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的執行力向來迅速。
特種兵的話音剛落,就有人按住了巫甄的手。
巫甄從來都沒有被這麼對待過。
以往都是她抓別人。
有誰能抓她?
她可是巫家唯一的繼承人。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就敢讓我上軍事法庭!”巫甄眯着眼,聲音冷了下來:“我來這裡也是查案的,什麼時候部隊上的人有權利帶走警方的人了,如果你不清楚你的職責,就打電話問問你們團長,惹到不該惹的人,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特種兵掃了她一眼,語氣很淡:“不勞巫小姐操心,我執行任務能有什麼後果,倒是巫小姐,被警隊開除之後,警證不上交,又來妨礙部隊任務,甚至還找了一堆人讓我接電話,巫家一個做商的,什麼時候也能指揮部隊上的事,還是巫小姐覺得,你們家有權有勢,即便是濫用私權也沒有關係?”
巫甄聽了這些話,猛地擡眸:“你是重案組的人?是黃局讓你來的?”
她沒有從秦漠那邊想。
因爲巫甄覺得,這件事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除非是重案組那邊的人,一直都想把她排擠出去,才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她知道那個黃胖子看她不順眼。
就因爲她祖父說過如果那黃胖子讓她退出重案組,他一定會找機會替她討回來,所以黃胖子纔會這麼記恨她。
巫甄眯起了眼,又是重重的一聲冷呵:“我不過是來查點東西,和重案組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有什麼資格管我。”
特種兵看着她,心想這人到底是怎麼考上警校的,真的是侮辱了警察這個職業。
“管你這種人,還用不到重案組,巫小姐是養尊處優的太久,是不是忘了,作爲一個普通公民,有什麼事能做有什麼事不能做,你已經被踢出了警職,還在這冒充警方來查案,巫小姐,你以爲這次巫家還能撈你出來?放心,不會了,帶走!”
最後那兩個字,讓巫甄的手都攥了起來。
這件事,她和重案組沒完!
巫甄被帶到了軍車上,蘇玫也跑不了。
留下的人繼續查檔案。
一時之間。
只聽到了紙片翻動的響聲。
成沓成沓的檔案被抱進來,再被抱走。
知道這件事的人卻極少。
部隊辦事,有個特性,就是保密。
院主任不傻,這種事他當然不會伸張。
更何況剛纔他也聽得差不多了,一開始找上他的人,早就不是警方的人了。
按照這架勢來看,他這是給不該行方便的人行了方便,他可不敢再說什麼。
一堆當兵的往他眼前一站,他腿都軟。
只是這些人到底要查什麼?
他怎麼想都想不透。
夜色越發沉了下去。
秦家本家。
外面依舊站着持槍武警。
從屋內看大院,還能看到那些站崗的兵哨。
“這麼多的駐守武警,還不還給人綁人的機會。”
薄九單手插着口袋,把啃完的蘋果核往垃圾桶裡一扔,輕聲自語了一句。
張嬸還以爲薄九是在看什麼,也偏着頭往這邊看了看,接着,笑了:“九少,是不是覺得大院了一到了晚上太安靜了?”
“是啊。”薄九勾脣,從容不迫的很,一點都沒有把自己想綁人的這個念頭透漏出來。
張嬸手上端着了一盤剛切好的橙子,大概是剛纔看到薄九啃蘋果了,就忍不住的切了一盤,她知道九少這孩子一向能吃。
“我也覺得太安靜,幸好有九少在。”張嬸說着,臉上都不由的帶出了笑:“夫人很少在家,老闆又常年在部隊,平時少爺總是一個人吃飯,家裡很少會有熱鬧的時候,九少來了就不一樣了,少爺的食量明顯比以前多了很多,偶爾還會笑一下,雖然少爺不說,但是我這個做傭人的也明白,少爺很喜歡九少來,就連夫人都很感謝九少,能這麼陪着少爺,畢竟少爺的性格離近了確實有點難相處,以後還請九少多擔待一點,有些話少爺不說,但是他心裡都有數。”
薄九聞言,把張嬸手上的橙子接過來,輕輕一笑:“張嬸你放心,我也是那種什麼都不說,心裡有數的人,漠哥對我怎麼樣,我很清楚。”
同樣的。
那個人對她有多重要。
她也很清楚。
很多事。
她不想再算計,也不想再提防。
如果是換成其他人。
她總會做到萬無一失。
可那是秦漠啊。
那是小時候陪了她三年零兩個月的秦漠。
那是想讓她不顧一切綁起人來就走的秦漠。
那不是其他人。
薄九的手擺弄着其中一片橙子。
如果註定了此生只能活在黑暗裡。
她希望。
那盞名爲秦漠的燈不要滅。
即便有一天爲敵。
他也是她最重要,最捨不得拉進黑暗和她作陪的人。
張嬸看着笑意溫柔的少年,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畢竟昨天少爺回來的時候看上去並不痛快:“今天還要麻煩九少照顧少爺了,老實講早上看到九少出現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說起來九少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記得所有的門我都上了鎖啊。”
薄九聞言,摸了下鼻樑,爲了維持住張嬸心目中她善解人意的形象。
翻牆這種事,就不要告訴她老人家了。
薄九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後門的鎖沒上,應該是你忘了。。”
“後門?”張嬸這邊還在回憶。
那邊薄九已經端着橙子上了樓。
“哎,等下,九少,這哪裡有後門?”
薄九當然不會回頭。
回頭怎麼解釋?
更何況她剛纔還在打着要綁大神的主意。
如果讓張嬸知道她的這些念頭。
絕對不會再敢麻煩她照顧她家少爺了。
薄九沒有空出手來,直接擡腳,長腿屈膝將房門抵開。
秦漠顯示是已經聽到了外面的響動,擡起眸來,慢條斯理:“怎麼?翻牆學霸撐不住要露餡了?”
薄九心想我這翻牆學霸算什麼,你還自己黑自己呢。
很瀟灑的把橙子一放,把兩個筆記本拿了過來:“暫時不會露餡,只要外面沒有攝像頭,我就還是安全的。”
秦漠看着少年,勾了下嘴角。
薄九覺得那表情不太對,頓住了:“所以是有攝像頭?”
大神回答她的方式,是把遙控器拿在了手裡,接下了開機鍵,薄脣上還帶着弧。
聯網電視機打開,薄九不可能不認得屏幕上的那道身影。
明顯就是她自己。
只是這攝像頭做的真隱蔽。
她都刻意避開外面的監測。
沒想到還有一個。
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比起學校的牆頭來,我房間的高度,對你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大神說話,從來都不忘稍上她的黑料。
薄九已經習慣了,坐在那和大神一起欣賞了一下自己翻牆的帥姿。
本來也是想確定一下最後一個攝像頭的位置。
看的就有點認真。
秦漠也在看,比起薄九來,他的關注點是少年再踹完樹幹,伸出右手抓牆的瞬間,腰間露出來的那一截白皙:“還挺漂亮。”
薄九以爲大神說的是自己的身手,也沒往其他地方想,有這麼一段視屏,畢竟是個黑歷史,就想刪除。
大神卻先她一步按了保存,動作很是漫不經心。
薄九實在不明白,大神留着她翻牆的視屏做什麼。
總覺得這是在集她的黑料。
比如下次再有叫她學霸的時候。
大神就讓她看看這段視頻。
事實證明,薄九同學想的還是太單純。
秦漠之所以會留下這段視頻,除了要留黑料之外,更重要的是這其中某一個畫面,讓他很有感覺……
雙眸在沉下去的那一瞬,秦漠的喉嚨微乎其微的動了動。
到底是費了很大的耐性。
才把升起的念頭壓了下去。
包括看到那樣帥氣的動作。
他卻只想把少年壓在地上,將那礙眼的戰服拉上去,再撩開t恤的後衣領,啃咬那白皙的腰和後背,
想要看他輕顫,掙扎,無法支撐自己,只能被他握着腰桿哭喊求饒的樣子。
秦漠沒有忘記,自己還是個僞裝病號,喝了一口水,再將視頻暗滅,俊美的側臉看不出任何他方纔的心理活動。
明天就是全國大賽的第一場比賽。
薄九乾脆把兩個筆記本都拿了過來,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完善一下自己的微調:“漠哥,玩一場?”
“過本?”秦漠挑眉。
薄九嘴角一勾:“pk”
大神向來是個很想讓人挑戰的對手。
無論是在遊戲裡,還是在現實中。
秦漠掃了興致勃勃的少年一眼:“不打。”
“爲什麼?”按照大神以前加她的樣子,不像是沒有好勝心的人。
秦漠看着薄九,語氣很淡:“因爲我不會和自己喜歡的人pk。”
薄九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
楞了一下。
再把筆記本拿開。
接着把公主抱了起來,揉成了球。
畢竟大神這話,實在是不太好接。
公主是真的想咬這小子一口,它喵的,它又不是毛絨玩具,這麼揉它,它也是有脾氣的!
秦漠看着某人的舉動,嘴角彎了一下,接着把書放在了一邊:“過來,量體溫。”
“不是剛量過?”薄九總算是放過了懷裡的公主。
給一個公貓豎小辮什麼的,這簡直是對它血統的侮辱,公主很生氣,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幾步,發現鏡子裡的自己還不錯,纔不朝着薄九撓爪子了。
秦漠掃了一眼自己的蠢貓,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某人的臉上:“不量也可以,去拿一塊毛巾,我身上的溫度好像上來了。”
薄九一聽這話,馬上伸出去手探了探秦漠的額頭,不燙。
不過就算不燙。
也得細心照顧着。
她的寵物從小就體弱多病。
扯開衣領,把體溫計放進去。
離近了看,薄九才發現那張臉的臉色確實沒有恢復,脣色還是有點發白。
不得不說,秦神爲了能讓自己看上去還虛弱,動了不少心思。
這其中一條,就是表情學。
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乾淨的幾乎能看見那一層層的細小毛絨。
姿勢也是他很滿意的姿勢。
不由的嘴角就會上揚。
薄九看到那冰雪初融的笑時,又想起了張嬸的話。
突然有種要坦白一切的衝動。
但薄九比誰都明白。
橫在他們中間的從來都不是男女的問題。
而是,他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他有他要遵循的。
她有她要守護的。
只是看着這樣的大神。
薄九總是會想起那時候,她想要買他的心情。
明明知道得不到,還是很想要。
不過,薄九也明白。
像大神這樣的,她不能隨便染指。
當然,她都捨不得染指的人。
誰動了,她也會和誰沒完。
實際上,剛剛下樓,薄九不僅僅是啃了個蘋果。
更多的是在和白律師溝通。
做律師的,不管多年輕,對一些陳年舊事,總會有自己的門道聽說到。
包括大神的手傷。
白律師果然靠譜,不出一分鐘就回了她一句:“秦家的事,要加錢。”
“可以。”只要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國際連環殺人案。”白律師的信息很簡短,卻每個字都很有用:“現在所有資料已封,想要查到詳情,需要攻掉重案組的系統, 秦漠的所有東西,都不普通,更何況是那段經歷,我勸你不要隨便查他,他那邊的水有多深,不好說。”
薄九笑了:“我的水也深,錢回家打給你,還會給你優惠其他條件,倒是白律師,只一句水深就把我打發了?嗯?”
白律師的音調依舊沒有什麼改變:“特種兵,特殊行動部隊,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不過從律師的角度來看,那件案子辦的並不完美,因爲秦漠誤會了一個人,只是誰都不清楚,那時候爲什麼他要跳進水裡去救一個罪犯,這屬於國際案件的統籌,你想查他受傷的原因,具體的很難查,只能靠分析,不過有一點,自從那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介入過重案組,一直都在打電競經營秦氏……”
也就是說當年的那個案件是大神的心結,只要清楚案件的具體過程,就能知道大神的手到底爲什麼會受傷。
薄九的眸半垂,看上去還是那個少年。
可心裡卻只有一個想法。
攻下重案組的資料庫,找出當年的細枝末節……