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閒着”的小姐針鋒相對,“忙碌”的小姐手忙腳亂時,蘇紫嫣發現,偏角一隅,有三人卻與世無爭,安靜的做着自己的菜。
這三人低調難引人注意,且位置偏僻,如此便躲開了無謂的紛爭,三人分別處在一角,專注的做着手中之事,她們的婢女有意識的將紛擾之人擋在了一米之外,以幫助她們更快的完成菜餚。
要問這三人都是誰,其中自然少不了易了容的白若蓮,另兩人中,一人是丞相許方進庶女許煙蓉,一人是驃騎將軍嫡女薛清月。
不過蘇紫嫣暫時並不知道三人身份,這三人雖吸引了她的注意,但蘇紫嫣的目光並沒在她們身上停留多久,找到一處僻靜的竈臺,她背對衆人,動手開始製作菜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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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一陣肅嚴中,氣氛沉寂,無人說話。
彼時,康郡王已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初見百里夢瑤的恍惚感消散,只留了幾分悵然在心口,久久盪漾難消。
當年,康郡王猛烈追求百里夢瑤的事蹟,在場不少人都知道,其實不止康郡王,追求百里夢瑤的人那可是數不勝數,畢竟,當年百里夢瑤可是楚北第一美人。
此時,見康郡王和百里夢瑤兩人隔着一段距離而坐,衆人一時都持了八卦之心,皆目不轉睛的盯着兩人。
“夢瑤可還安好?”半餉,康郡王率先開口道。
百里夢瑤擡眼瞥了他一眼,道,“你見我哪兒不好了!康郡王的眼神,越發不好使了。”
“……夢瑤說話,依然這般……直爽。”
“過獎。”
片刻後,康郡王又道,“夢瑤對曦兒選妃之事,還真是上心……”
“你一個外人尚且關心我兒選妃之事,作爲母親,我怎能不上心。”不待康郡王把話說完,百里夢瑤便不客氣的回道。
寂靜,場中衆人一時替康郡王嘆息了一口氣,既是要搭訕佳人,也不知找一個好點的話題,瞧瞧,把天聊死了吧!
康郡王這自掘墳墓的話題再度將氣氛弄得尷尬,而此時此刻,許方進等人縱是有些想打破尷尬,也不知如何開口,索性閉嘴,端正身姿,目視前方。
司馬文曦的目光在二樓的幾個房間上一一閱過,眸含深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過。
大堂,一聲鑼鼓響。
後院,爭吵太烈,鑼鼓聲被掩蓋在了吵雜之中,這時,百里夢瑤身形一動,入了後院。
鏘!
百里夢瑤拿過包玉祥手中的鑼鼓,猛地一敲,全場寂靜,她冷着臉,環顧了一圈,揚聲道,“你們,半柱香之類,將這裡清理乾淨,否則,誰也別想從這裡出去!”將“破壞”食材的丫鬟們呵斥一番後,她轉身回了前廳。
前一刻還扭打在一起的衆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須臾,只得苦着臉,打掃自己折騰的爛攤子。
其實,早前百里夢瑤便聽到了後院的爭吵聲,大堂肅靜,後院稍有動靜,大堂都能聽到,所以百里夢瑤出現的時間,也是拿捏的極準,恰恰是比試時辰到的時候纔出來鎮壓。
爲何要說掐得極準。
太早,便達不到預期效果。
太晚,會影響之後的比試。
要問爲何之前不鎮壓,偏偏要選在這個時候,人家會回一句:鎮壓作甚?如此正是檢測一個人品行的時候,正巧藉此機會,看看到底哪些人品行端正,省得讓她費心思逐個淘汰不合格之人!
誠然,丫鬟隨主,若是沒有主人的吩咐,丫鬟們會誤了時辰,故意跟他人搶食材?丫鬟都如此驕橫,其主子會是品行端正之人?所以,那些個官家小姐使的這點小伎倆,百里夢瑤一眼便看透了,在她看來,費盡心機阻擾他人比試之人,便是不合格之人,如此善嫉且心懷鬼胎的女子,豈能進入睿王府!
擁有這份心機和手段,分分鐘就淘汰一大批不合格的官家小姐,也不愧是司馬文曦的母親。
彼時,後堂。
後堂距離前廳不過一牆之隔,鑼鼓響時,衆女才意識到,比試時辰到了,然而,大多數人面前卻空無一物,就這麼連鍋鏟都還沒拿起就被淘汰,明白這一點,不少官家小姐捂臉,蹲下,嚶嚶哭起來,片刻前還埋汰着他人的自傲清高嘴臉早已不見,只剩下滿腹的委屈傷心。
包玉祥進來時便聽見了一片哭泣聲,他蹙了蹙眉,傳令道,“時辰已到,奉王妃之命,未完成者,淘汰!完成菜餚的小姐請將菜名和姓名附在碗旁,稍後會一一呈給王妃審閱,諸位小姐請至後院,等候結果。”
聽到包玉祥正式宣佈淘汰,沒完成菜餚的官家小姐們哭的更兇了。
包玉祥沒有過多理會,吩咐下人照看好這些玻璃心的小姐們,兀自提着鑼鼓,返回前廳。
此時,前廳的看客們早已等不及想看衆位官家小姐的作品。
然而,端着菜餚走出來的下人不過十來個,見到這種情況,看客們微微一驚,但,細細想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
將菜餚擺上桌,下人們將菜名和姓名也一一附在了菜餚旁邊。
擺放妥當,看客們齊齊拉長了脖子,探頭看去,這一看,再度一驚。
盤子裡的食物黑漆漆一坨一坨的,濃郁的焦糊味飄來,刺激得看客忍不住掩了掩口鼻。
儘管一道道菜餚的菜名倒是十分雅緻,但如此沒賣相的菜餚,別說吃了,光看着,就讓人沒有食慾。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菜餚看上去都難以下口。
桌上,有四盤菜餚在一堆黑漆漆的食物中顯得格外醒目。
其中第一盤菜名叫“絮影繁華香”,菜名與菜餚倒是極爲相襯,盤中紅綠交融,翠色點綴,色澤細潤亮麗,折射出的縷縷“絮影”,灼灼若山野齊放的嬌豔之花,一絲香味傳來,真若百花齊放,纏繞着味蕾,讓人食慾大增。
第二盤是菜名叫“映月落池別樣紅”,紅褐色的色澤極爲誘人,環肥燕瘦相間,晶瑩剔透,香甜鬆軟之感衝擊視覺,湯汁若落池,落池無波,卻能牽動了味蕾心絃,濃郁香味撲鼻,若身處極樂,見之,難抵其誘惑。
第三盤是菜名叫“水邊開徹芙蓉”,金黃色澤奪目,清新自然,點點紅綠斑駁散落期間,若與驕陽同爭暉光的繁星,鮮豔中不乏質素,質素中又潛藏着金貴,清香悠悠飄來,俘虜了不少看客的心。
第四盤……盤子上蓋了一個碩大的碗蓋,不見菜餚,只見一旁赫然醒目的菜名和被壓在菜名下只露了一半的姓名。
而這菜名——心如明月照傾曦。
如此大膽直接的告白,看得衆人皆是一愣,一愣之後又是一驚,齊齊心想,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如此不知羞,竟當衆……
衆人驚且愣,百里夢瑤看到那“心如明月照傾曦”卻是露了個滿是趣味的笑意,微微側頭,對鄰座的司馬文曦道,“也不知這丫頭是誰,如此直爽的性格,我喜歡。”
司馬文曦牽了牽嘴角,一直沉着的臉,在看到那張只露了一半的姓名後,終於露了一絲笑意,回道,“我也喜歡。”
“嗯?”百里夢瑤側目,探究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眸中一閃而逝的溫柔,這樣的表情……莫非……是真的有中意的姑娘了?
這一發現讓百里夢瑤歡喜不已,然而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先把眼前的事處理了再說。
百里夢瑤上前,揹着手,在每盤菜餚面前都停頓了片刻,手指輕輕在菜餚上一點,下人便上前,將菜餚附帶着菜餚旁邊的姓名一起拿到一邊。
須臾後,桌上便只剩了四盤,且其中那盤沒展示的菜餚依然蓋着碗蓋,一直沒打開。
百里夢瑤似乎並不着急打開,而是轉而看了眼被她點名端走的菜餚,道,“這些人,淘汰!”
包玉祥應了一聲“是”,拿起盤子旁邊的姓名條,小跑着來到後院。
彼時的後院已清理乾淨,隨行的丫鬟們各自立在自家小姐身後,沒做出菜餚的官家小姐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大多數人還沒接受被淘汰的事實,有的還在哭泣,有的則毫不留情的責罵起下人,有的已經悲傷過度暈厥。
另一邊,等候在一旁,等待宣佈結果的官家小姐無不緊張的攥緊了拳頭,見到包玉祥進院,衆女皆下意識的挺直了背,目含期待。
包玉祥掃視了衆女一眼,逐一念出被淘汰者的名字,“葉惜蘭,淘汰,千洛雨,淘汰……”
每當包玉祥唸到一個人的名字,那人皆是一臉黯然失色,儘管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呈上那般黑乎乎的食物,從賣相上而言,已意味着被淘汰,但心裡知道是一回事,面對現實又是另一回事,有接受不了現實的兩眼一翻暈過去的,也有捶胸頓足不顧形象嚎然大哭的,還有滿臉茫然迷失自我的。
在包玉祥的安排下,很快,被淘汰的官家小姐由官兵護送,統一從側門行出,出城,遣送回各自家門,沒一會兒,原本還有些擁擠的後院,便只剩寥寥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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