣怔,原因無他,掌心的這隻手實在是太過於小巧了點,他的手居然能輕而易舉將其整個包在掌心內,柔若無骨……宛若女子。
歐陽少恭不由擡頭仔細看了一眼花七童,半晌不由搖頭失笑。
就算是女子發育不足,也不當如七童一般纔是……七童這少年身形,還有手如女子,怕是年歲尚輕又或者天賦異稟的原因吧。
……不,老闆你猜錯了,七童平胸還有長得像男人才是天賦異稟……
花七童被歐陽少恭握住了手,從激動中飛快平靜下來,便聽到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抽出手起身道:“少恭,我去開門。”
歐陽少恭感覺掌心的手離開,眼底驀然劃過一抹陰霾,微微眯眼,意味不明的輕笑。
他本來就聽到敲門聲了,不過他來到此世,除了和花七童之外並未與他人深交,想來就算搬了這新地方也不會有人來看望的,是以敲門聲他便完全不予理會,只顧着摸花七童的小手。不過花七童還是醒的太快了,他貌似有點沒摸夠……
罷了,來日方長,左右他想要的人也不會逃了開去。
歐陽少恭掩上臥室的門,換上待客的衣服。
花七童其實並不是因爲敲門聲才跑的,而是她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兒。
沒錯,花七童因爲總是忘記自己的性別而導致情商有點低,但不代表她連智商也一起消失了。歐陽少恭自她進門以後就穿着個不雅觀的睡袍到處晃悠……
歐陽少恭可是連睡覺都恨不得把臉一起裹上的古人,像是睡袍這種私密的衣服,主要是稍微動一動就有春光乍泄的危險的衣服,穿出來見客可是極爲不雅的,歐陽少恭雖然有點藐視禮法的味道,但不代表他是個暴露狂……
雖然這個一開始花七童並沒有察覺到,那麼再之後,歐陽少恭這個不怎麼八卦的人問她是不是和秦漢有婚約,一個頗爲討厭和旁人碰觸的男人,居然會反手過來握住她的手……
她是一時激動,那歐陽少恭呢?
實話說,花七童真的感覺有點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_→七童你終於明白老闆居心不良了啊,真遲鈍
【腦洞·小劇場】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少恭:七童……
七童:少恭……
少恭:七童,爲何你的雙目飽含淚水?
七童:因爲你捏我雙手捏的生疼!
【等等你們改行相愛相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