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夸人是真實誠。
“這小孩額頭圓潤,腦袋光亮,我就說像個小半仙兒吧,還能隔空讓人動不了呢。”
“厲害啊厲害啊,隔着這個叫手機的玩意兒也能算命,能不能給我也算算?”
“臉這麼肉,小娃娃吃得挺好哈?啥時候來村裡,大娘給你做鍋包肉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每個人都誇了一句,最後手機又送回到老李頭手裡,一臉稀奇地圍着秀梅和蘭花看。
老姐妹倆正在擁抱,蘭花嗚嗚嗚地哭。
熱淚滾滾,落在秀梅身上。
老李頭趕忙把兩人拉開,瞅着自家老伴兒左邊肩膀也溼潤了一大片,兇惡地吼着蘭花:“幹嘛呢蘭花,秀梅她現在是個紙人,你把她哭溼了,她就沒身體了。”
觀衆聽見老爺爺又在吼人,覺得肯定要聽見老年人吵架。
誰知道聽到的卻是被吼的人的道歉:“抱歉抱歉,我也是太激動。”
“哼。”老李頭把自家老伴兒拉到身後,“總之這件事就這麼算完了,我還要和我家老伴兒再說說話。”
綿綿趕忙補充說明了一句:“李爺爺,秀梅奶奶不能一直待在紙人的身體裡,她逗留在人間本來就是地下鬼神通融,如果再一直以可以被人看見的樣子待在世上,她身上的功德也救不了她,會魂飛魄散的哦。”
不只是老李頭,村裡其他老人聽到魂飛魄散這個詞,都覺得害怕。
本來就是小鄉村的居民,一個個又是跨時代的老人,都聽着些邪門的靈異事件長大,都知道魂飛魄散的意思。
那就是都沒法去閻王爺那裡報到,直接消失。
“這可不行啊,秀梅嫂子年輕時還幫我奶過我家小孩呢,這麼好的人可不能魂飛魄散。”
“就是說啊,秀梅嫂子還幫我家二丫做婚服,我這個手笨的根本做不出來。沒有她,我家二丫結婚那會兒肯定被人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秀梅年輕時做的善事,蘭花蒼老的聲音也在顫抖:“小半仙兒,您通融通融,可不能讓秀梅消失啊。”
一個村子裡的人這麼團結,長久以來聽了很多故事的綿綿,眼睛也逐漸潤潤的。
她奶聲奶氣:“人鬼有別,秀梅奶奶最好還是去下面等李爺爺。綿綿是可以幫忙讓秀梅奶奶多待一會兒,但那樣的話因果無法平衡,孽報會報應在你和大家身上,很可怕的。”
這話讓秀梅直接慌了。
她想起她在地府給閻王爺判官磕頭,說想再陪老爺子幾年。閻王爺說可以讓她上凡間陪着老頭子,但是希望她不要後悔,一切後果自己承擔。
她說什麼都願意,不會後悔,簽了寫着奇怪文字的契約書,對方纔把她又送上來。
原來他們說的不要後悔,是她可能會魂飛魄散,也可能會給身邊人帶來孽報的意思嗎?
“小半仙兒,我不想繼續了,您還是現在就把我送到地府去吧。”
秀梅想哭,又哭不出來,因爲紙人沒有眼淚。
她想,她在凡間待了這麼久,已經夠了。
“你先告別,告別了以後我再送你下去。”
綿綿也不是說一定要現在就送。
秀梅便和村裡人聊起天來。
“大家夥兒都住在村子裡,就是戀家。但咱們要是被騙了,這個家也就不存在了……”
一番囑咐,最後纔看向老李頭。
“少跟兒子吵架,一把年紀了,別那麼好強。”
老李頭淚眼汪汪。
他也很想把老伴兒留在自己身邊,但卻不想因爲這件事,讓老伴兒出事。
老伴兒已經在他身邊待了兩年了,他卻沒有看見。現在好不容易看見了,也不能再讓老伴兒再待下去。
不過,當初他們做了約定,一個人死了另外一個人不能尋短見,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老李也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便強撐着露出個笑臉來。
“好,老婆子,你在底下等等我,我到時候了,就去看你。”
徹底告別完,秀梅奶奶看向手機:“小半仙兒,您送我下去吧。”
綿綿點頭:“好的哦,我讓鬼差來接你。”
於是給地府送去書信,標明瞭地址。
很快就有鬼差到了秀梅身邊,把秀梅的魂魄從紙人的身體裡勾出來,帶走。
村裡人看見秀梅變成紙人,再一次感覺到了手機裡小娃娃的厲害之處,忍不住開口:“小半仙兒,咱們也能在您這兒算命嗎?”
綿綿搖頭:“不行哦,李爺爺能算是因爲有手機,在直播間抽中了獎項,你們和綿綿只有隔着手機說話的緣分。”
“就不能有點別的緣分嗎?”有人問。
直播間裡有人提醒:[還能有交易的緣分,不是說想見到死去的親人嗎?用入夢符啊。]
“也是哦。”綿綿也想到了入夢符的事情。
那些符可以幫忙,正好可以讓這些老人家達成夢想。
綿綿說了些關於入夢符的事情,沒想到老人們卻說:“要那個玩意兒幹啥?跟祖先聊天啊?我們這一把年紀了,馬上就能入土了,跟他們夠聊的。”
“能不能跟兒孫們在夢裡見面?我倒是覺得跟兒孫們夢裡見一見比較好,難得回來一趟。”
“跟兒孫們見面,可以用手機呀,就像你們現在和綿綿視頻電話一樣。”
老人們互相對視過後,覺得也是。
如果這個叫做手機的東西,能這樣打視頻電話,那他們也讓兒孫們買不就行了?到時候在電話裡看見兒孫們,也很合適啊。
“那行,那沒事兒了,小半仙兒你走吧。”
綿綿笑:“沒有呀,我還不能走。”
她還得等到十方寺管這個的和尚到場,把這個人給帶走了。還有坐在椅子上,滿臉害怕的小孩,也要妥善安排。
主要是這個山村不是北城的山村,比較遠,警察和和尚要到,比較麻煩。
聽綿綿說暫時不走,老人們的心思就又活泛起來了,問綿綿有沒有什麼強身健體的方法。
綿綿便說了養生五禽戲。
她離鏡頭遠了些,站在房間裡教老人們五禽戲。
直播間的觀衆也跟着學,搞得剛進來的觀衆莫名其妙:這不是算命直播間嗎?怎麼做起了體操?還是在跳廣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