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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一日未曾吃過東西,但此時屠蘇卻並未動筷,心中的苦澀和擔憂讓他沒有絲毫食慾,連歐陽先生也無法確定重噬所患何症,想來也定是不易醫治,若非重噬不是因他而去祖州,或許也不會像如今這般。細數相識重噬以來,歐陽先生對重噬細心備至,相較自己卻是多次連累重噬與他一同涉險……
“唉……”望着越發沉悶的屠蘇,紅玉自然猜想得到屠蘇心中所思,搖搖頭微微一嘆道,“重噬小公子之事發生突然,原因也尚未明確,百里公子且勿自責。”
離開安陸之後就再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了,一旁的方蘭生打了一個飽嗝,拍了拍屠蘇的肩,“有少恭在,木頭臉你就放心吧。”在方蘭生看來只要少恭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更何況少恭本來就擅長煉製丹藥,即便現在沒有辦法,也一定很快就能想出辦法的,起死回生藥少恭都能煉出來,何況是恢復靈力的藥呢。
“呆瓜。”襄鈴臉色不好的嘟囔着,哼,這麼說不是更讓屠蘇哥哥傷心嗎?!
見自己又惹襄鈴生氣了,方蘭生困惑的撓撓頭,心裡有些沮喪,他這次對木頭臉很很客氣啊,怎麼襄鈴還是不喜歡?
“蘇蘇如果擔心,不如去看看重噬吧。”晴雪摸着下巴,看着屠蘇提議,雖然重噬現在還在睡覺,情況應該也沒有什麼好轉,但至少蘇蘇見到重噬之後會放心許多吧,總比現在亂想來得好……
去看重噬?屠蘇怔了怔,心裡明明暗想這不能去打擾重噬,但卻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而另一邊,少恭正坐在牀邊凝視着已昏昏睡去的重噬,修長的手指在重噬嫩嫩的小臉上輕撫着,如同觸碰着稀世珍寶一般專注而小心,與重噬分別了一個多月讓他心底的那份渴望慢慢越變越強烈,特別是看到百里屠蘇那般的親近重噬時險些讓他無法忍耐,他已無法再忍受現狀了,好想在重噬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烙印,向所有人宣示何人才是重噬的所屬……
少恭脣邊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俯身輕輕覆上重噬的脣,但並沒有深入,只是慢慢地溫柔磨娑着。
真可惜,現在還未到時候,不過……也很快了……
不知少恭房間在何處的屠蘇無奈之下只好攔下了一個青玉壇弟子,詢問道,“請問歐陽先生的房間在何方向?”
那青玉壇弟子愣了一下,隨即明白眼前這人所問的是誰,擡手指了個方向道,“丹芷長老就在那裡的最盡頭,但丹芷長老喜歡清靜,所以房間周圍布有結界,如非長老傳喚是無法尋到的,公子若想尋長老,不如去丹方等候,那是長老每日必去之地。”青玉壇中甚少其他人進出,所以青玉壇弟子看屠蘇身上的裝扮,也猜想到是長老的客人,自然也不敢有怠慢。
“多謝……”屠蘇神色略顯失落,向那青玉壇弟子抱拳,轉身望着方纔青玉壇弟子所指的方向,微微搖頭,歐陽先生那既然是清靜之地,也必然可讓重噬好好歇息……
果然……歐陽先生的細心是自己所不能及……
屠蘇離開後,尹千觴從不遠處的大樹後走出來,摸着下巴望着屠蘇落寞的背影,他本是想去煉丹閣尋些藥草泡酒,沒想到竟碰見這小子,唉,不得不說這百里屠蘇當真可憐,被一直算計也就罷了,還要看着自己所愛之人與他人親近,這真是精神折磨啊。不過他關心的倒不是百里屠蘇,而是與百里屠蘇同行的晴雪,如果少恭一氣之下遷怒起來,那晴雪可就危險了,這些日子他隱隱約約也記起了些事情,雖不全面但也至少可以肯定晴雪所說的大哥的確是自己,突然有了個好妹妹,他當然得盡力護着!
等吃夠了豆腐的少恭心滿意足的來到義幽丹閣時,就看到一臉糾結的尹千觴圍着丹爐團團轉,少恭心中隨即閃過一絲困惑,千觴來丹閣他倒不奇怪,可這神色卻讓他想不通了,自尹千觴失憶以來,就一直追求瀟灑肆意的生活,只要有酒尹千觴何曾有過傷神之時。
看見少恭進來,尹千觴立刻上前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他雖將少恭當做摯友恩人但卻也深知少恭心性,自然不會傻到將自己記起往事的事情告與少恭。可是,他要怎麼說纔不會讓少恭生疑呢?尹千觴苦惱了,第一次覺得有這麼一個聰明的摯友是一件悲催的事。
“何事讓千觴這般猶豫?”少恭淡笑道,在尹千觴面前他的確甚少隱藏自己的本性,只因尹千觴在某方面確實與他相似,所謂仁慈對他們兩個而言都是可笑之極。
“沒事,我只是在想用什麼仙草能釀出更好的酒罷了。”尹千觴撓頭笑了兩聲,決定還是先將這去尋“仙芝”路上的事告訴少恭。
少恭明知尹千觴在隱瞞卻也並無多問,只是靜靜的聽着尹千觴向自己細說着尋找仙芝的經過,當聽到幾人進入祖州末端後所發生得異狀時,少恭神色變得若有所思。
“千觴言下之意,百里屠蘇與噬兒在祖洲時曾經另有所遇,卻不肯透露詳細情形?”少恭微微蹙眉,若只有百里屠蘇一人有所異常,他倒還會認爲只是其遇到仙山中的地仙,但如果連同重噬也有所不同,那便值得他深思了。
“那地方的無形迷障還挺厲害,我們幾個通通跌了進去,又昏昏沉沉出來。”想起祖州之事,尹千觴到現在還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麼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讓他毫無察覺,“而百里屠蘇絲毫不顯驚訝反倒胸有成竹說什麼人將他們送到了仙芝的地方,更奇怪的是重噬小少年從出來之後就神色恍惚,同是什麼也不肯說,這不玄乎得很?”
“神色恍惚?”少恭望着以燒起的丹爐沉吟,能讓重噬這般在意,到底是何事?他倒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少恭眸色微沉,一邊在心裡暗暗打算如何從重噬口中問出一切,一邊對尹千觴道,“之後若仍有異狀,請千觴務必與我言明。”
“哈,放心,這是當然。”尹千觴點點頭,說完正事尹千觴又想起另一件讓他疑惑之事,“說起來,還不知少恭你對重噬小少年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不會打算繼續任由重噬小少年接近百里屠蘇吧。”此行去祖州,他很明顯可以看出,這重噬小少年和百里屠蘇的感情精進的不止一星半點啊,對於所愛之人,少恭當真就這麼放心嗎?
少恭臉色陰暗,在幽綠色的火光下更顯滲人,隨即少恭勾脣一笑,對着打了個冷顫的尹千觴道,“祖州之行,不過是多給百里屠蘇一些快樂時日罷了,這樣對比其日後的痛苦豈不是更加有趣,至於噬兒,我又怎捨得他再次離開……”少恭的聲音輕緩而柔和卻更令人心生寒意,對於那些膽敢窺竊他之物者,他自然會好好的對待,但祖州之行讓重噬離開卻是讓他有些後悔,失而復得的重噬對他而言再無什麼可以比擬,又怎忍得重噬不在身旁的痛。
這意思可是說重噬小少年不會再跟着百里屠蘇了?尹千觴摸摸下巴,這可是一件好事啊,如果真讓重噬小少年一不小心喜歡上了百里屠蘇,那可真就麻煩大了,屆時少恭定不會輕易罷手,恐怕會牽連衆多啊。更何況晴雪似乎是站在百里屠蘇那邊的,若少恭遷怒起來肯定跑不了,一想到這裡,尹千觴就絕頭疼,有個站錯位置的妹子真讓他憂心啊……
“千觴可還有事?”見尹千觴突然伸手揉揉眉心,少恭不由笑問。
“額……這個……”尹千觴扭捏了一陣,最終還是試探道,“少恭可還記得秦始皇陵中我說過之事?”
“秦始皇陵?”少恭的笑意加深,甚至帶着幾分調侃之色,“可又是爲了晴雪姑娘?千觴可真是上心得很啊。”
“呵呵,少恭可別想歪了。”尹千觴撓頭乾笑了兩聲,“你知道的,晴雪就像個妹妹一樣,我只是爲自家妹子擔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千觴心有所屬,我亦是替你高興。”故作一副毫不知緣由的少恭笑了笑,“我答應之事自不會食言,難道千觴不信我?”當真以爲他看不出來嗎?呵呵,像個妹妹……何不說她就是妹妹?這巫咸大人怕是已經慢慢恢復記憶了吧,事情當真越來越有趣了。
尹千觴離開後,少恭隨即也走出了丹閣,若是平日,他會在丹閣中呆上數日也不奇怪,但煉丹對他而言不過是閒暇之時打發時間罷了,又怎比得過重噬。
而此時重噬也早已從睡夢中醒來,方纔的夢讓他感覺好可怕,他夢見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魔界,再也無法見到暝幽爹爹,想到這裡,重噬覺得就連總是欺負他跟他搶暝幽爹爹的重樓爹爹他們都讓他甚是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