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芥末卻睡不着了,心裡酸溜溜的,滿腦子都是柯家溫暖的大牀,自己住了那麼久,連蟑螂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而現在卻要徒手打蟑螂……倒不是覺得柯家的環境很舒適,李芥末只是覺得自己生活得太虛幻了,好像自己從前生活在童話裡一樣。
還有,剛纔楊老師他們說的那句話,雖然是開玩笑的,但是聽上去還是很心酸,一個女人本來就是應該被男人所寵愛呵護的,看看陳菲菲,什麼都不會做,完全就像是一個公主一樣。就剛纔洗臉的時候,陳菲菲居然連襪子都要打包回去讓男朋友洗,李芥末一開始是有些鄙夷這樣的公主病,可是再想想,有一個男人願意這麼寵你,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
這一夜,李芥末帶着疲憊,還是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先去食堂吃了早餐,所謂的早餐就是一碗只放醬油的麪條,人手一碗,坐的地方都沒有,全都蹲在院子裡滋溜滋溜地吸着麪條,場面很是壯觀。
陳菲菲端着麪條,眼淚又快要下來了,淚眼婆娑地看着李芥末,說道,“芥末,這麪條……真的太難吃了,怎麼辦,我一點都吃不下去。”
李芥末心裡也很難受,這樣的醬油麪條自己小時候也吃過不少,回味起來還真是有種懷舊的感覺,不過現在看着陳菲菲痛苦的表情,李芥末確實很不舒服,她安慰道,“沒關係的,你就當做是一次體驗生活吧,這樣的經歷以後回憶起來會很珍貴的。”
陳菲菲搖搖頭,“不,我回憶起來會做噩夢的,我不會覺得珍貴,我真的吃不下去。”
李芥末一時無語,只好說道,“那你不吃,等下肚子餓了怎麼辦呢?”
陳菲菲這才露出了神秘的笑臉,說道,“我不是還有一箱子零食沒吃完麼,可以吃零食啊,芥末,走,你也別吃了,我們去吃零食吧!”
李芥末看着手中還剩下三分之二的麪條,不忍心浪費,於是便說道,“要不我還是把麪條吃完吧,你去吃零食,我把我那份省下來,也可以多維持幾天。”
陳菲菲感動地說道,“芥末,你這真是捨己爲人啊,我一定記得你的大恩大德,回去的時候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一碗麪條都吃不下去,你還混入教師隊伍幹嘛呢?爲人師表就是像你這樣做的,是不是?”
說話的人正是這次帶隊的吳老師,他是這次考察隊伍的負責任,擔當起了管理整支隊伍的重任,所以說話自然是毫不客氣。
陳菲菲被這麼一噴,頓時就不開心了,滿臉委屈地說道,“可是,這麪條真的很難吃啊,誰說的爲人師表就是要忍受這些自己並不想吃的東西?再說了我不吃可以用來餵豬啊,我吃自己的零食怎麼了,還不是爲組織上節約了糧食?”
吳老師一聽,更加來氣了,揹着手批評道,“陳老師你這個態度是很惡劣啊,非但是不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跟我較勁了,這裡連人吃的食物都很少,你還想着用麪條去餵豬,你這是多大的鋪張浪費啊!”
陳菲菲心裡更加委屈了,她站起身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不想吃,可以讓給別人吃啊,吳老師你用不着用這樣的口氣來教訓我吧,我好歹也是一個成年人,你這完全是教訓小孩子的口氣嘛!”
倆人這麼爭辯着,周圍的同事們也紛紛圍了過來,李芥末見狀,趕緊拉住了陳菲菲,低聲說道,“行了,你就別說了,淡定一點……”
李芥末回頭對吳老師歉意地說道,“吳老師不好意思,陳老師初來乍到的,也不懂這裡的情況,所以還是請吳老師諒解一下,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吳老師瞪了一眼滿不服氣的陳菲菲,說道,“下次不吃就別吃了,節約一點糧食也挺好的。”說完,吳老師便拂袖而去。
陳菲菲置氣地將麪條放到窗臺上,對着食堂裡的大叔說道,“大叔,這碗麪條我只吃了一口,您給倒掉吧,我真的吃不下了。“
食堂的大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芥末,半天沒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芥末一看氣氛不對勁,便接過了陳菲菲的碗,對大叔說道,“沒事大叔,這碗麪條我來吃吧,正好我沒吃飽,嘿嘿……”
“芥末!”陳菲菲難爲情地喊了一聲,被李芥末一把拽離了窗口。
李芥末將陳菲菲拉到一個角落,低聲說道,“菲菲,千萬別這樣,一碗麪條在我們看來或許沒什麼,但是在他們看來,那可是很珍貴很珍貴的,算了,還是忍忍吧,在這裡發脾氣咱們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你剛纔也看到楊老師那張包公臉了。”
陳菲菲一撇嘴,說道,“什麼包公臉啊,我看就是一張棺材臉,他以爲他了不起啊,不就是當了一個臨時的狗屁負責人麼,他以爲他就是教育部的部長了?”
“噓,你小點聲。”李芥末緊張地拉了陳菲菲一把,低聲說道,“菲菲你別再說了,這件事過去就過去吧,說多了對你影響不好,喏,你回去拿零食吧,你的麪條我來吃。”
陳菲菲一把奪過了碗,說道,“那怎麼行,再怎麼難吃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吃啊,那我都成什麼了!”
陳菲菲說着,端起碗大口大口地開始吃麪條,一邊吃還一邊衝李芥末笑,“呵呵,芥末你看我吃得多愉快,其實也沒那麼難吃啦!”
陳菲菲嘴上是這麼說的,但是李芥末看得出來她的無奈,別說是陳菲菲,就連“飽經滄桑”的李芥末,也覺得這碗麪條難以下嚥,而現在陳菲菲爲了不讓自己幫着吃麪條,也不顧一切地開始狂吃,李芥末心裡感動不已。
李芥末也揮動着筷子,像是比賽一般跟陳菲菲歡快地吃着麪條,惹得一旁的人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以爲這倆人是受了哪門子刺激了一樣。
吃完早餐,大家便開始去各個小學聽課,交流工作。李芥末很震驚,這裡的環境確實比自己想想中的差了很多很多,但是這裡的老師和學生們卻又那麼滿足,他們坐在簡陋的教室裡,精神飽滿地上課,開心地生活,這完全是城市裡的老師和學生沒辦法做到的。
李芥末很羨慕他們,可以心如止水的生活學習,享受生活,而自己卻不斷地被捲進一波又一波的漩渦之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